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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记忆爆炸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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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咔嚓——”
生锈的铁门一道道打开,关押在内的囚犯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这里即将上演叫她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事。
昏暗的牢房里没有一丝阳光能潜伏进来,周围的墙壁上时不时流过的电流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姜小姐,为了确保您的安全,最后一道门不能升起。”
把脸完全遮住的女孩瞥了一眼对她毕恭毕敬的人,随后目视身前带着电流的铁网说:“你可以出去了。”
“姜小姐……”男人似乎还有话要说,她却已经不耐烦地拿走控制器,关上电流打开了铁网,“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无法,男人只能离开。
在出去前,男人特意说道:“虽然罪犯的手脚都已经被控制了,但还是请您多注意,要是有意外烦请您第一时间叫我。”
罪犯?什么样的罪犯值得被关在这种鬼地方里?
牢房里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手无寸铁,没有半点反抗之力的女人。
她自认自己非常清楚女人所犯下的所有罪名,即使如此,面对这个女人时她有些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轻蔑。
等到男人走了好一会,她结束原地观察有了别的行动。
她一步步迈进狭小的牢房里,看着手腕被吊起来的狼狈女人,说:“你就是莉莉丝?和我想的完全不同。”
姓姜的小姐随口说道:“不过这只是你的代号吧,你的本名是什么?资料上好像没有写。”
视线落在女人无力的腿上,怪异的情绪在她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不知道是什么尺码的裤子套在她的身上,看着很不合身,多余的布料摊在地上,似乎还能装下一条腿。
她没再往前,打量了一番压抑的牢房,“你做了什么让他们这样对你?”
贪污的官员、连环杀人犯、非法做人体实验的疯子、贩卖人体器官贩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那些真正的罪大恶极的罪犯都不见得会被这样对待。
微弱的呢喃响起,女孩没能听清她的话,往前凑近了一步,“你说什么?”
在她们足够近时,女人猛地抬起头,挡住她的脸的头发大部分都因为她的动作分散到两边,但依旧有些许沾了血的头发固执地挡住她的脸。
两个女性四目相对,女人手腕上的手铐让她连整理头发的动作都做不了,她艰难地抬了抬手,用尽全力翘起指尖。
离女孩最近的那只手的指尖与女孩的帽檐擦过。
墙壁上蓝色的电流从女孩惊疑不定的眼睛里划过。
女人的喉咙好像出问题,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伴随一阵嘶哑的‘嗬嗬’声,叫人听得难受。
她用嘶哑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坐标,不管女孩有着怎样的反应,她都只是重复那个坐标。
完全不同的两双眼睛凝望着彼此。
从此刻起,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深深地刻在她的心底。
“…………”
“那是、被隐藏的真相,是真正的历史。”
“我把它交给你,别让它落到那些人的手里。”
女孩听到自己在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有着同样的染色体,我们流淌着相似的血,我们面对的是同样的命运。”
“你和我同样渴求真相,你和我一样是……”
“所以,拿到它。”
…………
“在已经成为过去的几百年前或几千年前、几万年前,我们曾有同一个祖先。”
砰——尘土和石块四溅,眼睛因为不明原因什么都看不到。
耳朵深处响起阵阵嗡鸣,仿若没有尽头。
‘或许在已经成为过去的几百年前,我们有同一个女性祖先。’
要靠灯光维持明亮的房间里,一个女孩儿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汗珠她的额头顺着她眼角处的疤痕滑落。
“你醒了。”没有起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她循着声音看去,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坐在天窗下,那是这个房间中唯一会有阳光照进来的地方。
女人的手里拿着几块不明金属物,询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平一……”
“很好。”平一抬起头,羽毛一样重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嬴照,我叫嬴照。”
“没错。”平一满意地点头,“看来你今天也没变得更严重。”
“脑子还能维持正常。”
距离嬴照第一次醒过来已经六天了,这一次是她在这里醒过来的第四次,在这里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睡觉,也可能是昏迷。
六天前,她从刚刚醒来的床上迎来第一次清醒。
听这里的人说,在一个多月前她被卷入了一场爆炸,她身上所有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都因为那场爆炸化成了无用的碎片。
就连她身体中,在她刚出生的时候植入的芯片都失去了作用,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而这里是一个自发的救助机构、一个慈善组织,是她们帮她疗伤,保住了性命。
虽然活了下来,但她失去了所有关于过去的记忆,就连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一同被封存了。
她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年龄,也忘了人要吃饭、人会饿,连身上为什么会疼痛她都不知道。
所以平一认为她是脑子坏了,不过她本人并不这么认为。
嬴照扭过头,呆呆地看着身上的被子。这时,一声猫叫从她的枕头边响起,她看过去,黑白毛色的小猫伸了一个懒腰。
它小心翼翼的走到嬴照身边,把爪子放在了她的手上。
听这里的人说这只猫是她的。
她捏了捏猫的爪子,声音不大的抱怨道:“我已经正常了。”
“你别总说得好像我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一样。”
平一:“哦。”
她拿起一个小本子像模像样地写了起来,“那么你想起自己的真实姓名了吗?”
“关于过去的事,你现在想起了多少?”
她的语气太过平缓,没有一点的声音听不出来是在询问嬴照,倒像是在明知故问的讽刺。
嬴照还是那副呆愣的模样,“我没想起来。”
“关于过去,我什么都没想起来。”
她轻声说:“名字也没有。”
平一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她下了结论,“你的脑子还没恢复正常。”
“那身体呢?今天感觉怎么样?”
