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序》0伊甸

6、第6章：雨幕

　　如瀑的大雨从墨绿色的天幕倾下，巍峨的群山在坍塌着，草木悲鸣！

　　伴随着嘈杂的雨声，一阵骨骼崩碎的声音在整个山神庙中回荡。

　　接着“轰！”的一声，那头血红色的怪物已被楚空城如烂泥一般一拳打飞，寸寸骨骼崩碎，笔直的滑落山顶。

　　一时间，整个山神庙内将近二十只怪物，目光齐刷刷的向楚空城看去。

　　它们的脸上有的惊疑，但更多的是愤怒。

　　‘可恶，吃了它，吃了它！——好鲜活、好想吃、美味的人类哈哈哈哈哈……’

　　楚空城转身，像是置身事外般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刁在嘴里。冷吭一声，然后闪身瞬间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一头临近的血色怪物前，还没等其反应过来，便宜一脚踹出，将其踢飞！

　　接着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好似战争号角吹响，一时间整座山神庙内群魔乱舞。所有怪物一同放下手中猎物成群的向出空城扑去。楚空城被怪物包围在其中，它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狰狞的脸上发出瘆人的嗤笑。它们狂舞着、嘶吼着、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拼命的想要带走人间的鲜活。

　　楚空城紧握双拳不时挥出，单从面部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他身形如燕般灵敏的躲过怪物们一次又一次的扑击，在怪物群中自如穿梭。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像是一位御座前的战神，从他决定脱下那件平凡外壳时，便必将横扫世间一切敌！

　　他起身、跃起、下击，横踢、勾拳，一连串的格斗动作，在他那充满力量的□□上暴力呈现。令周围那些刚脱困的人目瞪口呆，他们的眼中有了些许希望。

　　他们中不自觉的有人想要握拳横于左胸，那是凡间的尘民对神佛的敬仰与感激。

　　倘若暗夜终临，世间神佛死尽，那必将有新的神佛站出，而那战出的人便必将成为新的神佛。这就是当今世界人们供奉的准则，他们从不供奉那些高伟神话中无所不能的生物，他们只供奉真正能够在实质上救助他们的人。

　　大雨依旧疯狂的从天空中倾泻着，无休无止。

　　楚柯在颤抖，他在恐惧着，害怕着悲剧的重现。虽然在上一次灾难中，楚柯已经看到了自己这位父亲的战斗能力，很强，比肩神明的存在，甚至已经有点超脱人类神武境的实力。但他依旧害怕，即使是再强的人类，面对生命层次比人类高一阶的生物，终究很难匹敌。上一次就是如此，这次他绝对不想再看到上一次的事情发生，可那又如何？他一个废物，除了能用自己1/4的生命向小魔鬼换取力量外，他一无是处！

　　可现在呢，他连1/4的生命都无处可换，真是悲哀啊！

　　地狱的魔鬼嗤笑着扇动黑色羽翼，斜着末日的昏黄，唱着骇人的战歌，盘旋在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周围，一切仿若梦幻而又真实。

　　雨幕中，磅礴的大雨着破碎的屋瓦倾下，雨水侵噬了人们的脚腕，打湿了衣物。楚空城身上衣襟破烂，肉眼可见深入白骨的伤痕正在奇迹般急速愈合着。他明白自己撑不了太久了，如果他真的想要带着自己的一家人逃的话，那肯定是有机会的。可他不能，在他进入组织的那一刻，他在鲜红国旗下宣誓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然担负起了守护着众生的职责。

　　他，不能退！

　　五年了，自从完成了和那个人的约定后，他背弃责任逃避了五年，享受了五年的普通人生活。现在他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了，或许他当初真的只是为了和那个男人的约定而加入组织，守护了这个世界十年。但他经历了十年的风雨，收获了一群伙伴，体验了曾经不曾体会过的亲情、友情、乃至于爱情，虽然到最后的那一战，他失去了近乎所有，但同时他也明白了一种责任，武者的责任！

　　墨绿色的天空，突然周围空气瞬间一凝，就连从空中倾泻的大雨都好像停滞了一下。远处山崖，一抹腥红，闪过令人眼前恍惚。

　　一头体型巨大，神情狰狞的赤红熊猫顺着山崖一跃而上。在他的背脊上，身着绯红纱裙的女子妖娆盘坐，谑弄的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青灰色罗盘。她抬眸一笑，看着正屹立在怪物群中的楚空城。一股极致的威压于无形中降下，君王临至，众魔退避匍匐跪迎。下一刻，便已来到楚空城面前十米之内。

　　四目相对，绯红女子先是四下扫视周围人群，像是在楚柯那里略微停顿了一刹，看向楚空城温和道“吾乃泰山森罗鬼面：钟雨，奉主上之命，前来带走一人，还请阁下让道。”

　　“谁？”楚空城面无表情。

　　“他。”钟雨轻笑，指向浑身湿透的楚柯“只要阁下让道，我带人就走，且放尔等安然离开。”

　　一时间，整座山神庙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楚柯，满脸茫然。

　　他一个孩子能做得了什么？

　　“不行！”楚空城坚定说道。一时间，整座山神庙内气氛越发凝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在场的所有人中不乏商人，他们明白，如果钟雨真的带人就走，且放他们所有人安然离开的话，那这笔交易显然很赚。

　　首先以现在的情形来看，眼前的男人就算再强，经过方才的恶战身体各项机能必将支撑不了太久。再加上钟雨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先不说赢的几率有多少，如果楚空城真的死了，那么在场所有人中几乎不可能有人活着离开泰山。如果在这时能用一个人的性命换取在场其他所有人活着离开，那么这样的交易定然有着极强的诱惑力，毕竟在历史上无论想要得到任何东西，凡是得到，总要付出代价。

　　他们不解，为什么他会说不？如果是怕折损他的英雄形象或者“众生平渡”的观念，那倒大可不必。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能理解。这实在是不划算，不理智的抉择。但接下来男人的一句话便告诉了他们，他们没有议论的资本。

　　“他是我儿子。”楚空城平静的掐灭烟头，丢在雨水里升起一圈看不清的白烟，像是在说这一句再不过寻常的话。

　　钟雨的神情逐渐凝固，手指收回，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罗盘平静道“百年轮回，吾等重临世间本不想再起杀戮，我来此也只为带走一人并无倾覆之意。若阁下当真愚昧不退，我也不建议强行夺人，再问阁下一次，退与不退？”钟雨说话间语气逐渐严肃，似有咄咄逼人之意。

　　“我说了，不行！”楚空城越发狠厉的说道。他本就不是一个舍小家为大家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从本质上来讲也不是。如果说钟雨要的是别人，而不是楚柯，他或许真的会考虑一下，可他要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这绝对不行！他不是一个好英雄，但他要做一个最起码称职的父亲！

　　楚空城将手伸到背后，那是一个黑色的匣子，来之前说是装着一把备用的登山杖。此刻，乌黑色的登山杖抽出暴露在风雨中，像是一把斩神的黑色执刀，随同执刀者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钟雨看着楚空城的样子喃喃轻笑，随即起身跳落熊猫背脊，缓缓开口道“哼，既然如此，那么就开始吧，真是愚昧的人类。”

　　可还没等她说完，楚空城便以一声怒吼，持杖跃起。如同暴怒的山神狠狠地砸向比自身庞大三倍不止的血红熊猫。暗金色的瞳孔中尽是杀意！

　　此刻暴雨中，群魔乱舞，恶鬼低语。天降的武神从凡尘中执剑，斩向人间的沉沦，猩红一片！

　　“真是久违的味道，鬼王狩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