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火》天选北极圈战神齐修

8、镜城2

　　东想西想间他又想到，如果我和杨磊遇见这种情况，他会牺牲我吗？程笑希想起在“来自烈火的复仇”时杨磊刺向他胸腔的那一刀，手又不自觉地捂上了心口。他想，也许以前会吧，但现在杨磊已经没有对他手下留情的理由了。

　　次日，大概是因为没人叫他了，程笑希觉得自己起得可能有些晚。在他起床后不久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在他开门口，发现来人是昨天一心想保全队友的女祭司。

　　女祭司说：“我看到你昨天本想接我的话，你应该也有搭档在对面吧？”

　　程笑希惊叹于她细致的观察，他想着自己眼下是需要找一个人联手探查的，立场坚定的女祭司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于是程笑希大方地承认了自己同样有一个搭档。

　　女祭司不出意料地邀请他一同寻找线索，程笑希欣然答应。两人并肩出发同行于水晶阶梯之上，女祭司提到她先前已经见过了世界与皇帝二人，两人已经组队，还向她询问过是否见过正义。

　　听说正义房中无人，塔也不知去向，所以女祭司一番权衡后选择来寻找可能落单的程笑希。

　　女祭司一边走着一边向程笑希分享自己已知的线索，她的身份全称是观星塔祭司，而镜城的顶层便是观星塔，女祭司在发现这一点后决定先行上观星塔调查一下。两人向顶层行进，楼梯漫长得像没有尽头，程笑希逐渐体力不支，女祭司反而神态没什么变化，前进速度不减，搞得程笑希也不好意思说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终于到了顶层，程笑希马上靠在门槛上大口喘气，他需要一定时间来缓和，女祭司则先一步开始观察这所谓的观星塔。

　　观星塔的顶端透明，能看到天空，在白天时向上看去极有可能被日光晃了眼睛，细看透明的顶上隐隐透着星空暗纹，大概在夜晚来看会别有玄妙。房间中央有一个圆形水池，池中水流上拱，托起了一个大概是魔法球的东西，暗紫色的发光球体在上面旋转着。

　　女祭司收到了系统的提示，她的祭司身份让她可以利用眼前这个魔法球得知镜城众人的位置。女祭司先召程笑希前来，接着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程笑希猜那是她刚刚得到的咒语。

　　随着女祭司的一番操作，水流开始散去，魔法球浮空而起，它旋转的频率加快，光芒也逐渐变得耀眼，在魔法球即将从原本的深紫色受光效影响变为白色时，一副虚空地图在两人面前展开，投映在了原本透明的房顶上。

　　程笑希觉得这个设计有点搞笑，他们想看这个地图还必须仰头，也太不方便了吧，要是他怎么也得给这个设计师开除了。

　　在地图上，蓝色的光点代表了属于他们镜城势力的六人，而此时图中出现了一个突兀的红色光点，几乎与图中代表塔的蓝色光点重叠在一起，联系到昨日塔的言论，两人极有可能已经展开了战斗。

　　此时的镜城之外，镜湖湖畔，塔与从湖底而出的魔术师展开了战斗。魔术师显然并不懂她获得的祭司法杖有何作用，至少不是用来和人打架的，她从月城宫殿内顺走了雕像手中的武器，此时正拿着一把石制长枪与两手军刀的塔打得难舍难分。

　　在今日的早上，魔术师于主殿内发现了月城用于向上传送的法阵，此时月城人可以主动前往镜城的信息应该已经在她触发之后，经由系统发送给了所有人。根据开场动画中的信息，镜城人并没有攻入湖底月城的方法，这说明月城可以靠这一点展开先手进攻。

　　按魔术师的性格，她一向喜欢占据主导权，从湖面而出后，在城外无聊乱晃的塔便成为了她的第一个目标。而塔对于魔术师的进攻兴奋不已，他真是巴不得来一场畅快的战斗，先前不好意思对同阵营的下手，正愁着便有人送上门来了。

　　沉重的石枪被魔术师握在手中前后挥扫，仿若没有重量，她的红发也随着激烈的动作飞舞。塔的动作则十分灵巧，在魔术师的进攻下先选择了闪避，又抓住机会绕到对方的身后试图用军刀割开对方的脖颈。

