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郊有禾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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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姬禾兄妹从朝歌回来，姬禾继续以前的工作节奏，同父亲姬发一起研究麦和粟的产量，太姒夫人很担忧女儿远行的事，放下伯侯府的几天，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女儿的起居，还命令姬禾的小弟姬叔旦跟着姐姐下田。
姬禾和父亲、兄长处理公事，和弟弟整理古籍。近来弟弟和姐姐接触了很多底层劳动的人民，在姐姐的指导下还打算出一本记录下西岐民风的书。
日子一天天过去，如同西岐天上的云卷云舒一样平淡无比，姬禾参考未来的沤肥、堆肥技术，使得西岐的粮食保持了相对稳定的增长。
不过，姬昌却用稽草占卜，同她说，天谴将至，朝歌将有乱象，天下都将为商的劫难付出代价。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伯邑考也在和父亲妹妹喝妹妹新制的麦茶，他担忧地说，“姬发现在正在冀州，冀州叛乱，二王子带领质子营的士兵去攻打冀州，算算日子，他们也将返还朝歌了。”
姬禾没有见过二王子殷寿，“哥哥，你觉得他们一定会赢吗？”
伯邑考叹息，“姬发从小就崇拜战功赫赫的二王子，王子他高大威猛，自从参战后鲜有败绩。冀州苏护虽然英勇，但是以翼州一己之力对抗大商，实在是难以为继。”
姬禾喝一口麦茶，坚定的说，“我要再去一次去朝歌，把二哥接回来。”
伯邑考说，“太危险了，而且没有王和王子的允许，他不能回来，也不会回来。”
姬昌也说，“你哥哥说的对，而且你母亲也不希望你再离开她了。”
姬禾说，“父亲占卜出天谴将至，天谴将降于商。可却不知道天谴为何而来，如何破解，更不知如何在天谴中保住身在朝歌的二哥。二哥他需要我们帮助他，大哥是西岐未来的主人，身份敏感，可我不是，而且……”她取下随身携带的玉佩，“我还有王孙殷郊的爱慕。”
“假如事发，我也只是追随情郎的普通女子，并无其他危害大商的行为。”
姬昌占卜一卦，“善。我儿此途虽然凶险，却必将逢凶化吉，恰逢奇遇。”
***
事已至此，父兄皆无异议，姬禾去找母亲太姒夫人。
太姒夫人正在松树下弹琴，姬禾悄悄过去，坐在她旁边，琴声悠扬，宫商角徵羽五声调组成的曲子，古意盎然，显示出弹琴着舒适闲然的情趣。
一曲毕，姬禾说，“母亲的琴声悠然自得，如听松涛，自然闲适。我想，若非乐师师延来此，恐无人能弹出如此仙乐。”
太姒夫人笑了笑，“我儿爱我，方才有如此轻狂之语。东鲁姜氏爱乐，善乐者甚多，我怎么比得过他们呢。”
姬禾顺势躺在太姒夫人的怀里，“母亲爱乐，也疼爱大哥，为大哥寻得了姜奾姐姐这样善乐的奇女子定下姻缘之约，却从未操心我的姻缘。”
太姒夫人稀罕道，“你还年幼，何来此言？也是，我的禾儿年纪也不小了，我该在西岐留意一番。”
姬禾故作委屈，“母亲为哥哥找妻子能寻到东鲁之地，为何我只能在西岐找？西岐男儿虽好，我却从未心动，因为西岐最好的儿郎就在我们家，都是母亲养育出来的孩子。”
太姒夫人感叹，“我不愿意我的禾儿远嫁，你还有一身的才干，只有在西岐才能一展宏图伟业。”
她有些疑惑，“我儿，莫非你有了心仪之人？”
姬禾顺势拿出玉佩，“那次我去朝歌，我遇到了他，他是二哥的挚友，他赠我玉佩，我还与宝簪。”
太姒夫人接过玉佩细细端详，“这块玉佩是来自东鲁吧，连名贵的珍珠都作为普通的装饰，他究竟是何身份？”
太姒夫人皱眉，“殷王孙啊，他会是良配吗，你父亲说天会降劫于商……”
姬禾继续说，“二哥也在朝歌，我要去朝歌。母亲，无论是二哥还是殷郊，我要的结果都在那里”
太姒夫人轻轻抚摸姬禾的头发，“你父亲梦见禾生于田，我便生下了你，我的禾儿啊，天命你不凡，你来人世间一趟，不要辜负上天的厚望。我虽然有几个孩子，但是只有你一个女儿，娲皇成圣离开人世后，天下之主的预言是男子的专享，我们隐退到了男子身后，可是我们不比他们差啊。”
太姒夫人郑重地问，“你的所作所为，都是深思过的，都不会影响你的大业的，是吗？”
