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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我才是凶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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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羌的父亲连启华,42岁,曾经是一个造纸厂的普通员工。连羌出生没多久,造纸厂倒闭了,连启华开始买醉消愁,同时迷上了赌博,将整个家庭推向了深渊。
由于送去医院还算及时,连启华的命是保住了,可长期饮酒、暴怒,已经导致他的肝脏出现了癌变,这次中毒更是让他的病情雪上加霜。
“病人酗酒有几年了?”医生一边翻看检查报告一边问道。
连羌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回答:“差不多十五年。”
医生敲着笔:“家里人是怎么回事?没人管?以前应该有过胃出血之类的病情吧,住过院吗?”
连羌紧紧攥住了手,“不知道。”
医生听到这话简直要暴怒了。忍了忍又问道:“这次中毒从报告上看,一方面是因为病人病发前摄入大量酒精,另一方面毒素主要来自他体内的药酒成分,病人病发前是否饮用过药酒?”
“是。”连羌回答。
“饮用了多少?”
“不知道……他自己在房间里喝的。”
“很多人喜欢私自购买或者制作药酒,药酒原本无害,但有些药酒放置时间过长反而会产生毒素,不过这种毒素摄入少的话并不足以致命,病人这次病情凶险是因为他之前已经大量摄入酒精,而且他的肝脏损坏已久,功能破坏严重,且出现了癌变。暂时住院观察情况吧,至于癌变程度和治疗方法,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家属可以先回去收拾陪护的东西,明天一早查房时我会和你们进一步沟通。”医生详细解释道,他的职责是弄清楚病因病情,其他的他也没兴趣,交代了几句就让众人先离开了。
站在医院大楼外,黎明前温度很低,几个人都齐齐打了个冷战。
“药酒是你买的?”梁凉问道。
连羌一脸淡漠的看着远处,没说话。
“不,不是,连羌是为了给阿姨治风湿才弄的药酒。”梁雨森解释道。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酒里面会有毒呢?”游小希看向连羌。
连羌转过头:“自制药酒本来就不安全,谁让他贪杯呢。很感谢你们今晚帮我送他到医院,现在也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连羌,你爸要住院,谁来照顾……”梁雨森话没说完,被连羌挥了挥手手打断了:“这是我家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还要回去看看我妈,她一个人还在诊所住着。至于以后的事,我知道怎么办。”
“连羌,你这是杀人。”游小希冷冷的说。连羌顿了顿,歪歪翘起嘴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
“刚才在你家卧室里,我匆匆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药酒,那瓶酒看起来泡了很长时间了,怎么你爸爸以前没有犯酒瘾喝掉呢?而且,酒里面似乎有一条蛇,是新泡进去的样子呢。你说我们现在去把那瓶酒拿去化验,会有什么收获呢?”
“家里平时一直备着酒,他当然不会喝药酒了。蛇?你看错了吧,里面除了药材就是一只壁虎,从中医铺子里买来的。”连羌淡淡说道。
“我们把你父亲带上车,你过了三五分钟才过来说是锁门,这个时间足够你把那条蛇处理掉了。”游小希继续说。
连羌的脸有点儿僵硬,“你为什么……”
“我不是学生,连羌。我是受你们校长所托,去学校里调查鬼影和血字的情况的。反正现在鬼影事件已经结束了,告诉你也没关系。我的名字不是席佑,我叫游小希,是个私家侦探。”
连羌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这个插班生是侦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而且你的招数在我看来,实在太嫩了,漏洞百出。”游小希轻轻道,“想要脱离痛苦,首先得自己努力变强大,在那之前,冲动的报复或者杀人,只会让你的痛苦加倍,不信,你试试?”
连羌动了动嘴唇想要继续分辨。
梁雨森轻轻叹了口了气道:“连羌,别说了。总之你爸爸还活着,你不要再犯错了。”
“怎么了这是?你也被他们同化了?对了,你现在是逍遥自在了,忘了以前的痛苦了?看到我继续在火坑里煎熬你觉得优越吗?”连羌愤怒的对梁雨森说道。
梁雨森紧紧闭上眼睛,抬起头,泪水布满了脸颊。
“我说我现在比以前痛苦一万倍你会相信吗!”狠狠的擦了下脸,梁雨森深深的看了看连羌,转身跑了。
“我们呢,当你是朋友才不想让你一时冲动毁了自己。我不是警察,况且你爸爸也没死,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遭受了多大的屈辱和痛苦,可一旦杀了人,这个世界的美好从此就真的与你无关了。”游小希拍拍连羌的肩膀,“走吧,我们送你回去。”
连羌呆呆看着梁雨森跑开的方向,脑子里满是他那双一贯柔和但刚刚却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眼睛。
早上八点。游小希在儿童医院里。
他和梁凉一起去了连羌家,又把连羌的母亲送到医院,刚办完住院手续,又接到了梁丹青的电话。
小扇子半夜发烧,一开始只是稍微有点儿发热,梁丹青和保姆给他用了退烧贴和医生教的常用退烧方法,可到天亮的时候反而烧的更厉害,于是匆匆送到了医院。游墨出差不在,梁丹青只得叫他过来帮忙照顾。游小希拦了车飞奔去儿童医院,还好游墨安排了人随时待命,游小希到的时候,小扇子已经挂着水躺在病床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还湿湿的挂着几颗泪珠。
小孩儿果然脆弱,半晚上折腾,小脸就瘦了一圈,下巴都有点儿尖了。梁丹青和衣坐在沙发上,眼底两团青黑。
虽然小扇子住的是单人病房,但一踏进走廊,还是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小孩儿哭声。若是小孩没在哭,那么一定还能听到各种玩具发出的奇怪的电子音乐声。游小希痛恨自己没有随身携带耳塞,也深深总结出了一个观点:
比医院更可怕的地方,是儿童医院。
早上八点。连羌在母亲的病床前坐着。住院费和医药费是游小希垫付的,看着母亲躺在安静的单人病房里,连羌的心情又欣慰又酸楚。
他不想去看望那个躺在另一间病房里的人,原本那个人此刻应该被自己“自然而然”的发现死在床上的。
该死的人,为什么不能被杀掉?他心里还是觉得生气,他的计划那么完美的。只要让那个人消失,自己即使不上学,去打工,至少母亲不会整天担惊受怕,被殴打谩骂……
早上八点。梁凉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梁雨森的房门紧闭着,梁凉犹豫了良久,还是敲开了门。
“小舅舅,你回来了。”梁雨森头发凌乱,眼睛通红。
梁凉抱歉的一笑:“我们把连羌妈妈也送到医院了,医生说她身体非常虚弱,需要住院。现在连羌在医院陪着她妈妈,你今天还准备去学校吗?”
“去。”梁凉声音沙哑。
“要么在家休息一天吧,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没事儿,我又没生病。”
“阿森……你离开医院之前,连羌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梁凉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和游小希都觉得,连羌那些话虽然是愤怒的口不择言,但似乎确实是有一些隐情在里面。
梁雨森似乎没听见梁凉的问话,他直直的看着已逝母亲的卧室房门,似乎想要把门板看穿一样。
梁凉讪讪的笑了笑:“算了,我就是随便一问,要去学校的话那就快去吧,要迟到了。”
梁雨森转过头看着梁凉,淡淡一笑:“小舅舅,其实,我才是最可恶的凶手。”
“啊?什么?”梁凉一愣。
“是我,杀了他们。”梁雨森略微抬了抬眼睛,晨光已经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一派春光明媚。
只是,蛰伏在自己心底的黑暗,如同蠕动在海洋最深处泥沙里奇怪生物,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才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