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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合葬 ...

  •   【太中】合葬

      *修仙pro
      *人类宰X妖兽中

      巨兽埋葬之地,太宰治就是生活在这样一片土地之上。

      多亏了死去凶兽留下的气息,这片土地得到了长久的安宁,在这片大路上也是难得的清净之地,而津岛家的祖辈受此荫蔽,得以在此地繁衍生息。

      如此百年流逝,因为其处于巨兽埋葬之地中心的特殊性,津岛家竟然成了青森地界最为强势的家族,势力急速扩张,成为了盘踞在这片土地上的庞然大物。

      光是旁支亲戚数量,就足足百人。

      而太宰治就是这土皇帝般的津岛家的幼子。

      按理来说,幼子应该是极度受宠的,但这在利益至上的津岛家却做不得数,一个没有实力,也没有什么特长,充其量不过姿色过人的孩子,根本受不得宠,就连仆人也只把他当做透明人一般忽视。

      但太宰治却乐的如此,甚至因为极度厌恶津岛家,甚至给自己取了个太宰——这样极具贬义意味的名字。

      太宰治也并非生来厌恶津岛家,甚至最开始也曾喜爱过这个安全的家,崇拜过那将这家支撑起来的威严伟岸的父亲。

      直至他幼时贪玩,误入了外城,那混乱的景象让太宰治至今难忘,房屋破败,勉强能遮住那寒冷地风,大人小孩均是面黄肌瘦之相,饿的狠了,还会去一旁腐烂发臭的尸体堆中翻找拨弄,或许能找到一些留下来的吃食,然后不管不顾的直接吞食。

      之所以是吞食,是因为他们根本无法保护好那块散发着淡淡甜香的食物,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吞入腹中,这才让那些人郁郁收回目光。

      不过也有些人,神色阴沉的盯着在废墟中跑来跑去的小孩,眼中的神色让太宰治心惊。

      而误入此地的太宰治,在他们眼中无非就是肉质鲜嫩的两脚羊,要不是妖兽来袭,太宰治就要被他们掳走了,也正是因为妖兽来临,太宰治见到了比刚刚地里刨食的孩童更令他胆颤的一幕。

      妖兽,密密麻麻的妖兽,先前不管是在做什么的人群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事物,推搡着,也不管那些被挤到在脚下的人群,惊慌失措的逃跑,向城门涌去。

      但城上的守卫对这一切漠不关心,甚至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爬上城墙的人,猩红的鲜血飞溅,落入下方拥挤的人群。

      城门不开,人群只能像是被驱赶的羔羊般堵在门口,前有紧闭的大门,后有汹汹来袭的妖兽,一些人甚至开始啜泣起来。

      妖兽群咆哮着袭来,那些隐隐搭成型的木屋草棚被他们巨大的脚掌踩的稀碎,而那些靠后的人群则被妖兽锋利的指抓撕裂,甚至连惨叫也发不出一声。

      而太宰治正好就处于人群靠后的位置,他年纪小,根本跑不快,人群逃跑时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好不容易跑到人群靠后的位置,却又被其他人恶意的将他挤出。

      太宰治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摔了一跤,眼看妖兽那沾满血腥的爪子就要将他踏成肉泥,妖兽却在靠近他之时诡异的来了一个急转弯,绕开他撕碎了刚刚将他挤出人群的男人。

      太宰治惊慌地看着这一幕,好在人群全部自顾自沉浸在混乱之中,根本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太宰治也得以翻身爬起,依靠着身形的优势钻入了人群之中。

      等到城门前拥挤的人群只剩下大约三分之二,妖兽才像是饕足般转身离开。留下满地狼藉。

      性命保全的人群就像一盘散沙一样,骤然散开,须发散乱的男人瘫坐在地哈哈大笑,面容憔悴的妇人抱着自己在刚刚那在拥挤中失去性命的孩子轻轻啜泣。

      人们或哭或笑,神情癫狂,喧嚣声逐渐变大,直至城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他们才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一般,收敛了声响,整齐的将头扭向那道缝隙。

      从中走出数个护卫,几人守住门,其中一人向太宰治走来,将太宰治抱在怀中走到了门前。

      人群全部盯着太宰治,或是羡慕或是仇恨,太宰治只觉得那尖锐的目光仿佛要将自己刺穿了一般,深深地低下了头。

      “看什么看?”抱着太宰治的守卫呵斥道,人群才扭头,或是收敛了自己过于炙热的目光,隔一会瞥上一眼。

      走到门缝处,守卫轻柔地将太宰治放下,然后一脚踹开了边上凑近的人。

      “干什么干什么?别想浑水摸鱼!”守卫怒喝。

      男人哀求着双手合十,不停地磕着头:“求求守卫老爷了,放小民进去吧!小民不想死在外城啊!”

