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夏式方程·飞云》见北

4、求之不得

　　重心还是放在学习上，临近期末，学习节奏又快又紧张。
　　期末就意味着要文理分班了，每个人都是绷紧的弦，紧一点就要断了，松一点就真的“废”了。
　　选科关乎未来就业方向和薪资，说的再宏大一点是关乎一个家庭的命运。

　　所以姜淮衿一直都是慎重再慎重。

　　经过李继一个多月的“提点”她觉得学理也未尝不可。李继是应该是选理科。但保险起见姜淮衿还是决定问他要学什么。

　　政治复习课时趁着大家都在背书姜淮衿拿起书本挡着脸看向李继问:“你会选理科吧。”

　　但她却看到身旁的人正微眯着眼睛打盹，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他似乎睡得酣甜。她已经发现很多次李继都在课上打盹了。

　　又好像听到附近没有背书声了，李继方才向姜淮衿望去，眼睛却是沉默地观望老师的走位，看老师坐在讲台看书他盯着书本开口:“应……，会选理科。”

　　姜淮衿如释重负，正打算应和他自己也选理时被他打断了，他转头平视着，犹豫地开口:“那你呢？你会选文还是和我一样？”

　　李继突然好认真地说出这串话，姜淮衿有些呆住了，清清喉咙，郑重回答:“可能接下来两年半还需要继续辛苦李继同学了，如果不在一个班可能会更辛苦。”

　　她又撑着下巴嬉皮笑脸地说:你整个高中都摆脱不了物理和我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生活一下子就有盼头了呢!”

　　李继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笑起来的时候睫毛轻轻拍打着他的下眼睑，柔和也从眼睛蔓延到整个身体。

　　得到李继肯定的回答，姜淮衿更加坚定要学理的念头。
　　要逼自己一把了，她得好好把握住李继这种“稀世”同桌，自习时姜淮衿分析自己几次月考的成绩，每次都在进步离李继的名字也越来越近。
　　要是真选科了她和他可能会作为尖子生被分到不同班。

　　唯一的办法是，把期末考试考砸以中等生的身份和李继进入一个班。
　　但风险也很大，姜淮衿没控过分，而且结果也没有百分百保证。

　　后来趁着中午吃饭的间隙姜淮衿问武加夷:“你打算选什么？”
　　武加夷把筷子戳进嘴里吮吸汁水，咂了咂舌:“理科吧。”
　　说着她夹起一筷子青菜，边吃边说:“文科背书可能要多一些，高三上我还要美术集训。”
　　姜淮衿点点头，“你说得对，选理挺好的。”

　　她吞了一口饭抬眼就看到李继已经吃完饭要离开了。抓紧咽下去赶忙说:“我也选理，期末我俩好好努力可能会在一个班也说不准。”

　　对面回了句:“我也想啊，但我对分班不是很熟悉。我回班了去打听一下。”
　　姜淮衿说好，然后就催武加夷快点吃，吃完好回去学习。

　　姜淮衿以最快速度回到教室想多看看几道物理和数学错题，走到门口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没在座位上。他可能去厕所了。

　　姜淮衿就又开始整理和看错题，一直快到正式上自习了李继都没回来。
　　她走到了值日班长的座位开口:“何雨，李继应该肚子不舒服去厕所了还没回来，先跟你说一声啊。”

　　他拆穿姜淮衿笑笑说:“没事，李继说他去班主任那里了。”
　　姜淮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回到座位上。

　　李继去班主任那里干嘛。他这个尖子生分班时会有多少老师来抢啊，班主任应该是提前跟他打招呼吧。

　　二十分钟后姜淮衿抬头看钟时瞥到李继回来了。她圈了几道物理和数学大题想下自习后问他正解是什么。
　　其实她内心很纠结，虽说现在“干”劲儿很足，但要是到时候真没分到一个班她会崩溃的吧。

　　放学时武加夷带来了好消息。她兴奋地讲:“姜姜，我们会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分到一班。”
　　姜淮衿焦急询问:“怎么说？”
　　她又老神在在地走来走去，“同一个班选科相同的情况下一半概率会分到一个班，我们呢，也会有一半的机会。姜姜这算不算一个好消息。”
　　姜淮衿松了一小口气，拥住武加夷开口:“怎么不算呢？走，姐今天心情好请你吃蛋糕胚。”
　　“好好好，快去吧不然卖完了。”
　　姜淮衿和她背对夕阳，踩着嘎吱作响的落叶快步跑向校门口。

　　跨过校门时姜淮衿看到了李继，冲他一笑:“李继，明天见啊！”
　　他也轻轻一笑:“好，路上小心。”
　　离开蛋糕店时姜淮衿看到李继也从超市出来，她匆匆和武加夷告别跑向李继，从后面绕过去拍他左肩，趁他转身转而出现在了他面前，“嘿，你干嘛呢？”
　　他提溜袋子示意她看，里面全是菜，还有肉。
　　姜淮衿疑惑看他:“晚餐？你不是说回家就能吃饭嘛。”
　　他盯着落日看却开口:“外公外婆不在家，自己煮饭吃。”
　　姜淮衿就跟发现宝藏一样惊喜，说话的声音都携带着激动:“做饭？你竟然会做饭哎。”
　　她手点着嘴眼神盯着那块肉，又开口:“肉菜你也会啊？”
　　他点点头，肯定道:“会做一些。”

　　更兴奋了，姜淮衿脱口而出:“那我以后有机会可以去你家蹭饭吗？”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饭菜都会做软一些。姜淮衿牙口硬，多少有些不习惯。但自己又不会做饭，不好意思让老人家迁就她而委屈了他们。

