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应不语语语

62、韩城

　　自从处理完田宏的事情，韩城的工作也轻松了不少，每次都能提前把工作完成，留出很多空闲时间。

　　也不是没想过直接请假回家，但以他的工作内容需要随时在公司待命。

　　他性子冷，能与他深交的人没有几个，打拼了这么多年也让他在公司有了几分地位，旁人见到他都是恭恭敬敬的，没几个人敢接近他，了解他。

　　当然，他也不愿花费精力与不想干的人扯上关系。

　　他与徐远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身处高位却依然温和待人，一个无论自己如何低微也对旁人不屑一顾。

　　他有一股气场，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远离，只有一个人……脸皮厚的一直贴上来，甩都甩不掉。

　　想到洛禾，韩城烦躁地挠了挠头。

　　无聊地靠在椅背上发着呆，电脑因为长时间不操作而待机，待机壁纸上清晰地显示着现在的时间。

　　今天的日期，有点眼熟。

　　韩城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陈芸的生日吧。

　　虽然两人谈过一段虚假的恋爱，但很可惜，这段假恋爱的时间并没有覆盖到陈芸生日的那一天，至于自己为什么能记住……

　　韩城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陈芸生日的那一天，他的好朋友们把阵仗搞得不小，让内向的陈芸无地自容。

　　韩城能理解他们的目的，自己骗了他们好朋友的感情，趁着这次生日给自己一个警告，告诉韩城——没有他，陈芸会有更好的生活。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韩城回想起那日与陈芸的再见，还有在天台上徐远对自己说的话。

　　对于陈芸，他确实是做错了，也确实对陈芸感到抱歉。

　　高中的时候，韩城也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忍当面对陈芸说些“自己都是在利用他”的话。他见自己的好兄弟对陈芸有些关注，便委托他去代替自己道歉，还为陈芸准备了歉礼。

　　后来他也没再过问，也没去确定自己的歉意有没有送达，如今过了四五年，他也不可能再联系旧人询问过去的事。

　　事实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可韩城还记得自己答应过的事。

　　登门道歉。

　　韩城起身，准备先去徐远的部门看看。

　　—

　　办公厅的大门大开着，韩城站在门口，缓缓扫视着里面，可他要见的两个人一个都不在。

　　“我已经订好蛋糕了，中午送过来，到时候咱们分蛋糕，一起庆祝！”

　　“老婆，虽然你和陈芸相处的时间比我长，但我还是不相信陈芸能接受这种party一样的场合。”说着，杨子轩两手张开，做出类似“炸开”一样的动作。

　　“呀，小芸今天生日啊。”柳权芳问道，接着她拍拍手，示意办公厅的所有人看向她：“那中午等蛋糕送到的时候，咱们一起给陈芸一个惊喜！”

　　办公厅响起掌声，很热闹，大家似乎都对此感到期待。杨子轩和身旁的不知是Beta还是Omega的男生齐齐捂住脸，很明显事情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韩城在门外看着这场面轻笑一声，着实是被逗笑了。看来自己没记错，今天的确是陈芸的生日。

　　没一会儿，往出走的柳权芳和站在门口的韩城撞个正着。

　　“呀，……小韩？”

　　“嗯，芳姐。”韩城本来打算看看就走，没想让别人发现他的存在。

　　“你怎么突然来啦？”柳权芳回头看了眼办公厅，“你是要找人吗？是找小徐吗？”

　　也不怪柳权芳能一下猜出来，如今徐远的部门换了太多的人，认识韩城的就剩那么几个……她、杨子轩、徐远，除此之外还能找谁呢？

　　韩城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就顺着柳权芳的话点了点头。

　　柳权芳对韩城的态度挺好的，毕竟她只觉得这孩子性格冷，但还是挺懂礼貌会尊重人的。

　　“奥，我刚刚见小徐他们下楼了，你等等？或者等他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去找你。”