      “什么啊......”太宰治听见守卫不满地嚷嚷着说:“要是放你进去了我还焉有命在?”

      然后扭过头,像是不耐烦似的挥着手臂:“兽潮来袭的时候跑快点就不会死了!”

      “这......这......”男人颤抖着干裂的嘴唇,说不出话来,只能绝望的看着那道门缝缓缓合上,身旁甚至传来几声呲笑声。

      太宰治扭头,正好看见了这一幕,沉默的好久,才开口向在前面领路的的守卫询问:“为什么......不能放他们进来呢?”

      守卫有些惊讶的扭头回望了一眼:“城主大人竟然没有告诉过您吗?”

      太宰治摇了摇头。

      守卫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这可是全城都知道的事,每次妖兽来袭,若是不饮饱鲜血,是不会离开的,城主大人竟然这也没有说过,可真是宠溺......”

      太宰治后面的话确实听不进去了,鸢色的眸子紧缩着,浑身有些颤抖起来。

      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妖兽逃走明明是因为埋葬的巨兽的威压让他们不敢冒犯......

      但他却觉得嗓子干哑的不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聪慧如他,早就明白了父亲的,不,津岛家主的用意,也正因如此,太宰治才更为胆寒。

      见他神色怔然,守卫也只以为他是因为先前的事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了,只能再次将太宰治抱在怀中,带着他回到城主府。

      直到回到了城主府,太宰治还是这服仿佛吓傻了般的呆滞模样。

      医生只说他是惊吓过度,但太宰治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是因为妖兽来袭收到的惊吓,而是因为津岛家的腐败恶臭,一想到他在这个家生活了这么多年,甚至先前还以津岛家幼子的身份自豪时,他就胃中一阵翻涌,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头,而他也确实吐了一个昏天黑地,将给他看病的大夫吓得脸色发白。

      而此后,太宰治便收敛了自身锋芒,整日便是睁着眼盯着花鸟鱼虫,一看便能看上一天,在旁人眼中,就是津岛家聪慧的幼子经此一事被吓得过头了,而津岛家主看见他这副模样,也只是淡淡地叹息了一句灵慧尽失后便再没有管过他了。

      太宰治早就不想管了,被当做空气一般忽视,好像也算不错,至少这周身地空气会稍微新鲜一些,能让他感到松快许多。

      就这样过了许多年,太宰治便在津岛家中过着看看书看看花儿的生活,就这样闲散地长到了及笄之年,津岛家主这才想起家中好像还有这么个人物般,令仆人将他带到了主屋中,为他举行了及笄礼。

      等到及笄礼结束,太宰治便独自一人走在回程的路上。

      昨天下了雨,雨声淅淅沥沥地,吵得他根本无法安眠,现在只觉得困意汹涌,一合眼就仿佛要睡着一般,但这水分充足的,带着淡淡腥味的空气却让他实在睡不着觉,只能眯着双眼迷迷糊糊地走在路上。

      昨日的雨水还留了些许水渍,附着在鹅卵石路面上,让磨的平整的鹅卵石变的有些光滑,太宰治一时不察,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栽入了身旁那深不见底的湖中。

      太宰治象征性挣扎了两下,便不再挥动手臂,看着自己吐出的一串气泡,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人随着水流静静沉到了湖底。

      一个人落入湖水,湖面上也只是翻起一圈涟漪,不一会便恢复了平整,倒映着有些灰沉的天空,仿佛从没有人来过。

      太宰治只觉得意识昏沉的很,身体也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就像一根浮萍一般在水中摆动,突然,一阵失重感传来,太宰治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就连肺中呛入的湖水也被摔了出来。

      “噗咳咳咳——!!!”

