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能回复害我不浅》林余绪

10、第十章

　　姜竹樾意识到她被赵嘉祈坑时，两条腿都已经在公主府里头了。

　　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赵嘉祈提着一盏灯，走在最前面。

　　她身后，青芍一只手搭在姜竹樾肩上，安慰人道：“既然进了贼窝，就——”

　　青芍没说完，玉琢就轻轻咳嗽一声打断，提醒：“殿下还没走远呢。”

　　青芍闻言，看了眼加快速度往前走的赵嘉祈，会意。

　　她降低音量，与姜竹樾继续道：“既然进了贼窝，就踏踏实实干，咱殿下有钱，你我暴富，指日可待啊。”

　　玉琢：“……我还在呢。”

　　青芍“哦”了声，点点头，朝新入职公主府的姜竹樾科普：“玉琢是殿下死忠，咱以后说殿下坏话，就算不避着殿下，也得避着她。”

　　玉琢抿唇，深吸一口气，压下原地将青芍丢进一旁荷花池的冲动，松开扶着青芍的手，赶上赵嘉祈。

　　“殿下，我为您提灯。”玉琢道。

　　赵嘉祈看玉琢一眼，笑问：“不和青芍一道了？”

　　玉琢摇头，声音闷闷道：“她有说话的人了，哪还管得上我。”

　　赵嘉祈听着玉琢的话，没有揭穿小姑娘那点心思，只道：“那便随我走吧。”

　　说罢，二人同时将步子拉大，默默远离向新员工科普公主府八卦的青芍。

　　青芍未察不对。

　　她只当赵嘉祈有急事，和玉琢匆匆走了。

　　于是，她与姜竹樾道：“殿下和玉琢事忙，那就由我这闲人带你去殿下给你安排的住处吧。”

　　青芍语气轻快，半悬着自己扭伤的脚，挂在姜竹樾身上。

　　姜竹樾小心翼翼扶着她道：“我现在后悔跳槽还来得及吗？”

　　“跳槽？”，青芍眉头微蹙，没听过这词，疑惑道：“你后悔，为什么要跳槽？”

　　姜竹樾解释：“跳槽是指我想离开公主府。”

　　“离开公主府？”，青芍用看傻女儿的眼神看着姜竹樾，“你离开公主府，有更好的去处吗？”

　　姜竹樾道：“我在彩云巷有住处。”

　　“彩云巷？”，青芍忍俊不禁，“你住那地方要什么没什么，你当我没去过？”

　　姜竹樾撇嘴：“没东西，但我可以自己置办。”

　　青芍快速接话：“你有钱置办？”

　　姜竹樾：“你还欠我一千金。”

　　青芍：“……”这回轮到她说不出话了。

　　姜竹樾看她一眼，又道：“而且，我在公主府做门客，没钱拿。”

　　纯纯就一无偿志愿者，没工资，还要上班，为大家奉献爱心。

　　青芍：“………”她更加说不出话了。

　　姜竹樾见状，眉宇间浮上几分喜色，心想，自己虽然不比赵嘉祈她们聪明，但比青芍还是聪明一点点。

　　却不想，青芍憋了许久，给了她一记绝杀。

　　“你没有殿下庇佑，一出公主府，陛下定立马派人来逮你，不给你好果子吃。”

　　就老皇帝那个心眼小的，既然知道姜竹樾坑了他一把，那百分百是不死不休的。

　　姜竹樾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而这，也是她知道赵嘉祈坑她后，却不急于离开公主府的原因。

　　公主府现在可能是她唯一能抱的大腿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姜竹樾不由长叹一口气，跟着青芍去了赵嘉祈给她安排的院子。

　　院子名叫翠竹院，院如其名，其间，翠竹种满，碧绿的竹叶落满石子路，卡在石缝间。

　　踩在竹叶上，走进屋子。

　　屋子里，侍女已将一切归置好，打扫得干干净净。

　　甚至，还点了香炉，烧了火炭。

　　在桌案边坐下，姜竹樾问青芍：“你现在这样，怎么回去？”

　　青芍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一口闷喝下，道：“玉琢应该不多时会来接我回去。”