“你这次睡了十二个小时,不过看着休息得不是很好。在这十二个小时里,其中有一半的时间看起来很痛苦,满头都汗,还会用力地咬牙、咬嘴唇。”
“虽然我发现后就进行了干涉,但我没有一直留在你身边,所以你的牙齿和嘴唇感觉怎么样?”
闻言,嬴照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淡淡的血腥味蔓延,“我的嘴唇破了吗?”
平一:“没错。”
“我的牙齿没什么感觉。”她说:“后背还是很疼,腿也是,很疼,胳膊很痒。”
“头不疼了,也不晕。”
“我肚子有点难受,我好像饿了。”
平一似乎更满意了,“很好,你已经记住饿的感觉了。”
“那去吃饭吧。”
“需要我搀扶你上去吗?”
“不用,我可以。”嬴照肯定地说,她从床上下去,用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双腿站在地上。
下床后,她在床边静止不动,身体各处的疼痛因为她的行动更加猛烈地涌了上来,她没想到会这么疼。
平一是个不会客气迂回的人,她有需要的时候从不会客气,同样,她也理解不了别人的逞强,或者因为各种原因觉得自己不需要帮助的行为。
既然嬴照说了她自己可以,那她就认为她可以。
她在本子上又写了几笔,随后大步往前走,完全没有考虑过嬴照这个伤患的感受。
大部分的人面对这种情况就算后悔也会忍着疼自己走。
不过嬴照是个在各方面的认知都不全的人,她现在的大脑还不足以让她做出忍痛自己走的行为。
“平一!”嬴照对着已经走出房门的大喊道:“快把轮椅推过来!”
“我的身体好疼,我不能自己走。”
平一脚步一顿,转身把房间角落里的轮椅推了出来,“你的身体正在快速恢复中,疼痛是正常的,痒也是正常的。”
“不过不要抓挠,这会让你恢复变慢。”
嬴照坐到轮椅上,“我知道。”
小猫跳了下来,走到了轮椅边上。
两人一猫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在地下的房间,来到了地面上的孤儿院里。
孩子的嬉笑声传进嬴照的耳朵,下一秒阳光将她笼罩,她低下头,眯了眯眼睛。
“今天的阳光真好。”
平一淡淡道:“是吗?”
她抬头看看,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阳光一如往常,没有特别耀眼没有特别温暖。
她把嬴照的轮椅推到餐桌前,“我去拿饭,你和你的猫待在这。”
“看好你的猫。”
“哦。”嬴照低头看着安安静静蹲在她身边的小猫。
地面上的阳光很充足,不像地下,这里的白天不需要任何照明设备。
阳光会无私地照亮这里的每个角落,嬴照不需要特意去追寻,身上就能有一层温暖的阳光,猫的身上也是。
这只猫显然更喜欢在地面上,它在嬴照的视线中一下又一下的舔着毛。
这里的所有人都说这只小猫是她的,而这只小猫似乎并没有像她一样失去记忆。
她忘了太多的事儿了,就连人人都会植入的芯片都忘记了,刚醒过来的时候,别人和她说她体内的芯片不仅没有用了,还差点要了她的命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问:‘芯片是什么?’
她仿佛是个刚出生的婴儿,这个世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未知的,猫对她而言也一样是未知的。
然而,除了粘着血已经不能穿的衣服、没有用的芯片、变成碎片的通讯工具以及嬴这个姓氏外,她身边就只有这只黑白色的小猫链接着她的过去。
听别人说,爆炸的位置的不远处有一家宠物医院,她出现在哪里估计是为了这只小猫。
而在她昏迷了一个多月又失去了所有记忆的前提下,这只小猫没受什么皮外伤,也就腿瘸了半个月。
她把它保护得很好。
可现在嬴照连这只猫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过她也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就连嬴照这个名字都是这里的人临时给她取得。
算是平一给她取的吧。
这个名字是根据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取的。
嬴是她唯一知道的姓氏,可能是她本来就姓嬴,也可能是她认识的人姓嬴,反正她自己选择了嬴作为她暂时的姓氏。
而照是因为她第一次醒来后说‘灯……太亮了……照得眼睛疼’,但这句话她也没记住。
说完这句话,她就晕了过去,又昏迷了两天,再醒来后,大家就发现她失忆得非常彻底。
平一建议大家根据她的第一句话取名字,不过她当时说的是,“叫嬴灯吧,嬴太也不错。”
幸好在其她两个人的建议下,最终她们用‘嬴照’来称呼她。
当时的嬴照还不太理解名字是什么东西,也听不出来名字的好坏,但这两天她渐渐反应过来了,‘嬴灯’和‘嬴太’好像都不是个好名字啊。
失忆这件事并没有给嬴照带来恐慌,或许她是连恐慌、害怕都一并遗忘了。
她现在也没能领悟失忆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不觉得过往重要,也不着急寻找过去。
或许平一觉得她脑子坏掉了也有这一部分原因在。
她醒来后见到了三个人,但这三个人里似乎只有平一住在这。
另外两个人她目前接触不是很多。
她记得其中更年长的人有一种让人安心下来的魔力,她告诉她会尽力给她找家人,让她不要担心不用害怕。
年轻一点的人很有意思,临走前,她提醒她平一的性格古怪,让她不要学平一。
但嬴照现在都没能理解这句话,只是单纯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
不过这两个人的名字她一个都没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