　　魔术师反应一样迅速，飞快蹲下躲开了塔的偷袭，又长腿向后横扫向对方反击。此时一把小刀破空而来，向着正专心与塔缠斗的魔术师后背而去。魔术师未料到有人偷袭，小刀刺中了她的腰部左侧，她在格挡的间隙回头，看到了那个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男人很好的将自己隐藏在了树丛阴影之后，似乎并不想被人发现身份。

　　暗骂一声后，魔术师扔下石枪五指按向地面，下一瞬间从塔的面前凭空消失，不见踪影。

　　杨磊与皮皮虾在起床后先行探索了月城收藏众多的书库，这书库大到从门口一眼望不到尽头，真要一本本看下去，他们说不定能在这书库里待上几年。幸好重要的包含线索的书籍，在他们接触时便会有触发线索的提示，不然真无异于大海捞针。

　　在昨天的会议上，杨磊观察到每人身上都有着一枚颜色各异的玉，装点在了不同的位置，他推测这些玉饰一定有着隐藏的作用，或许还能互相关联。加之穆尼斯与米诺尔的长年斗争，穆尼斯神秘的法阵，这些统统都有可能被记载在史书之中，杨磊觉得，既然游戏给他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庞大的书库，这史书总不可能毫无存在意义。

　　随着两人深入，发现整个书库其实呈包围式排布，正中央留有一个三层四角书架，每一面都摆着六本书，统共二十四本。看样子这游戏还不至于折磨他们到一本本看过去，把最重要的东西直接摆了出来，只是看这几本总比调查整个书库要轻松上太多。

　　杨磊嘱咐了皮皮虾多注意与玉坠和法阵相关的记载后，就和对方相对着开始了翻阅眼前的书籍。

　　这些书的内容被自动显示成了二人能看懂的文字，其中确实记载了关于两国战争的历史，但描写太过泛泛，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漫长而麻木的读书时间。

　　在杨磊已经拿起了第七本书时，对面的皮皮虾一拍大腿，激动地喊：“有了！有了！”杨磊立马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皮皮虾身旁，和他一同开始研究那本书记载的内容。

　　传说中，穆尼斯人的法阵原有两重，一重用以月城的塑造，提供他们避难之所，而另一重则可以让变成亡灵之身的他们重获新生。米诺尔人虽然常年寻找不到前往月城之法，却在建立之初靠着十八层塔的建立，让穆尼斯人的第二重法阵无法使用。

　　已是亡灵之身的人虽然能前往湖上，但不能长时间离开月城，一旦谁离开到了第三天，便会永远的从这世上消失。所以无法使用第二重法阵的穆尼斯人只能常年藏于湖下，同样找寻着能够重启法阵的办法。

　　而这六色玉石，其中五玉都可置于法阵的五边阵眼，白玉则需要置于正中，当六枚玉石齐聚于法阵之上时，可以使镜城十八层高塔坍塌，而镜城人同样可以依靠六枚玉石使月城法阵失效，让所有人走向毁灭。

　　杨磊摩挲着戒指上的白玉，他觉得这本书的记载太过于异常了，对于他们来说，如果只是集齐六色玉石就能使镜塔坍塌，那获得胜利未免也太过顺利了？事情真的可能这么简单吗？

　　他想起副本的主线任务是“获得战争的胜利，为大陆带来新生”，镜城的坍塌真的能算得上是胜利吗，而新生是否又与穆尼斯无法使用的第二重法阵有关呢？

　　杨磊想得越多，他越觉得，不够，线索根本不够，这些记载仿佛在推动着他走向一定要牺牲对方阵营所有人的死局，这让他更加预感着游戏中一定还有着另一条路可以走。

　　在杨磊还在沉思中不能自拔时，外面传来了巨大的声响，接着又有人相互激烈交流的声音。杨磊这才收起心绪，和皮皮虾一同前往声音的来源之处，实际上他现在想要短暂地逃避一下刚才所想的事，他暂时还不敢去想一定要牺牲程笑希的未来。