　　姜竹樾闻言，倏地想起薛梨说仙姑与黄芋关系不好，好奇道：“你和玉琢关系很好吗？”

　　青芍颔首：“这是自然。我与她白日里形影不离，晚上同榻而——”眠，关系怎能不好。

　　青芍话说一半，顿住，尴尬咳嗽一声道：“我瞎说的，没这么夸张。我二人的关系，只是不如传闻所说，那般恶劣罢了。对，就是不恶劣罢了。”

　　姜竹樾：“……”对，不恶劣，但她磕到了。

　　“那紫苕和红莲呢？她俩是一对吗？”姜竹樾八卦问道。

　　青芍摇头，“她俩平日里没什么话。就算有时候碰面，也是楼主安排。”

　　姜竹樾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毕竟，紫苕那双桃花眼，就算是看狗也深情，难怪会被人误会她喜欢红莲。

　　“而且听玉琢说，紫苕少年时，就有了心上人”，青芍难得遇上个能分享八卦的，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那人于她，似乎只有一面之缘，但就这一面，紫苕便喜欢上了人家。”

　　姜竹樾眸光一闪，嗅到了一见钟情的味道。

　　“然后呢？然后紫苕和她的心上人可有再见？可有在一起？”姜竹樾追问。

　　青芍摇头，“未曾。一面之缘到底只有一面，就算心喜，也只能一直放在心里。”

　　姜竹樾目露失望。

　　原来是BE美学。

　　她沉沉叹气，青芍也跟着叹气。

　　一时，小小的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为别人爱情难过的人。

　　“你们这是犯病了？”玉琢走进屋子，目光落在二人身上，不由皱眉道。

　　赵嘉祈说，姜竹樾和青芍是一类人。

　　起初，她还不信。

　　毕竟，姜竹樾可是戏弄过老皇帝的人。

　　但眼下，当她看着姜竹樾和青芍比赛朝茶盏吹气的样，她不得不信。

　　这二人，都有一种缺失脑干的美。

　　青芍停住朝茶盏吹气的嘴，看向玉琢，正色道：“我们这是在为紫苕没和心上人在一起难过，你哪看出来我们有病了？”

　　“对啊，你说说，我们哪里像有病的样子？”姜竹樾应和。

　　玉琢：“……”

　　她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转了圈，有种无力感。

　　“青芍，差不多该回去了。”玉琢说不过二人，便选择分开她们。

　　但青芍听了她的话，却拒绝道：“这么早就回去了吗？我还有好多事没交代呢。”

　　玉琢提醒：“已经亥时了。”

　　青芍：“亥时了？”

　　玉琢颔首。

　　青芍纠结了下，与姜竹樾道：“那姜半仙，我明日来找你。”

　　姜竹樾点点头，“明日见。”