      太宰治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俊秀的面庞都难受地拧成了一团。

      一阵带着热气的风,吹到了太宰治脸上,甚至将他地额发都吹开了,太宰治疑惑地抬头,便看见一个漆黑巨兽盘踞在面前。

      这头黑色的巨兽真的很大,比太宰治以前所见过的妖兽都要大,都要可怖,但也比之前那些被嗜血暴虐吞噬的妖兽要来的美丽许多。

      漆黑顺滑的长毛仿佛点缀着点点星光,伏贴地顺着矫健地□□生长着,他的耳朵警惕地竖起,却让太宰治想到了家中女眷饲养的狸奴,但眼前这个可不是什么猫儿,早在太宰治看见的第一眼,便知道了眼前巨兽的真实身份。

      荒霸吐,也是津岛家中记载的被埋葬在此地的巨兽的名字。

      太宰治想走近几步,仔细瞧瞧,巨兽却从嘴中吐出一道气流,让他寸步难行,等到这阵口风停止,太宰治便看见巨兽张开嘴,吐出了人言。

      “......别过来。”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带着像是许久未曾开口的淡淡嘶哑感。

      太宰治双眼放光,嘴边露出一个微笑:“您好,我叫太宰治。”

      “啊?”巨兽被他这个反应搞得一愣,结结巴巴地回应:“嗯,哦......我叫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啊......”太宰治鸢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真是一个好名字,不过我的名字也很不错对吗?”

      “啊?嗯......对,是挺好的......”中原中也茫然地回答,不禁想着现在的人类都这么自来熟了吗,却突然反应过来太宰治的名字问题:“你说你叫太宰治?这里不是一户姓津岛的人家居住的地方吗?”

      “可是我就叫太宰治啊。”太宰治装作疑惑地样子,耸了耸肩。

      “啊......”中原中也原本也不是什么话多的性格,但可能是太久没说话了,竟然有些滔滔不绝起来:“我不过睡了一觉......津岛家竟然已经不在了吗?那当初那个男人......津岛浩雄也......”中原中也眼中划过一道不明的色彩,但绝对不是正面的情绪。

      “津岛浩雄?我知道哦!”太宰治抬起手臂,像是小孩回答问题般说道:“津岛浩雄是我曾曾曾祖父哦!”

      “哈?但是你不是......不过当初那些人的秉性,倒也不算奇怪......”中原中也也不是傻的,什么情况能让血脉至亲的亲人连名字也觉得恶心的情况,他也并不是不知道,但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竟然敢骗我!”

      看着有些恼羞的巨兽,太宰治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偏过脑袋重复:“可是我就叫太宰治啊?”

      巨兽怒气冲冲的举起爪子,却又担心自己一巴掌下去这小不点就要变成肉泥了,只能不甘不愿地放下爪子,将头偏过去,不去看太宰治。

      更像猫儿了,太宰治想到。

      然后趁机走到那毛茸茸地黑色大脑袋边呼唤:“中也?喂喂?理理我?”

      “啧!”中原中也从鼻腔中发出一声闷哼:“干嘛?”

      “中也......对津岛浩雄,津岛家,恨吗?”太宰治突然问道。

      中原中也睁大双眼,望向太宰治,然后垂下了眼,情绪淡淡地说:“现在还有什么恨不恨的,人都已经死了。”

      “那这么说,中也还是恨的咯?”

      “嗯嗯嗯。”中原中也不耐烦的回答:“你好烦啊!”

      “啊——中也不耐烦好幼稚!就像小孩一样!”太宰治突然提高了声音,鼓起脸颊,生气地说道。

      中原中也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的又开始生气了:“你才是吧!而且我的年纪在妖兽中算小的了!本来就不大!”

      “哦......”太宰治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低低的应了一声。

      中原中也掀起眼皮,看着蔫蔫地太宰治,嫌弃的说道:“你又怎么了。”

      太宰治抬眼望着中原中也,却好像又什么也没看,只是茫然地盯着一团虚无一般,让中原中也不适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带起了一阵灰尘。

      太宰治猛地吸气,呛入了一大口灰尘,又开始咳嗽起来。

      等到终于不再咳嗽了,太宰治便不顾形象地往地面上一坐:“中也现在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吗?”

      中原中也陡然沉默了,半晌才张开嘴说话:“妖兽肆虐,生灵涂炭......是吗?”

      太宰治也沉默了一会,双手向后撑着,抬头望向洞窟漆黑的穹顶:“中也,我在书里看见,这个世界以前也是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繁荣祥和,人们求仙问道,抬手间翻云覆雨之人遍布世界,妖兽生活区域也与人类泾渭分明,妖兽霍乱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发生,是吗?”

