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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一世界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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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梦妍迅速转过身,快速往外走似乎要用奔跑的姿势了,但到了厕所大门口又不自觉地停下,她长叹了一口气,退后几步脱下刚洗过的校服外套丢给了站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生,就冲出去拿起水桶向生物园的方向狂奔,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好像身后有恶兽在追她。
她想,一定是梦里的恶兽,在她做过的无数个噩梦里,凄厉喊叫的声音此消彼伏,从未停止过。
简青在尖叫,还有萦绕不断的噩梦,那些女孩,或许还有男孩,哭丧着脸,血迹斑斑,凄怆地投来幽怨的目光,眼珠陡然滚落,只剩下,黑漆漆没有尽头的眼眶,滴着血,化成黑洞要把她吸进去。
跑快点,再快点……
刚才那个女孩拥有同样空洞哀怨的眼神,她又想起了那个梦。
梦里也是女孩悲惨的哭喊声,大片大片殷红的血迹蔓延至大半个洁白的床单,血液宛如红线把她死死捆住不断收紧直到她的眼睛充血生生流下血泪,她和她的血在雪白的床单上交融,好像声泪俱下哭诉着罪恶……
庄梦妍只能一直逃,一直逃,这样才不会被拉入梦境。
突然,一个女孩凭空从树底下钻出来,庄梦妍来不及刹住脚两个人就猛得撞到了一起摔在地上,庄梦妍只觉得脚踝处是一阵钻心的疼,手肘手腕擦破了皮也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她蹙眉咬着嘴唇不想疼得哭出声音,但过于膨胀的情感终究还是借着由头破裂而出,眼泪无知无觉地滴落,她的面前一片水雾雾又模糊不清,原来她的眼镜已经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梦妍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朦朦胧胧中庄梦妍看到一个身影从地上爬起来,蹲在她身边用双手扶着她想把她扶起来。
“我的眼镜……”
“在这里!”
身影在她自己周围打转,弯腰在地上寻找着突然就像阿里巴巴发现宝藏一样,兴奋地叫出声。
眼镜回到它该在的地方,庄梦妍的视线慢慢清晰,一张清丽明艳的面影在她眼前逐渐明朗,从轮廓化为具体,女孩圆圆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庄梦妍充满了担心,因为羞愧涨红的双颊像两片红云,是何巧巧。
生理性的眼泪还是落个不停,打湿了镜片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庄梦妍只能蹲坐在地上,取下眼镜擦了擦,又抬起袖子往脸上抹,一次两次三次……无穷无尽,毫无止息,直到面无表情的脸上被摩擦出了一大摊粉红。
何巧巧拦住了她的动作,抿了抿嘴,眼里尽是担忧和心疼。
庄梦妍机械地扯动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依旧不忘安慰。
“我没事,你别担心,好像就是擦破了点皮,脚踝磕到石头上有点疼,没什么的。”
庄梦妍坐在地上曲着腿检查自己的脚踝,早已经是一大片乌青,刺刺痛痛,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微细血管破裂,血液凝集堵塞的感觉,直至成为淤青,瘫瘫软软,红肿鼓囊起来。
何巧巧自然也看见了乌得厉害的脚踝,她的眼睛刷地一下通红,表情凝重严肃,似是自责羞愧,她捧上庄梦妍的脸,一点一点抚去残留的湿润,临了她鼻子一红,嘴巴一瘪倒是哭得比庄梦妍还委屈。
她的手紧紧环在庄梦妍的身侧,将其纳入怀中,自己滚烫的红脸贴在庄梦妍的胸前,热烈的泪水把庄梦妍的衣服淋淋漓漓浸湿一大片。
边哭还剧烈地喘息咳嗽起来,把梨花带雨的小脸涨地更红。
“对不起,都怪我,我总是冒冒失失……”
这下庄梦妍倒是止住了哭意,反过来安慰何巧巧,伸出手温柔地顺着她的背脊。
堪堪哄了个大概,庄梦妍算着时间还不忘自己的任务,把水桶推给了何巧巧让她带去给顾常延。
何巧巧先是不愿硬要把她扶到医务室去,还是庄梦妍劝说几次她才同意先送东西。
“你就坐在这里等我啊——”
庄梦妍看着何巧巧通红的眼睛一步三回头地望过来,确认她乖乖巧巧坐在原地没有其他动作,不由得一笑,温声说道“你放心,我就坐在这里不动,我等你。”
何巧巧才舒了口气般,飞快地往生物园冲。
不过几分钟,便有身影从生物园里冲出来,庄梦妍抬头望去发现何巧巧跑得慢落在后面,她前面……果然是顾常延,让庄梦妍没想到的是何瑾年竟然也跟着来了。
“没事吧?”
