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洪水猛兽》深雨

200、肢解，卸鳞

　　凯思雅和杰克聊完之后，就回到了丹尼尔左眼地芯片里，于是接下来就开始了丹尼尔和杰克的对话。
　　“这么久不见，你们父女关系还这么好。”丹尼尔忍不住感慨道，“这段时间都在柯蓝重工做些什么呢？杰克博士？”
　　“做些梳理，也算是为了未来吧。”杰克这样说道，他看着丹尼尔，眼中流露出的神情有些微妙，“大家都是为了未来和希望努力，你们虽然在绿岭空岛，虽然和尔达斯有亲密接触，但也不想整个人类文明被外星殖民吧？”
　　“那当然了，双星和妖姬都没有按照尔达斯的计划尽忠。人总是按着自己的骄傲行事，被殖民，被控制，心中的骄傲肯定不会允许吧。”
　　“当年海难中的我们，面对盖亚的尼采，还有现在的柯蓝重工，你现在应该都可以理解了，不是吗？”杰克出乎丹尼尔预料地问道，“最开始我加入柯蓝重工的时候，余和春跟我们一帮科学家谈话，确定以后的科研方向和政治方针，告诉我们绝对不能心慈手软，要用绝对的理性代替感性。”
　　“这也太极端了。”
　　“的确。但你也知道有句著名的话，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人类是最文明的野兽，也是最野兽的文明。”杰克略微停顿，然后继续说道，“宇宙就是一片黑暗森林，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像尔达斯那样的神秘存在与它的强大军队在窥视觊觎，我们总是小心翼翼地选择方向，大胆地迈出步伐。”
　　“……的确是这样。”丹尼尔知道杰克说的在理，自己无法反驳，“这个世界有太多未知。”
　　“但是我们还是要前进。”
　　“因为，不前进，就会倒退，倒退就会……死。”丹尼尔接上杰克地话，他感受到了这些简单言语沉重的分量，“所以要前进，前进……”
　　“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
　　杰克这样说着，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注射枪，看着丹尼尔。
　　“所以，余和春，我们，还有柯蓝重工，才会做出如此决策，要消除你们的威胁。”
　　丹尼尔安静地思考着，最终逃不出杰克地思维圈：“的确是这样。但是，总觉得有些过火。”
　　杰克没说话，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领着丹尼尔进了隔间，一个小手术室.。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残酷，杀机四伏，死亡成荫。也许不这样，就会让所有人都牺牲……罢了，不说这些。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只做一次实验。把你的手臂给我。”杰克来到手术台边，这样说道。
　　于是丹尼尔躺下，撩起右手袖口，露出雪白的手腕，放在桌面上，青色的静脉隐约可见。
　　“这就是结束海难的手腕吗？看起来有点清爽呢。”这个时候，杰克还不忘打趣，一边用酒精消毒皮肤，一边用皮筋扎紧，随后一针管打了进去，“看来你必须要俏皮话也能放松……这是全身麻醉与脑休眠的药剂，因为等会儿要从你的左手进行生物活化的赛斯格特水晶取样，所以你先睡一会儿。”
　　于是丹尼尔逐渐觉得困倦，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识。
　　杰克长出一口气，操作一旁的控制台，用上方降下的多功能轮台，调出赛斯格特水晶切割臂直接切下了丹尼尔的左手，丢到一旁的金属盘里，随后又用细一点的切割针环切除掉了丹尼尔的左眼，同样放到金属盘里。
　　没有流血，伤口自愈。
　　杰克取下那枚白色的棋子挂坠，收入口袋。白月林在第五次轮回开始时就昏迷，中断棋局，后来也忘了这“永远的可能性”，于是现在，它落到了杰克手中。
　　“丹尼尔的惯用手是左手，当然，他的右手也是可以用的。但大多数时候，他都用左手开枪或者挥剑。”杰克看着金属盘里的赛斯格特水晶部件，自言自语道，“相当恐怖的力量与能量强化，这样的义肢武器如果量产装备，完全可以取代遭遇瓶颈久久未有新成果的外骨骼装甲。”
　　然后，他拿起了那个眼球。
　　“联系脑神经的部件，提高了动态视力以及其他信息的分析能力。但如果受到晶体或者其他严重刺激，很有可能导致暴走失控，就像是上了发条的坏机器，超负荷运作，根本停不下来。”说着，杰克就用镊子和切割刀打开眼球，取出了里面的芯片，随后撞进了口袋里，望着依旧昏迷，永远不会再醒来的丹尼尔，冷冷地说道，“如果你知道我们是彼此不舍放父女，为什么还要从我身边夺走我的女儿呢？就像菲米娜，所有那些夺走我至爱之人的人，你们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我同意了吗？
　　“我会复活我的女儿，成功了一次，失败了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失败，第三次，我绝对会成功。”
　　杰克按动按钮，手术台开始变化姿态，上升后变成一个传送带滑梯，把躺在上面的丹尼尔送到了下方隐藏的一副冬眠仓里。
　　“限制住你们所有人，这不仅仅是余和春给我布置的任务，也是我自己布置给我自己的任务——你们很强，而且很碍事。”杰克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已经完成这个阶段性任务，于是只是转身离开，“很抱歉，丹尼尔，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本来余总只是让我处置你……但显然，你活着对你对我对他人，我是说大多数的他人，都会造成痛苦……
　　“他们说我是个疯子，也许，我本来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不值得信赖的人，一个毫无感情的冷血动物……但，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会前进。”
　　冬眠仓关闭，开始注入液氮冷冻液。
　　杰克按下一个标记骷髅头的红色按钮。
　　冬眠仓的生命保管指控灯从绿色跳到了红色，仓内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随后是雪花冰晶出现，覆盖了玻璃罩。
　　冬眠仓缓缓下降，沉入黑暗。
　　丹尼尔冰冻坏死的面容消失不见。
　　杰克向前走去，闭眼，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如果不这样做，新人类创造计划就没法顺利进行，生物活化的晶体应用，也会受到阻碍。
　　所以……我选择这么做。
　　“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