　　这个“他们”是谁，不用想也知道。

　　“不用麻烦了芳姐，也不是什么大事，有机会再说。”韩城与柳权芳告别，随后往楼下走去。

　　柳权芳看着韩城离去的背影，品出了些孤独的意味。这么多年来，除了当初的洛禾，好像没人能走到他的身边。洛禾的离开，成了遗憾，也成了禁忌。

　　柳权芳摇摇头，别人的人生，就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

　　韩城下了楼，在楼下点了根烟。

　　他没指望着碰见徐远他们，左右闲来无事，回办公室也是无聊发呆，连根烟也不让抽，还不如出来透透气。

　　一手插着兜，另一只手夹着烟自然下垂，韩城像个模特一样站在公司楼下，若不是身旁没有人，还真以为是在拍什么杂志。

　　吐出烟雾，眼前的场景模糊之后又变得清晰。

　　他在这里生活了七年。七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但他似乎什么也没变。孤独地来到这里，最后也将孤独地生活下去，哪怕中间有小插曲，也不足以动摇他的人生。

　　韩城眼睛一晃，瞥见一旁的废弃仓库院子大门开着。这个仓库最后一次使用还是在洛禾没有离开的时候，荒废了四年一直大门紧闭，如今突然开了锁……

　　干抽烟太没劲了，只会胡思乱想，韩城往过走去，想瞅瞅里面在干什么。

　　与韩城想象中的荒废不同，里面的院子收拾得很整洁，连杂草都处理地很平整。仓库的外墙重新刷了漆，还新打了大窗户。

　　看来仓库是被改造了，就是不知道要用来干什么。

　　韩城继续往里走，想看看屋子里面有怎样的改变。

　　也许命该如此，上天就是想让韩城在这一日把歉意送达。透过窗户，韩城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的两个人。

　　屋子里的徐远单膝跪地，捧着陈芸的手，看样子在求婚。没过一会儿，徐远为陈芸套上戒指，两人拥抱在一起，充满着幸福。

　　韩城看着陈芸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上面还镶嵌着细碎的红宝石，以陈芸纤细白净的手指做背景，美丽又夺目。

　　很漂亮，韩城内心评价道。

　　他站在窗外久久没有动作，烟灰一点一点飘到地上，成了这院子里唯一的“瑕疵”。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很复杂。看着自己的前男……同学，也有了真心喜欢他、爱他的人，他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涩，大概是因为自己曾经得到过他，如今失去了，且自己依旧是孤单一人，由此产生的落差感。不过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像徐远一样给他需要的，回顾着自己曾经带给陈芸的伤害，在看到陈芸获得幸福的时候，他也是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

　　韩城转身离开了这里，没有让屋子里的两人发现。这个对于他们而言重要的时刻，还是不要被打断的才好。

　　韩城开车去了超市，打算买些道歉礼物。当然，选来选去无非是一些干果礼盒还有饮料之类的，就像是给他们一家补了年货。

　　等回到仓库的时候，见大门依旧开着，韩城松了一口气。他不确定今天是否是道歉的最佳时机，但错过今日的话，以后怕是更没什么机会了。

　　两手拎着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踏了进去。

　　在韩城离开的这段时间，陈芸和徐远把屋子收拾了一下，主要是清扫落在地上的飘带和已经漏气了的气球。

　　等两人走出屋子，刚好韩城也进了大门，双方隔着院子对视一眼，一时都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韩城拎着礼品，徐远拎着垃圾，不知道要进行什么交换仪式。

　　“陈芸，徐部长。”韩城率先开口，“我拿了点东西，来兑现当初的承诺，‘当面道歉’，那日我答应的。”

　　徐远嘴角抽了抽，只觉啥事都凑一起了，他今日要不来这一出，徐远怕是都忘了还有这么个承诺。

　　人是冲着陈芸来的，徐远转头和陈芸对视一眼，陈芸也没想到突然要面对这事，一时不知所措：“我……那……”

　　徐远看出陈芸的纠结，安慰道：“没关系，你们去屋里聊，我等你。”

　　陈芸吞了吞口水，徐远摸了摸陈芸的脑袋，随后给韩城让开路来。

　　“多谢。”韩城上前，先一步走进屋里。

　　陈芸深吸口气，对徐远小声说道：“那我进去了。”

