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逢敌手》江小艾

1、第一章

　　感觉到一阵光线的刺激，床上的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扶着自己仍感眩晕的头，男子疑惑地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感觉到床上人的异动，关羽迅速转过身，扶起了对方的身体。“太好了，吕布，你终于醒了。”
　　“吕布？是我的名字？”男子蹙着他好看的眉，直视关羽。
　　关羽愣了三秒，才明白吕布的意思，继而额头上挂下了三根黑线。吕布，失忆了……？不是吧，这可是三流小说里的三流情结。
　　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肉，呜……好痛啊，我居然不是在做梦。关羽双眼泛着泪花望向吕布，猛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你是谁？”
　　“我是五虎将之一的关羽，字云长。”
　　吕布略过了五虎将这个听起来让他不太舒服的名词，直接找到重点——关羽，的确是挺耳熟的。
　　“我们是什么关系？”
　　想不到吕布失忆了，依然是个难缠的角色，问个问题还那么犀利，关羽在心中默默地措着词。该说什么好呢？对手？情敌？这种情况下，都不太合适吧……一向正直的关羽同学犹豫了。
　　久等不到答案的吕布目光越发疑惑起来，难道我和这个关羽的关系……让人很难启齿？
　　“同学，我们是同学关系。哈、哈哈。”关羽终于憋出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答案。殊不知，他的口气，却让吕布莫名的不安起来。同学，一听就不是真的嘛，不然关羽的眼神为什么那么闪烁呢。
　　“先别说那么多了，你刚醒，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飞快地帮吕布揶好被子角，关羽闪出了房间。
　　此时，正值天下三分之初，曹操、刘备、孙权各据一方，自立成国，都想一统天下。其中，以曹操野心最大、智谋最高、财力最为雄厚；而孙权手下的周瑜等人也不容小觑，又以孙权兵力最强；相比之下，刘备就弱势了点，身边只有一个诸葛亮。至于五虎将心中的大哥，永远只有那个叫呼延觉罗修的男人，所以当修回了铁时空后，五虎将也各自隐居，过起自己向往的开心小日子来。比如此刻，关羽就住在从小练功的山边小屋里，心情愉快地……煮着粥。
　　说起来，关羽能找到吕布，绝对是个意外。那一天，关羽只不过跟平时一样，哼着小调在山中漫步，呼吸下新鲜的空气，顺便漫无目的地欣赏着翠绿幽碧的山中美景，就这样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吕布。苍白的脸蛋，紧皱的眉头，蜷曲的身体，当时的吕布显无比痛苦又无比脆弱，关羽毫不迟疑地就把人救回了家。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端着粥的关羽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碗里的东西往吕布嘴里塞。
　　“来，吕布，你身上还有伤，多吃点补充体力。”
　　吕布垂下眼，沉默了半晌，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几不可闻。“多吃些，我的伤也好不了。”
　　“太好了，吕布，你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吕布扭过头，疑惑地看着关羽，他在那边高兴个什么劲儿。
　　“你、你说你的伤，那不就是想起了自己的事么？”关羽喂完粥，拿起一边的毛巾帮吕布擦去嘴边的水渍。
　　吕布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过自己身上的伤，总不至于感觉不到吧。不如你来告诉我，我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你——应该知道的吧。”
　　关羽的身子骤然一僵。吕布的伤是怎么回事，他当然了解，就连他的命只剩下一年的事，自己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该怎么和吕布说，他又犹豫了。难道坦白地告诉他，那一段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充满伤心的回忆？只把他当作棋子的义父、被欺骗成绝世武功的魔功、一厢情愿的爱情、转瞬即逝的生命……无论哪一样，都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关羽只得挠了挠头，无辜地笑笑。“这些事我们慢慢再说吧，你先好好休息。”
　　迎着吕布怀疑的目光，关羽同学努力做出正直状，无奈却不太成功。“吕布，你的确受过一些内伤，甚至有点严重，不过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出救你的办法。”
　　看着眼前人诚恳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吕布觉得自己很难怀疑他的话。或者说，太想相信他的话了。一阵莫名的疲倦袭上他的心头，让他觉得自己孤单了太久，实在很想把一切都交给眼前的人去处理，反正自己失忆了不是么。不管是什么关系，就算是任性也好，就让他依靠别人一次吧。不再是一个人寂寞地漂泊，终于也有人，可以分担他的痛苦了……这种感觉、真好呢……
　　点了点头，“那就交给你了。”吕布说着这话，眼中浮现出了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笑意。

