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此世何时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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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知道，被拥抱、被保护的滋味这么好……爹……
龙伯说，我是特别的，不要和别人一般见识。一直以来我以为他说这，是因为我无父无母，由没什么关系的他照顾长大。后来我才知道，我果然是不一样的。从16岁开始，我就没有再生长。甚至脸庞还没来得及脱去少年人的青稚，还没来得及让岁月打磨的棱角分明更有男人味儿的时候，时光在我这儿仿佛停止了。
每隔两年我们都得换一座城市生活，有龙伯在，一切事情都不用我担心，我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老实说，当我知道自己的特别是如此特别的时候，一瞬间想不到正常人应该有怎样的反应。我不是人。
这就是一直以来只有龙伯知道的秘密，当然，现在我也知道了。我和龙伯不是人。这个消息龙伯作为我16岁生日礼物送给我，它像一个巨大而绚烂的天雷，毫无预警的轰在了我的天灵盖上。我花了十年时间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换过几次地方后，我曾故地重游，遇到了十年前的同学，他们无一不成熟，只我，还一副少年人模样。
我不止一次缠着龙伯确认，我既然不是人，那是什么？精怪？神仙？到底有多长寿命？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有没有什么特异功能？
龙伯表情怪异的问我：“你看我多大？”我仔仔细细一瞅再瞅：“四十岁？”可我知道因为龙伯很帅的缘故，他在别人眼里至多三十出头。“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一百多年以前我曾经长过一次，从英姿飒爽青年才俊长成这般模样……不过别担心，只要找到你爹，这些问题就解决了，他一向比我懂得多……你爹那个臭小子真是不负责任，居然把孩子丢给我一跑这么多年。天晓啊，等他来了，龙伯帮你修理死他！”
于是，我，楚天晓，和我亲爱的龙伯相依为命，过了十年又十年。
虽然我照着十六岁少年人的生活方式不停生活，但多少透着久经岁月侵染的气质，又因为比别人多出许多年，我把想学的东西想做的事情一一试过，平时尽量低调，成绩保持第二名。我很习惯只有龙伯在身边的生活，因此也没有多留心找楚山，也就是我爹。龙伯说其实我还有个姑姑的，只是她若不找来，没人找得到她，只好随缘了。
我没想到，我的下一次成长来的这么突然。
大雨滂沱，我站在超市门口等龙伯开车来接我。不是我娇气，淋雨是要生病的，打针吃药对我没用，必须躺够一个星期才会好。明明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为什么龙伯这么慢？看着雨滴织成的幕帘垂下，砸在地面溅起明亮的水花，闪亮亮到处都是，像星光一样闪的人晕眩。是真的晕眩！我扶着脑袋后退一步，坐回靠墙的座位，购物袋重于千钧，无力的脱手，任它斜倒一旁，滚出瓶瓶罐罐。热。由心脏处蔓延的热度伴着晕眩汹涌而来，血液像在沸腾，我觉得自己像煮熟的螃蟹！我强撑着睁开眼想等着龙伯的宝蓝色爱车出现，却实在不支，意识模糊前只记得一个飞奔而来的身影和带着沁凉水汽的让人安心的怀抱……
再醒来窗外阳光正好，楼下隐约传来老太太们的晨练舞曲。我坐起来呼出一口气，觉得耳目清明神清气爽，四肢百骸都充满了活力，听着厨房里龙伯的声音，茫茫然不知今夕何夕。等等，龙伯说话，和谁？是陌生的女声。清亮悦耳，带着一丝亲昵和刁蛮，看样子是个美女。哪个女人能和龙伯这么亲密的争吵，简直就是——打情骂俏！我心里的好奇猫轰的一下炸了毛，顾不得穿鞋就踮着脚尖溜往厨房方向。趴在门缝一瞧，果然是美女！身材玲珑有致，穿着紫色纱裙一点儿也不显得老气，反而淡化了一头红色长卷发束起带来的俏皮感，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和龙伯有些相似。虽然没见着正面儿，我还是不由得赞叹了下，难怪龙伯这么多年连女朋友都没有，感情是除却巫山不是云呐！
我捏着袖角捂嘴偷看的不亦乐乎，突然发觉了一点儿不对。不对啊！我人在家里。睡在我自己床上。为什么穿的不是我的睡衣？！
“你起来了！”陌生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转过头，被那明亮安心的笑容晃花了眼。明明是完全陌生的人，为什么我见到他会觉得熟悉和安心？
我尚且愣着没有回神，又见他笑意加深，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轻轻地把我拥进怀里，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带着温热的气息烫得我耳尖发红。他说：“天晓，我是楚山。”
第二天一早，我睁开眼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英俊的脸，慢慢消化昨天发生的一切。
