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人（蓝银，银吉）》我本轻狂

7、将爱的人已不在

　　此时，吉良正在单位做计划报表，杂乱的数据堆了一桌，手机响起的时候，他正手忙脚乱的收拾，扫了一眼，是他的房客打来的，这让吉良有些诧异——对方第一次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呢。想了想，他还是放下工作，到走廊去接电话，毕竟是上班时间，还是要避讳的。好在对方也似乎很执着，这么久了都不曾挂断。

　　“请问，您是吉良井鹤吗？”陌生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全然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位房客轻佻暧昧的语气。

　　“啊（四声），……请问您……”吉良当下又确认的了一遍号码，的确是他的房客的号码没错，那么，是手机丢了捡到的人打算还给失主么？还是说这是一通诈骗电话？前几日电视上似乎有报道过类似的……

　　“我是青山区的牧野警官，冒昧打电话给您，是希望您协助我们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打断吉良思绪的是对方冷淡、有礼的答话，似乎所说的内容是和谈论窗外的天气一般平淡。

　　“死……者？！”毫无准备的吉良听见这个词，首先是不知所措的惊恐，待他想起这个号码的归属，那种惊恐变得更加清晰起来，就连握着电话的指尖都有一种挪动不了的麻痹。

　　“如果您方便的话，请在今天下午下班前，到我们警署来一趟，配合调查。”电话的那头的牧野警官对这种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依然公事公办的说出这通电话的要求。

　　“……是……”吉良浑浑噩噩的挂了电话，请了假就直奔青山警署，在出租车上，他拨了几次家里的固定电话，可都没人接听。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电话，手上的冷汗造在机身上留下湿润的痕迹。

　　不会的……
　　早上，那个人还说想吃章鱼烧，本来打算下班了去买的……
　　而且，先前就说过，等到新年的时候，要去海边放烟花的……
　　也许，他只是出门了，酒吧的事不是快谈下来了么？中介公司的人会找他的吧……
　　手机什么的，只是丢了吧，然后被别人捡到……
　　一定是这样的……

　　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在踏入存放尸体的房间，看见那具无法辨认面目的尸体脚上，溅满血迹的涂鸦鞋的瞬间，彻底崩塌了。

　　这个特别的图样，是一周前，他的房客绘制的，谈不上多么出众的笔法，却被他拿来献宝一般，那种得意洋洋的样子还清晰的在眼前：
　　“看~很棒的涂鸦吧~小井鹤也没玩过么？”
　　“唉？都是国中的事了……”自己在心里说：这种事是小孩子才会喜欢的吧~
　　“哦呀~这样么？看来我的童年还真残缺啊~”不以为然的表情下面是什么呢？是寂寞么……

　　“5点30分左右的车祸，死者颅骨破碎，当场死亡，肇事司机现在还没有找到，”牧野警官并不是很在乎吉良的想法或表情，或者该说他已经对千篇一律的悲伤，麻木了。他只是翻着资料，等待工作的完成“对了，还没请教：您是他的亲属么？”

　　“……我……”吉良觉得自己眼睛发涩，声音也是压抑的哽咽，心头上闪过一丝怒怨，却无力将它贯彻到底：不是亲人，不是恋人，甚至不是朋友……那么，我是你的谁呢？只是房东么？那么，为什么我要在这里，面对这样的事？“为什么……是我……”

　　“是这样的，现场遗落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您一个人的名字，所以我们通知您，”牧野警官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您是死者的家属吧，恩，你们是兄弟，对吧？”

　　“……我只是他的房东。”即时知道他吃饭的口味，即时有过一两个意味不明的吻，又能怎么样呢？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甚至不知道他一直哼的那首曲子叫什么……我们只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熟悉的陌生人。可为什么到最后，你的手机里却只有我的电话号码呢？抚住胸口，那里是不可抑制的惊惶和无可言说的悲凉。

　　“房东？”牧野警官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却都没有什么收获。连他所报出的“市丸银”这个名字，都在系统中查询不到任何记录，多半是假名吧……在牧野警官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却接到上司的电话：示意他不必再管这个案子。这个结果虽然意外，倒也没什么不好，对牧野警官来说乐得清闲，当下就停止了询问，将吉良让出了警署。

　　神色恍惚的被牧野警官带到外面，吉良被阳光晃了下眼，才凝聚了一下精神，微微抿住下唇问道“如果有什么消息……”

　　“我们会通知他的亲属。”这句明显带着不耐烦的语调。

　　“是吗~那就拜托了……”吉良感觉到了，却还是深深的鞠了一躬。

　　吉良没有再回公司，直接回到家里，屋里突然静得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他放了一浴缸的热水，将自己沉进去，仿佛这样才能抵挡内心的寒冷。

　　“噗通”、“噗通”，随着一下下心跳，心房的血液慢慢流回心室，像是完成一场轮回，什么变得清晰起来：

　　“小井鹤，其实山崎家的猫会说话哦~”
　　“唉？真的么……”
　　“什么啊~小井鹤竟然相信了吗~真可爱呐~”
　　“市丸先生……”
　　“都说了叫我名字啦~你不乖，呐~”
　　“什么乖不乖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要老拿我开玩笑啊。”

　　“呐~小井鹤，你的脖子很怕痒吧？”
　　“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好明显的弱点呐~~”

　　“啊拉~说起来，我们这算同居吧？小井鹤~”
　　“你不要乱说。”
　　“什么吗~你难道要否认我们共同居住的事实吗？真不诚恳啊~~”
　　“我说，你不要总是用那么奇怪的词，很容易被人误会的……”
　　“怎么奇怪了？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啊~”

　　一切的一切，连细枝末节都如此生动，好像只是发生在昨天，可又像看着属于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如此陌生。颤抖着手指，一点点的将这些从记忆深处挖掘出土，再拼凑起来，试图在脑海中拼出一个完整的样子，完整到可以让我相信：一切不曾改变，你还在我身边……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用这种具化的悲伤，宣泄着快要溢出的情绪：为生命短暂逝去，为五个月朝夕相处的时光，也许，还为即将爱上，却永远无法再去爱上的那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