没等庄梦妍回答,顾常延就蹲下握住她的小腿轻柔地向他的方向转了一点,仔细看她脚踝处的乌红,他向来舒展的眉眼此时却紧皱了起来,连声问道“痛不痛?”
少年的黑发吹动好似要化作一摊温水,要将她融化了般,丝丝入绵。
同样也看清伤势的何瑾年转过头没好气地教训道“何巧巧,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一天到晚不要风风火火的,这下闯了祸知道严重了吧!还哭?”
何巧巧涨红了脸还抵嘴道“我哭是因为对不起梦妍姐姐,又不是害怕你说我!”
“好了你们先别说了,还是赶快把小梦送到医务室去吧。”顾常延边调解着拌嘴的两人,边手下用力把她一把打横抱起直接向医务室走去。
何巧巧连忙跟上,只是何瑾年突然之间愣在了原地,久久无法动弹,他看着顾常延的背影,又想到庄梦妍娇嗔不过的妥协与微红的脸颊,突然间他的眼神变得幽暗,抿起嘴,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凝视着,他脚后跟如被钉子定住,再如何使劲也难以拔出,无力感与微末的恐惧再一次缠上,他始终没有跟上。
庄梦妍任凭被抱在怀里,一双眼敏锐地扫视路过他们的学生,也许其实并没有人在意,但庄梦妍心下总觉得太过于招摇,脸红难耐她终究一双手覆于双颊,紧紧遮挡。
头顶传来顾常延的轻笑。
不过,庄梦妍的敏感并不是全然无理,毕竟顾常延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自然有留心之人撞见,立刻化作情报传达出去。
“不用担心,医生都说擦了膏药就好了,别担心了。”庄梦妍晃了晃满口袋的膏药喷雾。
回去的路上庄梦妍死活不同意顾常延再把她抱回去,她连忙扶着何巧巧的肩一瘸一拐地走着,也许是她走路的姿势过于滑稽,她清楚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笑声,她循声回头发现顾常延温柔了时间的笑意,他的眼睛明亮晶莹,泛起细碎的光辉,像斑斑点点的星辰。
何巧巧买了一份草莓慕斯蛋糕作为赔礼后被顾常延赶着回了班级,庄梦妍扶着栏杆故意快步上楼想与身后的顾常延拉开距离,但是增加了伤脚的疼痛,她不由得冒起了冷汗。
顾常延一步一步跟随身后,心疼道“我不扶你就是了,你别走那么快,小心脚踝更痛。”
正好撞见蒋菲路过,她与苏棠一同说话,冷不丁地瞥见,忙上前去扶着庄梦妍“乖乖,你这是……”
庄梦妍故作轻松一笑“没事,路上摔了一跤把脚崴了。”
蒋菲似是很担心蹲下仔细看了看庄梦妍的脚踝,苏棠也担忧地问道“去过医务室没有?我说你和顾铭扬一样,生物实践课上没有一点踪影。”
“去了。”庄梦妍扬了扬口袋里的药。
蒋菲似是很担心,非要庄梦妍停下让她仔细看一看脚踝的伤势。
莫名有一股暖流顺势而下,庄梦妍不愿意想得那般残忍——此番做作的担心不过是表演给顾常延看。
蒋菲那样直率,又仗义,纵然是察觉到庄梦妍对顾常延的暧昧心动也未曾过激,想到此,庄梦妍心下更是愧疚,蒋菲算是她的好朋友,只是,她突然想明白,与顾常延确定关系,不就相当于背叛了蒋菲吗?背叛了她们的友谊?
不过——
喜欢与否,原本只讲缘分,不讲顺序。
又是一番纠结,庄梦妍不动声色地收回腿,故作自然地与两人边聊天边上楼梯,把顾常延晾在身后,不想理,不敢理。
直到跨进教室门,顾常延突然贴上她的背脊,他温热的气息喷洒而下,亦如初次那般,瘙痒酥麻。
“你把你男朋友忘了。”他声音压得只有两人可以听见。
他笑着侧身从庄梦妍旁边走过,好似喜闻乐见她突然的害羞与红脸。
蒋菲走在前面没有看到这一幕,但是苏棠猛地瞥见庄梦妍的红脸,不由得顿住,回到座位暗暗细思了一番,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
此时坐在她身前的周悟月许是同样看见,遂转过头压低声音与苏棠八卦道“糖糖,你有没有觉得,庄梦妍和顾常延两人不对劲啊?”