　　另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金属球笼，它由最新研发的第一批水晶合金打造的细丝密集编制而成而成，拥有相当高硬度和电磁亲和性。
　　当然，余和春让童嗣进去的时候，后者并不知道这些。他看出有些蹊跷，有些不对劲，但他只觉得那是触及自己知识盲区造成的不适，无论如何，这东西就算再危险，再坚固，也不可能伤害到拥有穿越空间能力的自己。
　　童嗣并不知道，有一个词叫请君入瓮。
　　“你要鳞片，我自己来就好了，干嘛要这东西？”童嗣看着球笼的大门关闭，不解地问道。
　　“一开始你也许还可以自己拔，但到了后面，你肯定会因为疼痛或者恐惧下不去手吧？既然迟早都要我们帮你，那长痛不如短痛。”余和春通过房间的合金门，来到了厚重玻璃的小房间里，也不知道这样的隔间是要防范什么，“我们会一次性完成，你做好心理准备。”
　　童嗣看着球笼外，空无一物的巨大白色房间，少数的几扇门都已经关上，天花板的中心伸出一个尖锥状的明显是雕刻加工过的，看上去犹如艺术品精美的巨大白色水晶。他感觉气氛有些压抑。
　　“这是什么？”童嗣下意识地问道。
　　“硅晶，赛斯格特水晶的特殊分化产物，拥有极强的电压性。”似乎是觉得无所谓了，余和春干脆透露了一点线索，关于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的线索。
　　“虽然我的知识没你们丰富，但让我猜猜，你们要放电劈我吗？”童嗣好奇地问道，用手指关节敲了敲球笼的编制金属丝，“这球笼的结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可以构成静电屏蔽的吧？你们的雷击没法穿透。”
　　“一般来说，的确是这样。”余和春面无表情地说道，用力拉下了一个大闸门，“但硅晶具有电压性，而赛斯格特晶体的电磁亲和性……使其拥有了与静电屏蔽完全相反的特性——电磁放大。”
　　渐渐的，童嗣的头顶亮起白色的闪光，九劫的穿山甲妖王瞬间感受到了危险，他下意识地想要开辟出亚空间通道离开，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能力突然就无法使用了。
　　“准确地来说，应该叫电性能量子屏蔽，我们分析了很多次你使用亚空间移动的视频记录，再和我们现阶段掌握的亚空间量子技术进行对比——结果发现，我们的层次竟然是同样的浅显易懂。”余和春慢慢地说道，他的声音很轻柔，在童嗣听来就像是唱着死亡的摇篮曲，更让人难以保持意识了，“你的能力在使用的时候，周围的空间会出现轻微的光线扭曲，这就是你利用电磁场作用改变空间证据——被赛斯格特晶体合金编织网放大的电流会通过你的全身，并且加速血液流动，然后，你的血管会逐渐曲张，膨胀。
　　“如果你是一只普通的穿山甲，那你首先会被电成焦炭，如果你是一只有道行的穿山甲，你不会被烤成焦炭，你也会全身血管爆裂而死。但你是九劫妖王，就算不是擅长肉搏的类型，身体素质也相当过硬，可以抵抗这些伤害。但随着电流加大，你的确在逐渐受到遏制和麻痹，血流不断加速，冲击血管壁——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刺破它们，让血液释放出来，这样，我们就可以一次性拿到你所有的鳞片了，而且是同时。”
　　电光四溅，高热膨胀，空气扭曲，数千万伏特的超高压电通过球笼，把它点缀成了一个纯白色的小太阳。无数的电热从中散发出来，中心温度达到了相当恐怖的层次，只能隐约看到最里面童嗣那痛苦扭曲的娇小身影。
　　童嗣根本无法挣扎，因为被彻底针对，能力也被封印，此前毫无准备，所以陷入了巨大的困境与危机。
　　惨叫声淹没于雷电波涛中。
　　“实际上，要引爆你全身的血管，只需要一步——这个球笼表面早就事先涂抹了硅晶粉末，刚刚折腾了那么久，甚至是在那之前，你肯定吸收了不少，对吧？还有些氢气混在里面，你也顺带吸进去了，现在是高电压环境，只要我点火……”
　　余和春再次按下一个按钮，顿时一阵轰鸣，电光被火海升腾取代。紧接着，惨叫消失，有无数噼里啪啦的撞击声从高能量高亮球体中飞出来，猛地摔到球笼的壁上。
　　大概五分钟过去后，光芒消散。
　　除了那些贴满球笼壁的鳞片，什么都没有剩下。
　　余和春等待球笼冷却，隔离室的电荷完成静电消除，上前打开球笼的门，开始一片片搜集鳞片。
　　“正面战场的舞台上，人类不是妖王的对手，但要是在台下，那必然是我们的天地。”余和春这样说着，把最后一片金黄色的穿山甲鳞片放到了方盒子里，自言自语道，“哦，刚好是一百零八吗？还真是天意啊，这些鳞片，以后到底是会成为不科学的万能药，还是和白月林谈判的标码呢？”
　　还真是不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