      中原中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我刚出生那段时间,确实是这样,人类的城池都很繁华,衣着光鲜靓丽,就连街边小贩售卖的吃食也是精致甜美的。”

      “我刚刚学会化形术没多久,自己便悄悄瞒着同伴来到了离森林最近的一座城池,城里的人类见我也只是投来喜爱的目光,我偷跑出来身无分文,路人见我眼巴巴瞅着街边的糖葫芦,便好心地买下一串给我吃。”中原中也叹了口气:“那般滋味,如今怕是再也尝不到了吧。”

      原本骄傲张扬的黑色巨兽突然变的有些低沉,这让太宰治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别扭地试图安慰这只看上去有些委屈的巨兽。

      “那中也要和我离开这里吗?”太宰治试探地问道。

      “你在想什么呢。”中原中也将原本一直压在身下的爪子伸出,露出爪子上猩红的奇怪纹路:“有这个在,我便一日无法离开,而且这个封印也在日渐消磨我的实力,只怕是有一天,我也会支撑不住最后陷入疯狂吧。”

      “这是?”太宰治伸出手想要触碰这仿佛正在流动的狰狞纹路,却被中原中也躲开了。

      “别碰!普通人碰到没有直接殒命都算好的了。”中原中也说着,又将爪子挪的离太宰治远了些。

      太宰治悻悻地收回了手,然后乖乖地闭上嘴,听着中原中也混乱地说着诉说着关于当年的事情。

      “当年灾难来临之时,那些有实力有门路的早就拖家带口的逃到其他大千世界了,留在这个世界的只剩下一些实力不济,或者根本逃不走的人。”中原中也趴伏在地,巨大的头颅懒洋洋的枕在自己交叠的爪子上。

      “那中也为什么不离开呢?以中也的实力,离开这个世界还是很简单的吧?”太宰治问道。

      中原中也掀起眼皮,那蓝的摄人心魄的眸子扫了眼太宰治:“这里是我的家。”

      “哦......”太宰治看上去像是悻然的停下话语,不再发声,实际上心中却陷入了一片混乱焦虑之中。

      他又是愤恨于在中也幼时就将他囚禁于地下的自己的曾曾曾祖父,又不禁埋怨起无法改变现况,总是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最后又暗暗在心里埋怨起这个混蛋的世界,为什么恶事总是比好事来的容易。

      同时涌上来的,却是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对这世界从来没有这么失望过。

      “我走了。”太宰治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那条路直走应该就能出去了。”中原中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让太宰治感到一丝烦闷,真的顺着指引的路,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太宰治这么闷着头走着,顺着楼梯上楼,竟然从外城边的一片隐蔽的小树林边走了出来。

      难怪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发现中也的存在,不管是他过去时的湖泊深处,还是这远离安全的内城的小树林,都是一般人不可能到达的地方,他若是没有这妖兽避之不及的体质,怕是一从树林探出头便要被撕成碎片吧。

      他这么多年待在津岛家,也并非真的整日都在侍弄些花花草草,他也曾试图改变这个现状,只是之后突然就发现,很多时候并非没有条件,而是人们根本不愿改变。

      太宰治并不着急,反而顺势坐到了一旁长势茂盛的巨树下,然后望向刚刚他爬出来的暗道。

      暗道背靠山崖,洞口边覆盖着无序生长地杂草,杂草在这么多年无人打理的情况下已经足够将那个本就隐秘的地道出口隐藏。

      太宰治的目光又晃悠悠的飘忽,鸢色地眸子凉凉地四处寻梭着,然后目光锁定在了山崖上的一个鼓包上。

      太宰治走到鼓包前,捡起地面上的一块石子将鼓包刨开,灰黄的泥土下埋着一块方形砖块,上面刻着一个粗糙的阵法。

      太宰治在书中看见过这个阵法,是有隐藏作用的法术,但他又怎样才能解开这个法术呢。

      太宰治伸出手,手指触碰到了冰冷的石面,石板发出咔擦一声,应声碎裂,然后化作粉尘,随着一阵风消散了。

      太宰治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想到了他这个妖兽绕道而行的奇怪体质,然后便被面前抖动的山壁打断了思考。