　　李继看着姜淮衿手中的袋子回:“你很喜欢吃奶油啊。”
　　她说是的，很喜欢吃奶油。
　　姜淮衿下意识同和武加夷相处一样摇他胳膊，“行吗？有交换的。”
　　想了一下，她说:“嗯，我每天帮你接水。”这话姜淮衿自己都觉得假，他晕倒后俩人每天都是一方喝水顺带给另一个带。

　　李继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姜淮衿又补:“李继，我以后会对你好的。”话说出去她觉得好像有些不妥，“作为回报。”
　　他说好，“我们顺路一起回吧。”
　　“好。”
　　“李继你累不累啊，我帮你提一些吧。”
　　“不用，你好好吃奶油吧。”

　　到姜淮衿家时，她叫住他，在寂静的冬日缓缓开口，声音回响传到俩人的耳朵:“李继，我下次去你家吃饭会提前跟你说好的，还有，这是我家，有空来找我玩啊。”

　　清冽的冷风将少年的话语吹送过来:“好，有空一定。”
　　他们彼此相互看着对方，连路过的风也沾惹上一丝不一样的气息，姜淮衿又嗅出了淡淡的薰衣草香。

　　邻居吃饭的叫喊声突兀响起，姜淮衿回过神来，跟李继告别，“路上注意安全李继。”
　　他的背影回答:“好。”

　　*
　　跨年那天夜晚外面有人放烟花，绚烂了一整个夜空，连群星也显得黯然。
　　也是此时姜淮衿才发现自己一直没问李继要□□，他们连好友都不是，就连爸爸上高中给她买的手机也一直放在抽屉落灰。
　　没办法，五中节奏太快了，稍有懈怠就赶不上。

　　学校规定一月十七放假，他们需要在十四号把选科意向单填好。
　　如火如荼的期末复习下冬天也溜得格外快，填表那天，姜淮衿看着上面加深黑字:
　　经过慎重考虑，我自愿选择理科（物理，化学，生物），不再修改。

　　郑重签下姜淮衿三个字。又看向李继，他早早填好了。姜淮衿鼓起勇气开口:“李继，有机会我们还做同桌吗？”
　　他看着姜淮衿的眼睛，语气轻松道:“当然，求之不得。”

　　三天期末考试火燎燎进行着，结束那天姜淮衿蹲下收拾书本时头顶传来李继低沉的声音:“我帮你把书搬到语文办公室吧，来年换教室也方便一些。”
　　“对噢，好。”今年校区翻新，一楼是后勤办公室之类的，他们这栋楼二楼暑期修缮时出了点问题所以三楼以上才作为教室，开春来了还要往二楼搬。

　　就这样，李继帮姜淮衿搬了老多书，姜淮衿想分担一些。他却说:“女生不应该做重活，让男生来做。”他看起来挺瘦没想到劲儿还挺大。

　　忙完后姜淮衿叫住李继，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东西，她动作很慢，李继起初只能看出几根抽绳。
　　姜淮衿最后拿了出来，是个像香囊一样的圆口袋子，通身都是墨绿色，一个很有生机的颜色。
　　姜淮衿开口:“我看你上课和下课都有在补觉，就给你做了这个安眠香包。”
　　她递了过去，李继仔细嗅了一口，“薰衣草？”
　　她笑起来:“对，我发现你身上会有这种淡淡的香气，就在里面放了一些。”
　　姜淮衿又想到了什么，说:“我问了爷爷，他说这里面酸枣仁对治失眠的作用比较大。”
　　李继好像没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姜淮衿解释道:“要是香包效果不好，你就自己多加一下酸枣仁。或者直接和我说，我多帮你做几个也是一样的。”
　　李继似乎方才回过神来，盯着香包定定说:“好。”
　　又抬眼看向姜淮衿:“谢谢了。”
　　姜淮衿问他，“我们家住的挺近，要不要一起回？”
　　他弯唇，“好。”

　　上午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心也柔软了起来。李继突然开口:“玩不玩□□，我们加个好友吧。”
　　他侧头刚好一半闪耀一半阴翳落在脸庞，照的他整个人分外明晰。
　　“玩啊！”李继先问出来了，姜淮衿很高兴，连连说:“我报给你啊，xxxxxxxxx。这个，你回去加，我一直在线的。”
　　李继却说:“我记不住，现在找笔也挺麻烦，你下次去我家的时候当面加吧。”

　　嘿嘿，这样更好了。能光明正大蹭饭了，她说好。

　　到家后姜淮衿就给爷爷奶奶说晚饭不在家吃了，他们问她那去哪里吃。上楼时她留下一句，朋友那里，好朋友那里。

　　终于让她逮着机会蹭饭了，姜淮衿把手机冲满电，又重新洗了个头。
　　吹干头发后她沮丧的想起来一件事，李继没说他外公外婆什么时候回来啊！
　　如果真的贸然前去好像显得不太礼貌。要真的见外公外婆的话那就绝对不能空手去，
　　不能第一面就给长辈留下不好的印象。

　　收拾好自己后姜淮衿掐着点去了李继家里。走了一会儿就到了池洋巷。
　　那里住的人挺多但独门独户小别墅不多，李继说第一个院子就是他家。
　　姜淮衿敲了门，很快就听到一阵稳健的脚步声，是李继。
　　他脸上带笑看着姜淮衿，视线下移看到带的六个核桃后变的错愕。

　　轮到姜淮衿笑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开不开心？”
　　他提起来，边走边问:“你怎么这么客气。我家没人啊。”
　　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啊。

　　“没事没事，本来买给外公外婆的。”
　　姜淮衿羞红了脸，摸摸头，“他们回来你记得拿给他们喝啊。这都是我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