　　关羽认真地思考起救吕布的方法来。其实最直接的就是让修来帮忙，用洗魂曲洗去他身上的魔功，这样内伤也好、只剩下一年的生命也好，这些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但副作用确是——吕布从此会失去所有武功。即使用安魂曲也没有用，因为吕布和自己不同，他一开始练的就是黯黑真经上的武功。虽然不清楚吕布是否愿意做个普通人，但是以己度人，关羽都觉得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太残忍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关羽都不想用这种方法。而且，关羽还有一个顾虑，让铁时空的大哥再来介入银时空的事，不知道会不会再度引起时空混乱问题。而且本能地，关羽很想靠自己的能力去帮助眼前的人。
　　叹了口气，关羽拿着药酒和纱布走进房间。吕布自觉地起身，让他帮自己处理身上的伤口，并无任何抗拒，毕竟，有人照顾的感觉，实在不错。
　　今天的关羽异常沉默，吕布看着他沮丧的脸，很清楚原因。“我的伤我自己知道，就算治不了，也没关系。”
　　“不许你这样说，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关羽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难道失去了貂婵，其他人对于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么？他绝不许有人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
　　“恩，谢谢你。”
　　意外地，吕布居然会向自己道谢，这让关羽又闹了个大红脸。所以呀，失忆的吕布，其实比以前可爱多了。
　　帮吕布上完药，重新包扎完那些伤口，关羽才放心地撤开了手。“真没想到，你外伤都那么严重，不知道那天分开后，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吕布嘴上这么说着，语气里却没有一丝在意的感觉。
　　“好了好了，想不起来就算了。你给我好好养伤就对了，等你外伤痊愈了，我就带你去找治疗你内伤的方法。”
　　这次吕布再也没有说什么。

　　夜凉如水，初寒的风已吹得呼啸，漏过关得并不严实的门缝往里灌，吕布躺上简陋的床上，却没由来地觉得安心。
　　男人伪善的面孔、奸诈的笑声、女人转身离去的背景、泛着紫光的方天画戟……那些突然从他的视线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最后停留在他脑海中的，是两人交缠着往下坠落的画面。巨大的响声在他脑海中炸开，犹如丧钟。
　　吕布很想呐喊，他觉得有些东西，他迫切的，想要发泄。当然他没有这么做，因为那一定会吵醒睡在隔壁房间的男人，那个会笑着说“我一定会救你的”、也会生气地说“你一定要活下去”的人。
　　拿起床头的衣服披在身上，吕布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往外走，感觉经过这两天的休息，身上的外伤好了不少，这会儿下个床是不成问题了。
　　夜空中漫天星斗，忽明忽暗，就像吕布晦明不定的人生。坐在门外托着腮，他觉得心情似乎平稳了很多。忽然一件外套落下，套上他的身上，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吕布，我觉得失忆后的你，可爱多了。”关羽微笑看着眼前的人。
　　“可爱？”吕布皱眉，这样的形容词听起来……实在是有够挫。“关羽。”
　　“恩？什么？”
　　“以前的我，是不是个坏人?”吕布努力想抓住脑海中那些混沌不堪的画面。
　　“不，绝对不是。”关羽想也没想的直接否定了，这倒不是说安慰吕布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只是在他正直的世界观里，只有董卓这种一心想着害人的才是坏人，至于像吕布这样被人利用的，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虽然以吕布的性格，根本不需要别人可怜，但本能地，他就是想去关心他。唔……也许是感同身受的原因？毕竟他也曾被好叉劲上的武功伤害过。
　　“关羽，告诉我吧，以前的事。”
　　“可以～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把身上的伤治好，我就告诉你。”
　　吕布笑了，真心地笑，笑得还非常……好看。“没想到一向正直的关羽，也会说这种话。”
　　一向正直？说出这话连吕布自己都很意外，好像这样熟悉的台词，曾经也出现过。不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天知道呢。
　　“不反对，就当你答应喽。正好，我已经知道谁能帮你了，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洛阳。”
　　“洛阳？”
　　“恩，那是曹会长的都城，神医华佗，现在可就在曹会长的营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