他说：“天晓，我是楚山。”我当然听清楚了，所以才一脸呆滞的任他抱住忘了挣开。接着，就是惊天动地一声大喊：“哇——小天天！”一具带着香草气息的娇躯从厨房冲过来。抱着我的双臂从善如流的放开，任那一袭紫衣扎进我怀里，眼泪鼻涕尽数蹭在我身上……我僵硬的转头对着悠哉踱出的龙伯问：“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我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长大后的模样，客观来讲，还算满意，尽管依旧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但眉眼里藏不住英气勃勃，没有太过俊俏而带来的阴柔感，身高也终于达成我愿（这也是我换上了大号睡衣的原因）。没有如龙伯意料一般的狂喜完全是因为一同出现在镜中的那个女人，我居然曾认为她很有气质，真是天大的误会！她眼圈尚红却笑得娇媚可人：“小天天，我是姑姑啊！刚回来就遇到小天天你长大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没想到小天天你居然长的和我这么像，这果然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小天天，这么多年你过的怎么样？龙哥他有没有欺负过你？他最爱以大欺小了！没关系，姑姑回来帮你了！我们不用怕他……小天天……呜呜，没什么，就是想叫下你……我太高兴了！”我听着她聒噪，心里涌起了奇妙的感觉。拉着我的，是姑姑楚云，她和我宛若孪生。坐在一旁笑看我们的，是爹爹楚山，他比龙伯还要年轻，和我只有几分神似。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这两人，却于我有着不可磨灭的亲切感，在心底，被我划归到和龙伯同等的亲人范畴，果然血浓于水吗？
楚山说：“我和天晓多年不见，很有必要培养一下亲子感情。”于是龙伯拉着楚云出门，给我们一个安静的独处空间。外面阳光毒辣蝉鸣声声，家里却很凉爽，我们坐在桌子两边喝茶，相对无言。“嗯，那个……”他的注视让我窘迫，正在措辞不知怎样开口。
“叫我楚山。”
“楚山。”我的配合让他明显的心情愉悦，笑出一口白牙，一副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的表情。“我们到底是？”
“神仙。没有法术，没有仙邸，没有联系上界的方法只有比一般人类长很多的寿命。我们只是旁系的旁系的旁系的小小散仙，没有什么重大使命，更何况生在信仰淡薄的今天，说不定那些天庭里的正主都凝不够念力施法术了，一切有自然规律在，神仙什么的原本就只起个推波助澜锦上添花的作用而已。就当自己是活的久一点的普通人好了。睡眠对我们有自动修复功能，所以生病受伤休息几天就好。
“龙哥是属于水系的散仙，所以身上多少带点儿水的特质，比如，冬暖夏凉，很温和，很包容。我们司文，带点儿书卷味儿，不是坏事。
“你的母亲，她是个普通人，生下你就去世了。没能留下照片给你，很遗憾。她是个很温柔的可爱的女人。”他目光悠远看向窗外，似乎陷入回忆中。停了许久才回神，一笑：“我当时不敢抱你，怕抱坏了，只好把你交给龙哥带。楚云又和龙哥闹脾气离家出走，我奉命追她找了好些年，万幸这次回来路上恰好遇到，不然没法给龙哥交差啊！”
我听他语调缓缓的说话，渐渐的心情平静，开始享受这和谐美好的午后相处。结果他突然来了句：“你和楚云，很不一样。”屁话，当然不一样！我是男的她是女的耶！我抬头瞪他一眼，却不想引得他眸光一暗，忍不住靠过来吻了一下我的额角，道：“你真可爱！”我慌忙跳起：“热死了，我去洗澡。”
我泡在浴缸里平复心跳。楚山，他喜欢我，而且毫不掩饰他的喜欢。被吻到的地方隐隐发热，烧得我脸蛋通红。他的眼神让我慌乱，他的拥抱让我不自觉的依赖和沉溺。我想念他的怀抱，下雨昏倒那天的，和今天的。他看着我时目光专注幽深，那他喜欢的是我的脸，还是我？我暗自咬牙恨道：兄妹□□和父子□□都是不对的！
楚山坚持要和我睡，我反对无效，被圈了一夜。枕着他的胳膊窝在他怀里，享受被拥抱、被保护的滋味。其实，我长高后并不比他矮多少，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稍嫌热了点，不过，很幸福。
察觉他要醒，我赶快闭上眼睛收起笑容。他轻轻抽出手臂，俯身吻在我额头，略停了停，又亲了亲嘴角，转身离去。我一动不动如遭点击，酥麻了半边身子，好一会儿才回魂。
接下来的一年里我们四个热热闹闹住在一起。龙伯和楚云姑姑久别初见干柴烈火浓情蜜意，已经决定一年后抛下我们比翼双飞二人世界。我和楚山停在亲亲抱抱暧昧不明的阶段止步不前，偶尔四目相对相顾无言一切尽在不言中。龙伯他们离开前劝我：“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条条框框仁义礼教限制的是世人不是你，想爱便爱吧！其实你们这样的更好，不用一次次遇到生老病死无能为力。你们有长久的时光可以相守嘛！”
是啊，楚山和我，我们有长长久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此世何时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