　　徐远点点头，冲陈芸笑笑。

　　在屋外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屋里的状况，徐远也没离开，只是在院子里随便走走。

　　他不知道韩城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徐远看向开放的大门，他猜，也许是韩城看到一只废弃的仓库突然翻新了，好奇来看，就巧合地发现了他们。也或许，是他这一个月来的动作太大，被人发现是理所应当。

　　不过都没关系，徐远觉得无所谓，至少今天的求婚很成功。

　　徐远看着屋里的韩城，不禁怀疑，为什么韩城要在今天道歉？是因为他知道今天是陈芸的生日吗？

　　徐远低着头，双手插兜缓缓向前走着。

　　也是，毕竟是陈芸前男友，知道陈芸的生日很正常。

　　徐远叹口气，明知不应该吃这种无畏的醋，却还是为此感到不痛快。

　　这本是属于他与陈芸的一天。

　　特殊的一天。

　　重要的一天。

　　又往前几步，徐远发现了地上的烟灰，他蹙眉，心里更不痛快了，他和陈芸都不抽烟，这是谁留下来的不用想也知道。

　　徐远找到院子里的扫把，狠狠把那里打扫干净。

　　韩城在屋里参观一番，内心实打实的佩服徐远，他转身，见陈芸局促地站在门口，好像他这个客人才是这里的主人。

　　韩城走过去把东西放到一边：“这是歉礼，为我迟到五年的道歉而感到抱歉，陈芸，对不起。”他没向陈芸解释当年的事，总之他有错就是了。

　　“啊……没关系。”陈芸愣愣地说道。若是从前，他确实有些死心眼，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如何也忘不掉；但是现在，有了徐远的陪伴，他的矛盾与纠结终于化开，也不再执着于过去。

　　虽然他不在意了，但他还是不知道能与韩城说些什么，只是双手搭在一起，不自觉摩挲着指上的戒指。

　　韩城注意到了陈芸的动作，但他深知自己来的目的，也没提些不太相关的话，只是道歉：

　　“我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在高中的时候，我很抱歉利用你对我的喜欢来达成我的目的，也很抱歉在那段不算是恋爱的时间里对你如此敷衍，更抱歉在三年后我又伤害了你。”

　　“没关系，都过去了。”陈芸笑笑，“谢谢来跟我说这些，也算是给过去的事画个句号。”

　　陈芸指了指地上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你还是……”

　　“收下吧。”韩城插话道，“歉礼，你收下我心里会好受些。”

　　“啊，好。”陈芸也不好意思再拒绝，“我收下，谢谢你。”

　　韩城点点头，陈芸看出他的意思，忙打开门让路。

　　陈芸转过身的时候，韩城没来由说了句：“祝你幸福。”

　　陈芸动作一顿，回道：“谢谢，我会的，也祝你幸福。”

　　两人先后走出。

　　陈芸出了屋子后马上走到徐远旁边，韩城冲徐远点头，然后离开了这里。

　　“说完了？”徐远趁陈芸钻到自己怀里的时候问了一句。

　　“说完了，他把东西放屋里了。”陈芸抬头看着徐远的眼睛：“我和他的事情翻篇了，彻底，翻篇。”

　　徐远吻上陈芸的额头，宠溺笑道：“好，彻底翻篇。”

　　—

　　四处无人，韩城在长椅上随意躺下，拉了拉毛衫的帽子遮到眼前，挡住没有被树枝拦下的阳光。

　　周围安静的很，只能听到细微的风动，韩城闭上眼，享受片刻的宁静。

　　左右也是了了桩心事。

　　今日一过，他又要去过那单一的，无趣的生活。

　　小憩了一会儿，韩城只是躺着，但头脑是清醒的，所以当一片阴影遮下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这点变化。

　　他拉起帽子后一愣，面前站着意想不到的人，韩城甚至能透过对方戴着的红墨镜，看到那双微微弯着的眉眼。

　　洛禾灿烂一笑，对他说道：

　　“韩城，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