　　外面，是刚在湖面上受伤归来的魔术师，她身处属于祭司的月光潭，另外三人都围在她的身边，身为医师的月亮正在为她治疗。

　　在月亮双手上泛起一阵绿色荧光，那些光点纷纷洒落在魔术师的伤口上，接着那道伤口便开始缓慢的变化，在大约两分钟后彻底愈合，仿若从未出现过。

　　魔术师撩下衣服对月亮说了声谢了，被星星赶着提问：“你刚刚是去湖上了吗？”这伤明显是与人进行了战斗而留，在场的众人大概都能猜到魔术师刚刚去做了什么。

　　被点破的魔术师不迟疑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她说：“既然我们能去镜城，为什么不能先下手为强？”一句话问得星星与月亮等人都陷入沉默。

　　此时杨磊少见地主动开口了，他向另外几人叙述了刚刚发现的线索，并拿出了记载这些信息的那本书。原本他是想让皮皮虾同他一起隐瞒这条信息的，但在两人前来的路上，他又忍不住地想了很多。

　　既然上下两个阵营的人都能集齐六枚玉石，那如果上下法阵一同启动的话会怎样呢？为什么月城的书上会清晰的记载着毁灭镜城的方法却一直没有使用，是否说明了能毁灭镜城的根本不是他们几人的玉石，而是对方势力的玉石呢？也许如今月城六人的玉石，只会让他们身处之地毁灭。

　　杨磊连同自己的分析一同道出，他有着集齐两方全部玉石的构想，也许有些异想天开，还有些过于的疯狂，但他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保全两方的唯一办法。

　　其余众人互相打量，魔术师说：“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考虑其他人，若我们放了六枚玉石就能通关，那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她说完之后眼中闪烁了一瞬间的挣扎，在其他人还没开口前，她便又开口补充到：“我在对面的搭档已经背叛我了，你们最好能做好同样的心理准备。”

　　那个在前一日就过于紧张的月亮接过了话头：“其实我…我也不确定我的搭档会不会背叛我，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保全自己。”现在，杨磊大概理解了他为何而紧张了。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力量此时开口：“在赶过来之前，我和星星发现了一个浮在靠近湖面的宫殿，那里大概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法阵。”星星也在力量提出这条线索之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说：“镜城的人不能下来，短时间不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一下死神提到的集齐两边玉石的设想。”

　　星星转头看向了杨磊，对他伸出右手，“我可以带你们去哪个有法阵的宫殿，我也会支持你的行动。”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帮我保全我的搭档。”

　　杨磊几乎没有迟疑地与她握手。

　　“我答应了。”

　　第三天，程笑希依旧与女祭司结伴而行，昨天见过了已经联手的塔与正义后，他们几人果然又发生了一番争吵，关于是否与对面战斗的争议越来越深。

　　在昨日，程笑希与女祭司两人也已经在观星塔找到了关于法阵的记载，他们今日决定先去寻找法阵所在之地。女祭司提到，若是这个法阵与两城相关，说不定就在两城相接之处，于是两人一路向下，直到发现了镜城的塔下宫所在。

　　由冰晶白玉构成的塔下宫让人在观感上便觉得十分寒冷，这间地下宫殿的正中央有一面可能有两层楼高的镜子，高达这座宏伟宫殿的穹顶。

　　程笑希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心底产生了一股冲动让他上前，去靠得更近一些，他上前伸手抚上了那水晶般的镜面，镜中映照出的却不是他的样貌，而是那令他觉得十分熟悉的地宫，和有烈火跳跃其上的铸剑池，火焰烧得愈渐旺盛，似从镜面中席卷而出扑向了程笑希的脸上。

　　程笑希大脑一阵晕眩，转眼间已身在那镜中的地宫之中，他记得，这是“我欲求长生”的副本中的地宫，他曾在这里跳下了铸剑池，当时的烈火缠身烧得程笑希很痛，他现在还记得那种感觉，那种全身被撕裂的疼让他觉得火烧一定该算一种极刑，突然又回到这个地方，程笑希难免一阵心悸。

　　在他稍微缓解后，发现幻境里的情景已经是他祭剑之后了，之前程笑希出了游戏只知道杨磊果然不负他所望的成功通关了，便从来没有去看过回放。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好像从没见过杨磊像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同机械般麻木地一剑又一剑砍在秦无尘的身上。程笑希冲上去想让他不要再砍了，结果他的手凭空穿过了杨磊的身体，在这间幻境里，他能做的只有旁观。