　　送走青芍和玉琢，姜竹樾就倒到了床榻上。

　　柔软的锦被包裹全身，姜竹樾忍不住打了个滚，然后，她就被一样东西华丽丽膈到了肚子。

　　“嘶——”姜竹樾吃痛，不由轻哼一声，在床榻上坐起了身，将一个黄金龟壳从衣袖暗袋里摸出。

　　这黄金龟壳似乎真是黄金做的。

　　姜竹樾看着上面被自己压得凹陷的一块地方，默默拿手稍稍修复了下，让其尽量和原来一样圆润。

　　龟壳里附带了三枚金铜板，两枚在龟壳里，另一枚滚落在姜竹樾的袖子里。

　　姜竹樾扯开袖子，努力在层层叠叠的布衣里一番摸索，总算是摸到了最后一枚金铜板。

　　三枚铜板集齐。姜竹樾打量了下铜板，又打量了下龟壳，然后将铜板放进龟壳里，双手用力晃动。

　　铜板与龟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姜竹樾在碰撞声中思考她要算什么。

　　是桃花运，还是财——

　　姜竹樾没来得及选后者，一枚金铜板就倏地飞出龟壳，打断了她的思路。

　　金铜板摔落在床幔上，紧接着，它又顺着床幔的弧度，向下飞速蹚到床板上，打了个转，最后，在姜竹樾伸手去抓的瞬间，掉进床板的缝隙中。

　　姜竹樾：“……”连个龟壳都欺负她。

　　姜竹樾郁闷捶床，发泄了下自己不满的情绪，然后，下了床榻，跪到地上，整个人伏倒。

　　床榻下边，黑不溜秋的。

　　姜竹樾将龟壳放到床榻上，然后伸手，开始往床榻下边摸。

　　结果，手太短，摸不到最里面。

　　不得已，她只能起身，取了床榻边灯笼里的红烛，再半个人挤进床榻下边，去找金铜板。

　　借着烛光，床榻下的一切就清楚了。

　　姜竹樾很快找到金铜板，伸手去拿。

　　怎料，就在她快要拿到金铜板时，另一只撑着地面的手突然压进了一个凹槽里。

　　这凹槽是长方形的。姜竹樾可以感觉到，这凹槽下边是松动的。

　　她试图将手从凹槽上移开。

　　却不想，手就这样微微一动，床榻下的这一小方地就蓦地一分为二，出现了一个空洞。

　　姜竹樾大半个人都趴在空洞上。

　　她试图拿脚把自己勾回床榻外边，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连带着金铜板一道，掉进一片黑暗中，头顶的空洞也再度轰鸣一声，沉沉关上。

　　黑暗里，火烛已经被摔灭。

　　姜竹樾揉了揉身上摔疼的地方，去摸金铜板。

　　金铜板就掉在姜竹樾脚边。

　　姜竹樾仔细摸了一圈，她就摸到金铜板，随即将其紧攥在手心里。

　　费了好一阵力，总算是找回金铜板。

　　姜竹樾长舒一口气，站起身，开始摸索自己四面。

　　她掉进了一个垂直的地道里，地道四面干燥的土壁很平滑，根本无法支撑人攀爬上去。

　　于是，在短暂的一阵思考后，她选择重新跪到地上，开始摸索地道底部。

　　地道底部没有任何机关，但一侧的土壁十分脆弱，在姜竹樾敲了一下后，它就碎裂成了几块，露出一条幽长的地道。

　　地道后面好像有风声。

　　姜竹樾蹲坐在地上，想了想，选择爬进去。

　　这地道似乎是平缓着向上的，姜竹樾爬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看到了光亮。

　　她小心翼翼从光亮处探出半个脑袋，打量地道外。

　　地道外，静悄悄的，好像是一个小院。

　　小院里，种满了各样兰花，花香从鼻尖轻轻拂过，短暂停留一瞬，又消失。

　　这应当是个花圃。

　　花圃里，侍花弄草的人在这个时候想必已经睡下了。

　　于是，姜竹樾就大着胆子，从地道里爬出，站在了满院兰花间。

　　与地道里有限的视角不同。

　　姜竹樾站在地道外，整座院子的一切尽收眼底。

　　在兰花正中间还有一片小池，小池上白蒙蒙的水汽弥漫，水汽覆在几朵靠近小池的兰花上，好似新娘戴着精致的头纱。

　　姜竹樾打量了会儿小池，又垂首看了看自己满身的泥泞，准备简单洗洗。

　　绕过脚下兰花，在小池边停住。

　　水里倒映出一个浑身沾满了尘土的小道士。

　　小道士墨蓝色的道袍上全是泥点子，一张小脸也是灰蒙蒙的，看起来很狼狈。

　　姜竹樾看了水里的自己一眼，跪坐到地上，将一直紧攥在手心里的金铜板，放进池水里，洗了洗，然后放到脚边，再开始洗自己这张脸。

　　掬起一捧带着暖意的水，姜竹樾阖眸，弯下腰，准备将水打在脸上。

　　怎料，就在她刚要动作时，一股力倏地抓住她手腕，旋即，她就整个人一个重心不稳，跌落进了小池里。

　　池水清澈。

　　姜竹樾下意识睁眼，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身上只有一条薄薄的白色纱衣，纱衣贴着她的肌肤，一切若隐若现。

　　“姜半仙，我好看吗？”那人似乎说了这七个字。

　　姜竹樾呼吸一滞，慌乱地挣开对方的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眼睛进水了，会不会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