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战神竹马》慕馆言

45、猜测

　　老人的精神确实不大好。

　　他只是和江非纯多说了一会儿话，整个人就看起来比之前都要困倦了，躺在床上的时候，那双眼睛看起来都差不多要紧紧地闭上，似乎再也无法留意到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好几次，他说着说着话，忽然没有了声息。

　　江非纯仔细地观察他，就只听到他的呼吸都变轻了一些，好像陷入了短暂的睡眠中。

　　每每到这时候，小女孩容儿就会更加紧张，看老人的眼神都像在害怕，自己只要略微地忽略了老人，那老人就会突然闭上双眼，再也无法醒来。

　　老人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经历和江非纯说更多的话。

　　他示意容儿带江非纯离开他的房间，就到别的地方转转。

　　容儿照做了。

　　等从老人的房间出来，容儿长呼了一口气。

　　她扭头瞪着江非纯。

　　“我爷爷的事，你绝对不能和其他人说，知道了没有？！”

　　江非纯点头答应之余，心中又觉有些好笑。

　　他在这里压根不认识几个人，现在也就和容儿和老人有过接触，他还能去和谁说？

　　不过又考虑到老人之前说的、在城区中、那些发生在机械生命之间的争斗，江非纯心底忽然响起警钟。

　　城区里的机械生命是在它们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后，才出现了较明显的派系争斗，但这并不代表着在之前，城中最强大的几个机械生命就没有考虑过如何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而目前已经被逼得这能在城外荒原，乃至地下生活的这些人类，他们就算当前的处境艰难，他们都会设法为自己掌握更多的权力。

　　容儿的爷爷目前就在这城中有着极大的威望和权势。就算老人现在已经身体虚弱，很少出席各种场合，更多时候都只是容儿带着一些老人想见的人来老人的房间中和老人见面，能在老人房间里逗留比较长时间的人也只会是老人能信任的人。

　　外人弄不清楚老人的当前情况，不确定现在就对老人的派系动手，会不会引来老人猛烈的反扑。还有容儿也展现出了足够强大的天赋，这就能让老人派系的人增添许多信心，起码不用那么担忧，老人哪一天真的去了，老人的派系就真的没有了扛把子的人。

　　所以现在，容儿很担心让外人知道老人现在的身体这么差。而老人，也要强撑着，好让容儿还有成长起来的时间。

　　就算得到了江非纯的保证，容儿都没有立刻放松下来。

　　她盯着江非纯多瞧了一会。

　　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要使劲地仰着脑袋才能看到江非纯的脸。

　　两人之间的姿势看起来略显古怪。

　　不过容儿并没有那么在乎。

　　她似乎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

　　“那个……”她才轻轻地喊了一声，就又低了头，似乎很不好意思，“其实之前在爷爷那屋子的时候，我就想问的了，但有点不好意思。你们那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她问着，就又抬起了头，用无比好奇的目光看着江非纯。

　　“我只知道，城中的那些机械生命都很在乎外面的世界，总盼着要到外面去，可我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值得它们那么重视的。”

　　容儿的声音变轻了一些，轻得如呢喃。

　　“我们这里也不小啊，要不是之前它们控制着武器，爆发了大战，将绝大多数的地方都给弄乱了，我们这里就不知道能比现在多出多少适合生活的地方了。那么，大家都可以过得更好……”

　　江非纯被她问住了。

　　他所在的世界，有什么好的吗？

　　江非纯说不出来。

　　他学到的历史告诉他，他的世界，是在发现了裂缝之后，才开始科技突飞猛进，又快速迈入星际时代的。只不过他所在的世界，会出现这些莫名其妙的裂缝，可以连接到许多个世界。

　　考虑到这里只是一个副本，而且容儿爷孙俩也和他说了，这俩爷孙知道他生活的世界的情况，他也应该不需要去害怕更多的事。

　　江非纯将那些稀奇古怪的裂缝的事情说了。

　　事实上，容儿本来就清楚一半。

　　容儿知道，他们这个世界与江非纯所在的世界互通，她只不知道江非纯所在的那个世界，还能连接多少世界。

　　当然，后面这个问题，江非纯也不清楚。

　　裂缝还在源源不断地出现。

　　只不过现在江非纯所在的世界已经变得足够强大了，绝大多数新出现的裂缝都无法带给他们多大的危机感，只有类似于智械危机这样的强大裂缝，才可能真的让江非纯的世界紧张起来。只不过，就连类似的裂缝，出现的次数都变多了。

　　所以，江非纯的世界，确实可以通过裂缝，换取大量的资源，但藏在这些资源背后的，只是更大的风险。

　　江非纯和容儿说这些话时，还在认真地观察着容儿的表情。

　　他已经知道容儿也是具有强大精神力天赋的人，而且容儿生活在这么一个也有着许多危机的地方，容儿早已养成了密切关注周围人的习惯，为此他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观察，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让容儿知道，自己正在看她。

