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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掩盖实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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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死的?”楚兰舟望了卿怜君一眼,随即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微低着头,开始擦眼镜。
人死之后,便已在世间消失,也无法再为她算命。
楚兰舟之前也没有刻意地为卿怜君算过她的一生,但她看着却不是短命之相。
这么年轻,不该死。
周围的人并不能听到楚兰舟在说话,甚至看不到楚兰舟张口。
楚兰舟刚刚说完那句之后,卿母和卿父仿佛更有底气了,继续罗列卿怜君不是自杀的证据。
这倒是她们之前忽略的。
秦泛和温乔一起看卿父和卿母的证据,注意力全在卿母的手机上。
楚兰舟站在一旁,她们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老...师?您能看见我?”卿怜君又惊又喜,她没想到再次见到楚兰舟,已是阴阳两隔。
她的论文已经改好了,本来还想着等楚兰舟回来再让她看看,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楚兰舟没回答卿怜君,甚至没再抬头看她一眼,细细地擦着镜片。
这个房间,真是拥挤。
楚兰舟即便垂着眸,余光中也能看到不少阿飘。
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卿怜君知道楚兰舟相同的话不喜欢重复两遍,挺直了背,规矩地站好,像每次去向楚兰舟汇报论文进度一样,缓缓道: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是怎么死的,好像是自杀,但是迷迷瞪瞪的,像是喝醉了一样,等我再清醒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卿怜君记得那天她从医院下班回来,去食堂买了晚饭,在寝室边吃饭边和家里打视频电话。
吃完饭就一直在改论文,改到了深夜。
那天晚上,楚言刚好也回了寝室。
她们还一起聊了论文和实习的事,没聊多久,楚言就睡了。
她的论文还差最后一部分,她便想改完再睡。
改完之后,已经将近凌晨三点,她担心第二天状态不好,就和医院领导请了假。
也手写了请假单,放在桌上最显眼的地方,并给楚言留言,让她第二天帮她带给夏主任。
她本来应该要睡了,但不知怎么好像出了躺门,之后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或许她真的是自杀吧。
卿怜君对于她突然死了,觉得也没什么,也没多少遗憾。
她从小努力学习,用功读书,成绩在学校也一直是名列前茅。
不管是她的老师,还是父母,都很喜欢她,也以她为骄傲。
她学习能力很强,基本上她想做的事,都能做成功。
即便是大家梦寐以求想上的燕都大学,她也很轻松地就考进来了。
研究生更是直接保送,甚至被人人都想选的楚教授,收入了门下。
三年研究生生涯,不管是学术研究,还是在医院实习,都很顺利。
明明是很多人都羡慕的人生,可她偏偏觉得不快乐。
她时常觉得自己活得像是行尸走肉一样,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世俗上的成功对她更是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她原本以为她以后的人生都会在医院度过,或者再去国外进修几年,然后再继续回到医院。
可预见的未来,有时会让她觉得很没劲。
她从来没想过她的未来会出了这么一个变数。
那天她醒了之后,便发现血泊中躺着一个自己,她站在自己旁边,才意识到她可能死了。
不过人迟早都是要死的,她也就是早死了几十年,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对周围的一切不是很好奇,就蹲在自己旁边数地上的草。
白天黑夜又白天,大概过了三天,她看到了楚言。
楚言看到她却一脸惊恐地跑了出去,没过多久,警察便来了。
她才知道她竟然在学校的禁地。
警察将她的尸体运回了警局的停尸房,她只能跟着过来,她无法离她的身体太远。
停尸房里聚集着好多同类,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她刚开始有些害怕,但是没过多久,她的父母便来了。
卿怜君将她这几天发生的事,悉数都告诉了楚兰舟。
楚兰舟对她点了点头,将纸折了折装进口袋,重新戴上了眼镜。
视线里又干净了许多。
楚兰舟听到了秦泛的声音:“遗书呢。”
秦泛正拿着卿母的手机,放大了手机中的视频。
卿母和卿怜君打视频喜欢录屏,每次卿怜君没给她打视频的时候,她都会翻出来看一看。
这是卿怜君给卿母打的最后一通视频电话。
视频中卿怜君桌面的纸,好像和她的遗书是一样的。
温乔立刻从桌上的文件袋中取出遗书,递给了秦泛。
“这是医院统一的文件纸,在纸的右下角,有医院的名字。”楚兰舟走近,看到了遗书上的字,又道:
“这的确是卿怜君的笔迹,不过好像有些过于用力了,笔的颜色也不对。”
楚兰舟看出了遗书的不同。
卿怜君的字和她人一样,笔锋收敛,行笔温柔,从背面看,完全看不出丝毫笔印。
技术组只能从字形上鉴定出,它是不是卿怜君亲笔所写,但是每个字的深浅,却不在验证范围内。
如果不是卿怜君常在论文稿上做笔记,楚兰舟也不会注意到这些。
而且卿怜君惯用颜色比较淡的笔,这个笔墨的颜色太深了。
秦泛看向纸张的右下角,果然有一行凹进去的小字,上面写着‘燕都大学附属医院’。
“这是不是也是你们医院的纸?”秦泛把手机递到楚兰舟的面前,指着视频里露出一角的纸,问道。
“是。”楚兰舟点头。
燕都大学附属医院的用纸和其他地方不同,纸张泛着淡淡的黄色,是单独采买,比市面上护眼纸的颜色更浅一点。
“明天你和我去一趟卿怜君的寝室。”秦泛把遗书递给温乔,不知怎么,她一个人不太敢去那个寝室,整个楼层都觉得阴森森的。
虽然要相信科学,但是...有些东西也说不定,对吧?