“嗯?”苏棠装作疑惑的样子,歪了歪头。
周悟月虚捂着嘴,又把头往前挪地更近,继续轻声说话,只是眼睛止不住地往教室后的两人身上看去。
“刚才有人给我说,她看见是顾常延把庄梦妍抱到医务室里去的。”周悟月自信她这消息的震惊程度,于是扬起了得意的眉眼。
谁知苏棠面不改色,一边找书一边轻笑“我觉得悟月你才是八卦女王,就单论消息灵通程度,蒋菲是远远比不过你。”
话有所指,周悟月不由得一顿,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她自然地接过话继续试探道“她的朋友遍布整个学校,我怎么跟她比?只怕那两人的事她早就知道了呢。”
听罢,苏棠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只见她冷冷抬眼凝视周悟月半晌,笑容混杂着冷肃还滞留在脸上,周悟月不甘示弱地回看,只是笑容轻松淡然,不见丝毫情绪。
眼见着快要上课,苏棠率先打破僵局,叹了口气,她扬起双眼,双手抱胸靠于椅背,淡淡道“你别跟她讲。”
眼神晦暗,明灭不清。
周悟月垂眼一思忖,眼里的笑意更甚“这种事情,别人风言风语地传,私下里议论便算了,自然不能到处去说。”
气氛微妙地流动,隐隐约约,克制压抑。
两人最后皆浮上温和的笑意,在他人看来她们似乎聊的只是最普通的话题。
又是两节数学课,庄梦妍听地认真,但频频被顾铭扬的动静给牵拉,她被迫走神回头关注顾铭扬的一番动作。
只看到他的脸色是十分罕见的铁青样,眉头紧锁,抿着嘴,不停地翻翻找找。
嘴里直念叨“我的相机呢……”
何瑾年始终一言不发,同样是一脸冷漠的表情,恹恹地伏在桌面上,写着数学题。
顾常延却不受任何影响,专心致志地听课,但庄梦妍却被这番低气压给影响,心神恍惚,注意力难以集中。
终于挨到了放学,经过一会儿的恢复,庄梦妍的脚踝的疼痛感已经稍稍减轻,正当她依旧决定徒步回家时,顾常延不由分说,态度非常坚定,一定要家里派车来接,送她回去。
只是等两人一同走出校门时,来接的不是他的司机,而是顾明晏。
“常延,这是你同学吗?”
此时他们身旁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的灰色透明的窗户被摇了下来,主驾驶座位上一张英俊精致的脸露了出来。
“哥!你今天怎么来了?”
顾常延看见顾明晏的脸瞬间有了兴奋激动的表情,眼睛明亮,神采飞扬。
“刚好路过,这是你同学吗?她要去哪?我顺便把她也送回去吧。”
庄梦妍紧紧盯着车里的人,那人也含笑看了过来,眼里是只有两人才能明白的幽深晦涩,他笑得意味深长。
顾常延自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事,以为互不认识,还认真地帮忙做了介绍。
庄梦妍尴尬地点头示意,想逃,却无奈理由实在不够充足,最后她只能沉默着坐上车。
在车上,她全身紧绷小心翼翼地生害怕自己弄脏任何一个地方,她低头瞟了一眼价格不菲的脚垫却又不敢表现过于明显,车里干净整洁空气中飘着清淡的香水味,没有浓到让人昏沉相反越发地催人清醒。
庄梦妍一抬头撞上了左车镜里一双玩味的眼睛,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她居然开始觉得紧张。
“你家在哪?”顾明晏戏谑地问道。
“安平巷。”庄梦妍嗫嚅着。
“哦,安平巷啊……”语调悠悠,却意味深长,亦如他笑意明显的双眼。
庄梦妍的手不自觉地抓住衣摆,手下用力,把指尖逼得发白。
她家所在的区域内有两个巷子。
一个平安一个安平,名字如此相似寓意如此美好,却是天上地下、天堂地狱的区别。
安平巷的附近是不折不扣的贫困区,在这里到处都是水泥烂尾楼,或者因为地震导致出现裂缝但无人来修的危楼,巷子口立在最中间的刻着“安平巷”的石制牌坊经过常年的风吹雨打字迹已然模糊再难看清原本的颜色,门口一排排都是摆了摊卖菜卖小玩具小零食的摊贩,多是这附近的住户,吆喝声叫卖声本是最具有烟火气的声音,可是在这些平常的声音中夹杂着刺耳的咒骂和尖细的喊叫,喝醉了酒的男人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殴打自己的老婆,女人被攻击地节节败退,跪在地上蠕动着像一只在阴雨天仓皇逃跑的蚯蚓,等天一晴它又会乖乖回到土里继续它阴暗无光的生活,女人又会乖乖回到家里伺候已经呼呼大睡的男人。
蚯蚓属于泥土,女人属于男人,这是整个社会不争的事实,本来就该是如此。
那些女人都是这样想的。
车早已停在路边,但是顾常延却拦住准备下车的庄梦妍,他无不担心地试探地问“要不,我们下去劝劝架吧。”
庄梦妍轻描淡写地说“不用”,随意瞟了一眼此刻骑在女人身上的眼睛猩红的男人便把眼睛移开了,她对坐在驾驶座上吸烟的顾明晏小心翼翼又坚定地说“顾先生,我能不能在车上再坐一会。”