姬禾笑了，“母亲，天下共主不是一般人能当的，我也不想当。如果非说我心里的天下共主是谁，那我只有说，那便是天下人自己。而我现在做的事，都是在让这片土地上的主人们以后能吃饱饭、有衣穿。如果有一天，我能有更多的能力，那么我还要让他们启智慧，不再愚钝。”
太姒夫人震惊，“我的禾儿，难道你要做女娲娘娘一样的圣人吗？”
半响，她叹了口气，欣慰地说，“我的禾儿，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这些话，你不要和别人说，连你父亲可能无法理解你。但是你永远不要忘了你的大事，这才是你的大事。”
姬禾点了点头，她的思绪飘到了朝歌，在那里，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没和父母说谎，她要去朝歌是为了姬发和殷郊还有寻求天劫的原因。但是她没有说的是，她要的结果不止他们，她有预感，她要找的东西都在那里。
***
冀州。
冀州孤寒，姬发一行质子在二王子殷寿大带领下打败了冀州苏护带领的叛军，苏家人几乎皆死了，冀州侯死在姬发面前，他妻子早在城破时自刎，他的儿子皆战死，姬发觉得苏全孝也是战死的，只是他是为了大商而死。
苏护之女、苏全孝的妹妹——苏妲己，姬发和殷郊在破旧的马车里见到了她，姬发看到她就想到自己妹妹，他帮她捡起了簪子。而现在，她应该在主帅的帐篷里——戴着屈辱的狗链，和她父亲的头颅一起成为大商的胜利品。
天气那么寒冷，明明姬发已经饮了一口酒，可是天地间的寒冷似乎还萦绕在他心间，如果有一天，西岐反叛……他也会死于战前，他能接受这样的死亡吗，他不知道。可是，他绝不能让妹妹姬禾遭受这样的屈辱。
他的妹妹伴神梦而生，却在幼时宛若痴儿，两三岁了也不开口说话，父亲妾室众多，父亲的宠爱让年幼的孩子们滋生了嫉妒，很多兄弟姐妹会嘲笑他的禾儿妹妹，他从一个孩子手里护住姬禾，把她护在身后，像一个英雄一样护着她。
一向动手不动口的姬发一遍遍地和每个孩子解释，“我的禾儿有一双智慧的眼睛，平静而温和，这不是痴儿的眼神。而且就算她是痴儿，她也永远是他最爱的妹妹，他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伤害她。”
如果有人不听、不服，姬发就用他的强势和拳头说服他们。
直到有一天，姬禾在梦里被启了智，眉间多了象征智慧的朱砂痣，她变成了神童，仿佛生而知之，懂得许多连父亲都不懂的知识，她会教农民种田，会教行商的殷商人买卖，会和母亲学琴，会和父亲处理公务，她不需要哥哥保护了。
那时，商要召集诸侯之子为质子，姬发和哥哥比赛射箭，谁赢了就来朝歌为质。他破坏哥哥的箭来了赢得比赛，来到朝歌，因为朝歌有他仰慕的英雄。
虽然英雄保护妹妹的故事已经告别一段落了，但是他还在追寻着这个梦想，可是……可是，如果有一天，他仰慕的英雄要伤害他的家人，他的妹妹，怎么办？他也会像苏全孝一样自戕吗？那他的妹妹谁来守护，她那么脆弱、那么美好，她总是想着别人过得好不好，连见到奴隶售卖都会做噩梦……
殷郊看到姬发在篝火前出神，递过去一壶酒，“想什么呢？”
姬发定定地看了殷郊一会儿，今天殷郊在战场上救了他，他们是兄弟，彼此不知道就过对方多少次。殷郊善良、正直，像太阳一样，在这里的所有人之中，他只相信殷郊是能不顾一切去救一个人的，他就是这样的性格，非黑即白，爱憎分明。
殷郊奇怪地喝了一口酒，“难得能饮酒，你还在想苏全孝吗？”
姬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妹妹喜欢琴。”
殷郊惊讶地说，“你看上她了？她现在可是在父亲的帐篷里！”
姬发有些无语，“我是看到她就想到了我的妹妹，姬禾。”
殷郊低头笑了，神色多了些温柔，他珍重地从怀里拿出玄鸟衔麦簪，不舍地递过去给姬发，“原来如此，好吧，其实我自幼就随母亲学过琴，对了……我的玉簪你只能拿一会，借你看一会。”
姬发哼了一声接过玉簪，他看着玉簪，想到了母亲为妹妹挽发的样子，想到他笨拙地为妹妹绑辫子的样子，想到他和哥哥骑马射箭时妹妹拿着她制的麦茶和豆蜜水等待他们……
殷郊焦急地问，“喂，姬发，你怎么哭了？！”
他一边笨拙地安慰姬发，一边坚持地说，“你哭，可是簪子还是要还给我的。”
作者有话说第6章 郊有禾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