“我陪你去。”楚兰舟道。
卿怜君刚刚的话,让她有些怀疑她的寝室是不是真有什么。
秦泛眉头微拧,心里不太想让楚兰舟去,可她是卿怜君的导师,她也没拒绝的理由。
“好。”秦泛应了声,又对温乔道:
“你明天再去一趟医院,去找找视频里的这个本子。如果医院里没人乱用,这个本子的首页应该会有这封遗书的笔印。”
“遗书是在医院发现的?”楚兰舟现在还不知道她们掌握的卿怜君案件的具体情况,“你们又怎么知道这是遗书?”
“是。卿怜君出事的当天中午,她打电话报警了,报警说的话和这张纸上的内容一样,当时说话的语气更像是照着字念,所以我们初步判断这是她的遗书。”
报警电话是别一念接的,她当时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毕竟那天是愚人节,以往也不是没有过,不过也报给了秦泛。
“去医院找夏吟要卿怜君的请假单。”楚兰舟对温乔道。
卿怜君说让楚言帮忙把她的请假条带到医院。
如果她真的是中午报警,写请假单的那张纸上,应该会有这份“遗书”的笔印。
楚兰舟没有问卿怜君她是否报过警,估计也是不知道。
燕都大学附属医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是正职医生,还是实习生,请假除了在系统中申请,还必须手写请假单,交给各部门领导。
医院不好请假,尤其实习生,卿怜君之前更是从未请过假,这次她请假的事也很蹊跷,而且还是让楚言将请假单带去医院。
“好。”温乔立刻点头。
“卿怜君请假了?现在请假还要请假单?”秦泛皱着眉,这次她们可能真的忽略了不少事。
楚兰舟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毕竟这些她是从卿怜君的口中得知的。
但卿怜君是让楚言帮她把请假单递给夏吟,楚言笔录上难道没写?
“你们先回去,卿怜君的案子警方还会继续调查,如果她不是自杀,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秦泛对卿父卿母道。
“好,我们相信警察。”卿父和卿母对几人鞠了一躬,卿母又回头望了卿怜君一眼,被卿父扶着离开了停尸房。
“楚言的笔录给我看一下。”楚兰舟道。
卿怜君说她是被楚言发现的,她无缘无故怎么会去学校的禁地?
楚兰舟现在一头雾水,卿怜君知道的也不多,只能再看一看楚言的笔录。
“好。”温乔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楚言的笔录递给楚兰舟,又望向秦泛,忍不住道:
“要不,我们先出去?”
温乔胆子小,如果不是卿父卿母,大晚上的,她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
现在两人离开了,她们也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吧?
“好。”秦泛点头。
楚兰舟手里拿着楚言的笔录,另一只手去牵秦泛的手,秦泛也不再介意这里是警局,竟有些习惯了和她双手相握。
两人走在前面,却惊呆了跟在后面的温乔。
楚教授怎么和秦队手牵着手?
而且那么娴熟?
好像不是第一次牵了!
她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一直都跟在秦队的身边,怎么不知道?
温乔脑中闪过无数个疑问,恨不得立马问一问秦泛,可楚兰舟在,她又不敢,急得她抓心挠肝。
此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最近没什么大案子,局里的人基本上都下班走了,整个办公室很安静,只有她们三人。
楚兰舟翻着笔录,时不时传来‘沙沙’的声响。
楚言的笔录写得很详细,悉数交代她最后一次见到卿怜君,到发现卿怜君的尸体之间的所有事。
楚言去医院的那天早上,卿怜君的床帘拉上了,她以为卿怜君在床上睡觉,便没去看,直接拿着她桌上的请假单去了医院。
夜里卿怜君出门的事,她完全不知道。
之后楚言在医院连着值了两天的夜班,没回学校。
连着熬了两个大夜班,等她回学校的那天,整个人都精神恍惚了。
她原本是想回寝室补觉,可回去的路上突然看到一只黑猫,猫的后腿一瘸一拐的,好像受伤了。
楚言对这些小动物一向很有爱心,便跟了上去。
她原本状态就不太好,追着黑猫不知怎么就到了禁地,看到禁地里有个人趴在血泊中。
其实也不能叫血泊,血早已干了,只是躺着的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裙子上沾满了血,远远看着,像是一摊新鲜的血。
楚言吓得魂都快没了,浑身发软,连爬带跑,跑了很远才打电话报警。
刚开始她并不知道那人是卿怜君,后来她和警察再去禁地的时候,才认出了她。
楚兰舟看完楚言的笔录,把笔录递给温乔,并没说什么。
“有什么发现?”不知为何,秦泛总觉得楚兰舟知道些什么。
“她应该漏说了点事,明天再给她做一份笔录。”楚兰舟摇了摇头,她只是初步怀疑。
楚言的笔录做得很详细,详细到每天什么时候吃饭,可偏偏给卿怜君送请假单的那天早上,没提到早饭的事,甚至也没提到给夏吟送请假单。
是她不小心说漏了,还是故意没说?
如果是故意的,又是想掩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