      面前的山壁不停地颤抖着,激起一阵飞石,太宰治向后退了几步,那山壁最后终于是停止了颤抖,跟那石板一样迸裂开来,化作满地碎石。

      太宰治顿了一下,抬脚跨过石块,走进了露出的石洞之中。

      石洞中阴暗逼仄,还带着一股多年未曾透气的腐朽气味,石洞中放置着一张木制方桌以及一把藤椅,它们早就被岁月腐蚀的不成样子,身上落满了灰尘,只剩下灰扑扑地样子。

      太宰治伸指在桌面一蹭,留下了一个明显的指印,然后拿起了那放在木桌上的小盒子,可以说是这破破烂烂地石洞中唯一算是完整的东西了。

      太宰治拿着它走到石洞外,找到一根大小合适的树枝插入锁孔,轻轻□□一番,那盖子便弹开,露出了盒中装着的一个小本子。

      本子边缘毛燥,看上去像是有人粗暴的撕下几面纸然后装订到一起,与其说是书本,倒不如说是一本小册子。

      将盒子丢到一边,太宰治就着昏沉地阳光翻开了这只有薄薄几页的册子。

      [好久没有记过日记了,今日便记录些东西,但最近也是重复着平淡无趣的日子,不过今日如同往日在街边逛街时,看见一个发色奇异的小孩,大约是西域人罢,看着糖葫芦地样子活像是乡巴佬进城,看着怪好笑的。]

      太宰治已经隐约猜到这本册子是谁留下的了,翻到下一面,内容已经和上一面没有任何联系了。

      [最近城里日子不算太平,偏远的地方时常传来妖兽肆虐的消息,据说那群妖兽疯狂不已,遇见人便是不舍性命也要将人杀死,就连修道者望见他们也要绕道走。

      友人,他上次给那个发色眸色与常人相异的小孩买了串糖葫芦,现在又被人找上门了,天天赖在他家不走,我就说做人不要太好心。

      不过那小孩逗弄起来也算有趣,对常人所行之事竟然一知半解的,说话也含含糊糊地,实在是懵懂地紧,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拖出去买说不定还能有个好价钱呢,当然我没有这个意思。]

      太宰治沉默地又翻了一页。

      [妖兽竟然已经攻到这么内城的地方了,城内也马上就要不安全了,那些人与修真者已经准备谋划着逃离这个世界了,看样子我也得带着家人一起离开才是。

      这群修真者难道没有对付妖兽的办法吗?我们这样逃最终又能逃到哪去呢?]

      [友人居然执意要带上那个傻小子,他是不是傻?

      带上这么个累赘,万一连累的我们被妖兽杀死怎么办?可是我再怎么劝阻友人还是带着他走了,我晚上趁着他熟睡时将他丢到了溪边,结果早上他就回来了,这怎么可能?那段距离我来回都走了一个晚上。

      这个小孩太邪乎了。]

      又是一页。

      [那个孩子……中原中也,他竟然是妖兽!

      要不是他露出马脚,我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现在想来也是,一个普通小孩为什么有那样快的脚程,那样大的力气,还有那奇异的发色,西域里也没有人会有这样奇怪的发色,这样怪异的发色只有妖兽才会有。

      我们就应该将他丢开,从他黏上我友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偏生友人还鬼迷心窍的想要带着他走。

      不过他的力量或许能成为我们的保障,保护我们逃到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杀了那群妖兽,他不是很喜欢我友人吗?就这样见他惨死于妖兽爪下?

      我果然该将他妖兽的身份告诉友人的,兽就是兽,永远无法学会人类的情感!]

      这本薄薄的册子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们已经全部逃走了,就剩下我们一群普通人了……

      他们不是修真者吗?不应该救济苍生吗?

      在妖兽的围攻下,我们这群普通人根本无处可逃,不过我在路上捡到的一块石块,它告诉我中原中也是传说中的荒霸吐,只要它长成了,方圆百里都不会有妖兽敢冒犯,它也告诉我了如何控制它的方法————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想到会这样,你会原谅我的吧?虽然你原不原谅已经无所谓了——]

      小册子到这就截止了。

      太宰治紧紧攥着这仅仅只有几页的册子,册子已经被他揉的看不出形状了,他将这几页纸撕的稀碎,然后丢到地上,用脚狠狠碾过。

      “津岛浩雄……呵。”

      太宰治盯着地面上被碾进泥中的纸片,神情阴沉地思索着,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回到了那个洞口前,拨开杂乱的草丛,再次走入了地道中。

      地道的最深处,那头黑色的巨兽仍旧趴在那处。

      “你怎么又回来了?”中原中也闭着眼睛,也不想去看太宰治。

      “中也,我有些事想问你。”太宰治说。

      “嗯。”中原中也从鼻腔中发出一段气音:“你说。”

      “中也你知道,禁锢住你的这个……”太宰治指了指中也爪上的纹路:“是来源于哪吗?”