语气是恳求的,话语是执着的,好像就算顾明晏要赶她下车,她也只会在路边站着等这场“行凶”结束才会离开。
顾明晏手慵懒地搭在窗户边,散漫地抽着烟,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车前镜里嗫嚅不安的庄梦妍,淡淡地审视她半晌才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嗯。”
庄梦妍最讨厌的就是烟草的味道,只是现在,她不得不忍受。
顾常延却依旧紧盯着窗户外的那一男一女,眉头皱起,似乎很难接受无人上前制止的状况。
“别看了,班长。”
“可是……”
庄梦妍不停地收紧抓住衣服下摆的拳头,她低着头,若有人可以看见她的眼睛会意外地发现她逐渐通红的眼眶和隐忍的眼泪,只不过她的情绪无人知晓,顾常延听见她说话的声音都只是冷漠而平静的。
“这样的暴力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存在,但是她一点都不可怜,我小的时候有一次犯傻不忍心看她被打成这样,就帮她把那男人推开,想救她,谁知道她看见那男人碰上三轮车撞了个头破血流……”庄梦妍冷着眼看向顾常延,悲哀无奈的疼痛化作冰凉的泪水溢满眼眶“反手扇了我一个巴掌……她好像忘了这个男人刚刚对她实施的暴力。”
“滚呐,小疯子没家教,还打人是吧?!”那女人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去看他男人,就算男人趁机对他拳打脚踢,她也只会叫“老公,老公……”
四周路过的人买菜的买菜,讲价的讲价,还有磕着瓜子站在一旁看热闹,时不时为了气氛还要鼓一下掌,就好像在他们面前发生的不是一场恶劣的家暴而是一出好戏。
而此刻庄梦妍也变成了好戏里的演员。
他们迫不及待地从这一出好戏里找到乐趣,好打发生活给予他们的痛苦压抑,仿佛看到别人一样陷入水深火热的煎熬才会露出青面獠牙的快意。
戏里的演员沉浸其中,戏外的观众乐此不疲。
唯有庄梦妍不小心闯入改变原有的轨迹,误打误撞成全了新的高潮。
卖菜的许婆婆看不下去,把倒在地上的庄梦妍扶起来,用干净的抹布帮她把擦伤的血迹都给清理了,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闺女,你就别瞎掺和了,人家夫妻自己的事,结婚哪有不拌嘴打架的呢?别多管闲事了,快回家吧。”
临走还给她塞了大一把小白菜。
从那时起,庄梦妍想,最冷漠的那些路人也许还能算得上是半个善良的人,于是后来她也不得不成为半个善良的人,这样的暴行屡次发生她也学会了视而不见,一次次从那满身淤青的女人身边经过也可以做到毫无波澜。
她当不了救世主,只能做一个普通的路人。
就算某一天有人告诉她那个女人死了,庄梦妍也不会感到意外,这一次次家暴原本就是一场从多年前就开始的蓄意谋杀,但是所有人都用态度告诉她这只是寻常夫妻闹别扭,庄梦妍也只能假装和他们一样认同。
在安平巷子口被打的从来都不止是这一个女人,而全天下也从来都不止一个“安平巷”,成千上百的夫妻在“闹别扭”,当事人不觉得是谋杀,法律也无计可施,她庄梦妍没有义务也没有能力当那个审判的法官。
闹剧终于结束,围观的人群也陆陆续续散尽,巷子口依旧是卖菜的卖菜,讲价的讲价,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
庄梦妍长舒一口气,心里悬挂的石头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落下,只是低沉的情绪将她笼罩,浓得化不开,躲也躲不掉,她低着头甩下一句“谢谢顾先生和班长送我回家,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再见。”就落荒而逃。
庄梦妍没有走几步,却被顾明晏低沉磁性的声音唤住“庄梦妍同学。”
她回头,怔怔地望着已经抽完一支烟,正对她笑地散漫的顾明晏,他的眼神明暗不清,意味不明,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性感的薄唇上“见了这么多次……好像还没有加一个联系方式。”
轰地一声,脑子里炸开了锅,她一时没有反应,眼神直直瞟向顾常延,但他坐在后座的窗边,隐隐被遮挡,庄梦妍难以看清他的脸,神色,表情,同样不可见。
庄梦妍深深呼吸了几次,面上还是做自然的样子加了顾明晏的电话。
顾明晏神色玩味,临了对她轻轻一笑便开车离开。
唯有庄梦妍定在原地,面对刚散场的好戏,心里反复琢磨猜测,顾常延到底有没有听见,听见了是否会怀疑。
她与顾明晏之间介于疏离与暧昧的情愫。
突然,她又想起,忘记找顾明晏要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