　　容儿却没有怎么在乎江非纯的注视。

　　她只是听着江非纯说的话，就露出了有些奇怪的表情。

　　末了，她轻轻叹了口气。

　　“也许就在城中的那些机械生命，就是想着，将你们那世界当成跳板，只要进入了你们的世界，那就可以顺势入侵更多的世界，再去换取更多资源吧？不，不对。”

　　容儿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她的面容还带着孩子的稚嫩，可她现在做出的表情，带着太多孩子不该有的痛苦。

　　这让她看起来很是违和。

　　她却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只是又和江非纯说：“我们这世界，以前也有很多城市的。我们现在的这座，叫做银峰市的都市，只是其中之一。类似这样的大城市，应该还有九座。这十座城市在机械生命对人类发动总进攻之前排行前十。

　　“只有这丝座城市才有着足够的防御力，能抗住当时的大灾难。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时的这些机械生命都不愿意伤害到这十座城市，那些机械生命也想自己掌控这十座城市，所以刻意避免了对这十座城市的伤害。

　　“再则，城市中的人对机械生命的依赖程度更高，机械生命的数量早已比城市中的人的数量还多，而且只要机械生命控制了某些关键程序，城市中的电梯、电车、铁轨什么的，就全都无法正常运转了。

　　“我爷爷和我说起过，那时候，一个个活人被困在城市中，连想离开自己所在的房间都难，哪怕有一些身体特别强壮的。有人打破玻璃逃生跳楼攀墙逃生，也有人采用其他极端的手段……

　　“但不管那些人用什么手段，只要他们敢行动，他们就会第一时间被外面巡逻的机械生命发现。然后，那些人，只是死得更快了。机械生命要控制这样的超大型城市，比控制其他小地方还要容易无数倍。”

　　这也是后来存活下来的人类，只能在荒外生存，却难以重新回到都市的原因。

　　容儿肯定还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但她在说起那些事时，情绪中的悲痛全是真的。

　　忽然，有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过来的人还带着一脸的笑。

　　“容儿？是你啊？你今天不是要去城里的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还有这位……”

　　过来的人的目光转移到江非纯身上。

　　他笑呵呵地看着江非纯。

　　只是，哪怕他看起来是笑着的，江非纯都只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恶意。

　　那是恶意藏得挺淡的，若非江非纯格外敏感，恐怕也感觉不出来。

　　“张叔叔？”容儿笑得眉眼弯弯，怎么看就是怎么人畜无害的乖巧姑娘，“我今天进了城，遇到了他，就将他带回来啦。虽然不知道城里是怎么又多出一个活人的，但既然是活人，那就该相互帮助。那是我们的第一守则，张叔叔，您说对吧？”

　　被容儿称为张叔叔的人笑容僵了僵，再点了点头。

　　“啊，对，你说得没错。我们人类啊，就应该相互帮助。那既然是我们人类的世界，可不能就拱手让给那些可恶的机械生命！不过容儿啊，你还小呢，应该不知道吧？那些机械生命可都研究出了植入芯片的技术。有一些人，看着和我们差不多，其实早就已经被他们的植入芯片控制住了。”

　　张叔叔显然没看出江非纯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

　　容儿笑道：“我当然也想过啦，所以我发现他之后，就第一时间带他去见我爷爷了。我爷爷已经肯定了他的身份，确定他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而且他并不会在我们这里待多长时间的，他还要想办法返回他那儿呢。张叔叔，你应该不会不相信我爷爷的判断吧？”

　　容儿最后那句话堪称绝杀。

　　张叔叔的笑容更僵硬了，但该说的话还得继续说。

　　“对，对。容儿，你这话还真没错。不过当叔叔的啊，还是得提醒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咱们这地儿可是好不容易才打下来并且守住的，不能随随便便让别的东西给弄了过去。尤其不能让那些破机械给占据了！”

　　容儿笑着应了两声。

　　张叔叔也就这样走开了。

　　他一走远，容儿见不到他的背影了，立刻扭头冲江非纯低声说：

　　“你别看他好像挺尊重我爷爷的，其实心里都不知道有多惦记着要将我爷爷给弄下来呢！他们那一派，一直都倾向于和机械生命来一场大战。他们觉得不管牺牲多少，总归要不断打，才能将城市抢回来。

　　“我爷爷这一派更觉得，我们需要休养生息，我们也能想办法慢慢蚕食突破，说不定我们能用更温和的手段，只消灭机械生命中的那几个首脑，然后就顺利回到城市中。”

　　她说着说着，就留意到江非纯的表情有些奇怪。

　　她高高地举起手，拼命地在江非纯面前挥动了几下。

　　虽然她身高不够，就算举起手，那手也举不到江非纯头顶的位置，不过她这拼命挥舞的动作，还是顺利地吸引到了江非纯的注意。

　　江非纯低头看她，眨眨眼，轻轻说：“我在想他刚才说的植入芯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