      中原中也睁开眼,看向太宰治:“虽然我并不确定他的来源,但这诡异的气息,十有八九就是那玩意。”

      “什么东西?”太宰治问道。

      “啧。”中原中也皱起眉头,像是想起了一些令人不快的东西,脸色有些臭。

      “那中也知道一块石头吗?”太宰治见状换了个问题。

      中原中也睁大眼睛,神色不定地看着太宰治:“你说的是什么石头?”

      “就是一块石头。”太宰治露出一个笑容:“一块能控制人心的石头,你知道吗?”

      中原中也闭上了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中原中也睁开双眼,蓝色的眸中翻涌着莫名的情绪,沉沉地看向太宰治:“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它在某一天突然从天而降,就像是一团血液的结晶,带着浓烈的腥臭气息,身边的伙伴就盯着它移不开眼了。”

      他突然变得有些焦躁,语气也有些自暴自弃的:“为什么只有我,只有我没有被迷惑,如果是别人,说不定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他破坏了。”

      “我根本无法破坏它……”中原中也低下了头:“不管是击碎,还是将它丢到虚空之中去,它还是会回来,再次掌控妖兽们的心神,让它们变得狂躁,失去理智,再度沉溺于嗜血于杀戮之中。”

      中原中也轻轻笑了几声,痛苦地说着,牙关紧咬:“我什么也做不到,至少,待在这,我还能守护一方的百姓。”

      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像是被抽去生机的模样,不安地搓了搓发麻的指尖。

      他低下了头,过场的刘海遮住了双眼,只露出轻轻开合的嘴。

      片刻,太宰治抬起了头,面上露出奇怪地笑容,双手却在身旁紧紧攒成拳,语气奇怪地说道:“中也真的以为你守护了一方百姓吗?”

      他鸢色的眸子杂糅着满满地恶意,像是一片小刀子划在了中原中也心头:“你守护的不过是一群和津岛浩雄一样恶心地混蛋!”

      “......什么?”中原中也像是一台老旧的机械,僵硬地转头,声音也有些嗡嗡地。

      “啊啊,真是没办法。”太宰治手掌收的更紧,修剪的优美的指尖甚至要刺破掌心的皮肤:“那我就再说一次好了,中也想要守护的人,一个也没能守护到呢。”

      黑色的巨兽剧烈地颤抖起来,嘴中溢出若有若无的悲鸣。

      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这副模样,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混蛋极了,脑子也一阵阵的发蒙:“中也就不担心我在糊弄你吗?”

      “不......”中原中也嘶哑着声音说道:“我相信你,我明明自己也知道......却总是天真往好的方面去想。”

      中原中也讥讽地勾起嘴角,像是在嘲讽话中的人,也像是在嘲讽这个天真的自己:“津岛浩雄,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啊。”

      “他从前能做出半夜将我丢到河边的举动时起,我就应该明白的。”

      太宰治摊开手:“报恩的白蛇最终被镇于塔下,美丽的仙鹤也失去了全身的羽毛,不过是一根糖葫芦,中也,值得吗?”

      中原中也气闷地回头,不去看他:“不管你的事。”

      太宰治探着脑袋,想去看中也的反应:“中也很喜欢糖葫芦?好幼稚的爱好啊!不过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中原中也恼羞:“我不是喜欢糖葫芦!”

      太宰治叹了口气,就像是看小孩撒娇的无奈大人一样

      “中也想出去吗?”太宰治将手指弯曲抵在下颚,做出思索的模样:“城内有一家糖水铺子还算不错。”

      “我不喜欢吃甜的!而且,你明明知道——”中原中也张嘴,将爪上的红纹又放在了太宰治面前晃了晃。

      太宰治打断中原中也:“我知道,我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能解开你的禁锢,要试试吗?”