　　从杨磊被抽空力气后跪倒在地的身形上，程笑希看出了那种弥漫在他全身的无力感与崩溃之意，可是为什么？明明杨磊是知道他有玉坠的啊，难道这不是让他们通关游戏的最优解吗，为什么杨磊…看上去会那么悲伤呢，悲伤到程笑希的心，也随着疼痛了起来，就像有针不停地扎在上面，鲜血淋漓。

　　他呆呆地捂住了心口，接着就听到虚空之中传来了一个遥远的声音。

　　“他很爱你…他和你分手……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现在他就要为你而死了……”

　　“他希望你失去为他付出的理由……却还在一个人为你牺牲呢……”

　　“多么深情的人啊……”

　　那个无形的影子似乎来到了程笑希的身边，身形笼住了跪在地上的他，逐渐变成了在他的耳边低语。

　　“他在你的对面哦…在月城……”

　　“他也知道你在……你要任由他为你牺牲吗……？”

　　“你是可以让他获得胜利的呀……”

　　“你还愿意为他而死吗……？”

　　程笑希此时还陷在从杨磊身上感觉到的巨大悲伤之中，他的大脑一时之间有些混沌无法思考，在这个声音趁虚而入的蛊惑下，他开始分不清究竟发生了何事。

　　是杨磊要为我去死了吗…？杨磊要死了？可我不想让他死……怎么才能让他活下去……我去死就可以换他活下去吗……？我…我愿意……

　　“程笑希，醒醒。”

　　突然间有另一个声音劈开了虚空，从天外而来穿透了程笑希混沌的脑海，这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他一阵恍惚后，视线开始变得清明。

　　杨磊扶着程笑希的双肩，试图将他的意识唤回现实，他也确实成功了。程笑希睁开双眼，与他对视，在这时杨磊心中突然产生了松手的冲动，毕竟他们分手了，他现在不该展现得这么殷切焦急。

　　可他没想到程笑希醒来之后就立马抓住了他的手。

　　“你是不是想走，你凭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然后丢下我一个人。”程笑希说着，眼眶突然有些泛红，他现在特别委屈，还特别想哭，其实他现在大概明白杨磊分手的理由了，但他还是不能完全理解。

　　只是程笑希刚刚觉得自己可能就要去死了，杨磊又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出现，从世界之外把他带回了现实，每次都这样强硬地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又转头丢下他离开。

　　越想越委屈之后，程笑希的眼泪终于从眼眶落下了，杨磊伸手替他擦掉了眼泪，开口回答他：“因为我不允许你随便地为我去死。”

　　“你也丢下我一个人了。”

　　“你有病吧杨磊！”平时程笑希一般不会喊他的本名，此时也是气急了才会脱口而出，“我又不是真死，你不是知道我有玉坠吗我能活啊你通关游戏我不是活了吗？！你神经啊你跟我分手，我怎么你了，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你发什么疯？！”

　　杨磊有些沉默，其实他刚刚看见了幻境结束前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程笑希刚刚又动了牺牲自己的念头。这是他们两个人无法解决的矛盾，只要程笑希还那样想，那这种事无论发生多少次，最后都会变成一样的结果，变成杨磊不想接受的结果。

　　“你敢说你现在不爱我了吗？就因为你接受不了就不跟我在一起了？”

　　程笑希可能因为在气头上，第一次噼里啪啦能说了这么多话表达对杨磊的不满，他以前在很多小事上一向都忍了杨磊那个狗脾气，但这次他不骂出来就不痛快，现在说完之后感觉一扫前日阴霾，心里爽得不行。

　　杨磊一个字不落听完了，听完了也没见他面色有什么改变，反而一点反应都没有地势要起身转头就走。

　　这一动作给程笑希看急了，他又急了，杨磊你又想一句话都不说就走把我晾在原地？！

　　“他妈的，我告诉你我劝你现在赶紧跟我复合！你不想我死是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出去就跟别人在一起，我跟别人在一起我还要为了人家去死满不满意？到时候你可管不着我了你等着……”

　　程笑希话还没说完，就被杨磊抬手捂住了嘴。

　　“我现在反悔了。”

　　“你赢了，马哥。我想了想，觉得你要是死的话，还是必须得死在我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