      “什么……方法?”中原中也疑惑地看向太宰治举起的手。

      “让我摸一下你。”太宰治笑容满面地说。

      中原中也皱着眉头转动了一下身子,试图离太宰治远些,奈何洞窟只有这么大,再怎么移动他也避不开向他走来的太宰治。

      “你是不是疯了!你明明知道碰到是什么下场!”中原中也怒斥道。

      “左右不过是死……”太宰治喃喃,然后突然一下加快脚步,双手终于摸到了那念想好久的黑色皮毛:“况且我不是没事吗?”太宰治冲着中原中也眨了眨眼睛。

      “你……”中原中也被他这么一弄只觉得心脏都不好了,抽了几口气才想起看向自己的爪子,上面仿若正在流动的红色暗纹已经消失了。

      “真的……消失了?”中原中也恍惚地看着那消散地红色暗纹:“怎么可能?”

      “有什么可不可能的。”太宰治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中原中也身上,身体陷入了看上去冷硬实际上却十分柔软的毛发中。

      他满意地蹭了蹭中也顺滑地皮毛,然后站直了身子,期待地眨了眨眼:“中也现在可以走了吗?不过中也现在太大了,可以变成人形吗?”

      “啊?哦。”中原中也乖乖应答,身形逐渐缩小,变成了一个和太宰治差不多高的少年。

      “确实是……”太宰治瞳孔微缩:“好样貌啊。”

      明明原型是那样庞大的巨兽,化成人形竟然有一种娇小的易碎感,明明两个人身形相仿,但中原中也看上去就是莫名地要小上一圈。

      还有那奇异的发色,太宰治只觉得好看的紧,和别人都是黑漆漆的头发比起来,这褚色的发丝,就像是烈火舔舐后的灰烬,又像是天边低垂昏暗的斜阳,衬着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就像是过水后剔透的宝石,亮的惊人。

      也许是妖兽的原因,中原中也化出的人形有种与常人不符合的完美感,让他与旁人立马就能分别开来。

      太宰治恍惚地想,那些志怪小说中精怪的原型难不成就是妖兽吗,都是同样的好看惑人。

      自恋的说,太宰治这么多年只在镜子里看见过能和中原中也容貌相比的人了。

      太宰治的目光从那卷曲内扣的褚发上移开,落到了那修长的脖颈上

      “中也,这是什么?”太宰治指向中也脖子上狰狞的伤疤,伤疤几乎横跨了整个脖子,像是要将整个头颅都割下一般。

      “啊,这个啊。”中原中也嘲讽地勾起嘴角:“这是当初津岛浩雄留在我脖子上的,也算是我轻信与人的惩罚吧。”

      太宰治伸手抚上中原中也的脖颈,拇指轻轻摩挲着狰狞的伤疤,指腹感到伤疤凹凸不平的质感,太宰治喃喃道:“真丑。”

      中原中也顺从的让他抚摸着自己的脖颈,闻言只是哼了一声:“是啊,真丑。”

      太宰治突然撕下一片衣袖,围在了中原中也的脖子上,还在脖子后打了一个蝴蝶结。

      黑色的衣袖绑在脖子上,配着中原中也幻化出来黑色羽织倒也不显突兀。

      “你干嘛?”中原中也伸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刚想把这块破布扯下,就被太宰治握住了手腕。

      “我把可怜兮兮的中也从暗无天日的洞窟中救出来,中也不应该报答我吗?”太宰治将那块破布整理了一下:“这个就是你给我的报答,待会回去给你换个更好看的。”

      “只要这个?”中原中也疑惑的看向太宰治,随后才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沉默的抚摸上了自己的脖颈,透过布质的面料,隐约还可以感受到那突兀的触感。

      “谢谢啊......”中原中也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中也在想什么呢!”太宰治疑惑地看向中原中也:“我把中也救出来,中也就成了我的宠物,身为主人我给我的小狗带个围脖不是很正常的吗?”

      “——哈?”中原中也脸更红了,不过是被气的:“谁是狗了!”

      中原中也一拳挥向太宰治,却被他快速蹲下,躲开了这凌厉的一拳。

      “囚禁百年的罪孽已经无法更改,就由我,津岛家现任家主来赎罪吧。”太宰治轻笑:“不过我没有能力也没有钱财,只有这么一个人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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