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痊愈》松茶清涧

77、陆栖

　　陈遗愈死了以后，陆栖时常会出现幻觉。即使他依然处理着公司的事物，但是他日渐憔悴的面庞是大家都看得见。

　　“我们老板为什么总是戴着那块手表啊，我都没见他换过。老板又不是没钱。”新来公司的职员问徐秘书。

　　“那是老板娘给老板买的。”徐秘书也没有多说，因为她也去参加了陈遗愈的葬礼。

　　“那桌上的空玻璃罐呢？”

　　“也是老板娘......不说了，干活去。”

　　徐秘书不愿说了，她虽然知道那个玻璃罐是陈遗愈生前打算折满星星塞在里面，但那个玻璃罐怎么空的她不知道，她也不能在自家老板面前问。

　　毕竟陈遗愈已经死了，陆栖虽然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动，但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很准。

　　她觉得她家老板像是快要碎了......

　　*

　　当时去葬礼的人不算太多，就只有陆栖的几个朋友和陈遗愈之前综艺上认识的人。就连本来在国外的楚誉宵也连夜飞了回来，甚至刚和陆栖见面就打了他一拳。

　　陆栖看见他挥过来的拳头并没有躲，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楚誉宵没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他对陈遗愈的死并不关心。但他忘了他们曾经的恩爱，也没有看见过陈遗愈在医院时，陆栖一直陪着他的模样。

　　楚誉宵红着眼眶看着陈遗愈墓碑上的照片，看着他照片上灿烂的笑容，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但他最终也只是看了他一会，没多久就走了。

　　等人走的都差不多了，陆父陆母和他道了声，便留着陆栖一个人在这。

　　陆母知道自己儿子的情况，他不太愿意将自己的情绪展现出来，所以之前总是冷着脸。但自从遇到陈遗愈后，他的笑容明显就多了，话也变得不少，即使还是那冷脸的样子。但作为母亲的，总是能有所察觉。

　　但现在陈遗愈死了，还是在陆栖生日那天死的。

　　陆栖等所有的人都走了后，独自站在陈遗愈的墓碑前。垂眸看着他那灿烂的笑容，心中却疼的发酸。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啊......”

　　陆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要是有点感觉...我连那通电话都不会去接......"

　　“为什么...为什...咳咳咳......”

　　陆栖吸了口冷风，突然咳嗽起来。

　　“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陆栖的腰弯了下来，怀里抱着那玻璃罐子，玻璃罐子没有被星星填满，就像陆栖的心脏永远缺了一块一样。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越积越多，最终还是从眼角流了下来，滴到玻璃罐上。

　　陆栖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陈遗愈的墓前站了多久，只知道当时的风很冷，很疼。

　　像是要刺进他的心脏，破开他的心脏，翻开来。

　　*

　　陈遗愈死后，陆栖天天都在家里的书房内办公，看着满屋子有关陈遗愈的痕迹，心中酸涩，但却也喜悦。

　　至少他没有完全离开，不是吗？

　　玻璃罐内的星星没有满，陆栖甚至把当时掉在地上的那颗星星也带了回来。

　　他看着玻璃罐最顶端的那颗折了一半的星星，心中隐隐作痛，他紧急将会议关掉。

　　盯着那颗顶上的星星，隐隐看见有字在上面，心中的想法让他欣喜又伤感，最终他还是伸手将玻璃罐打了开来。

　　星星像海浪似的从玻璃罐子里涌了出来，滚的书桌上全是。

　　陆栖看着那颗折了一半的星星，伸手将它从星星堆内挑了出来。他看着星星纸内部露出来的字迹，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陆栖慢慢撑开那张星星纸，里面的字越来越多，直到完全撑开，陆栖才看清了上面的字。

　　“祝哥哥生日快乐，我最爱你啦”

　　陆栖看着那有些歪歪扭扭的字迹，撑着那张星星纸的手松了开来，随后捂住了眼眸。

　　陆栖马上又将手放了下来，继而去打开其他的星星。

　　“哥哥，你喜欢我嘛？”

　　“哥哥要多笑笑”

　　“哥哥我感觉我快撑不住了”

　　“哥哥笑起来超级好看的！！！”

　　“哥哥你会永远爱我的对吧？”

　　陆栖只是拆了几个，眼眸中满是温柔的看着那些纸条，眼眶也慢慢发红。

　　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一滴一滴打在书桌上，将一些星星纸都打湿了，上面的字迹变得模糊，就像是陆栖活着的希望。

　　“永远……”

　　陆栖的声音沙哑又带着些哽咽，但还是回应道：“永远会…爱你……”

　　自那之后，陆栖经常会拆开几颗星星，看着上面陈遗愈的字迹，像是他在留在他身边一样，让陆栖感到喜悦。

　　也是自那时候开始，陆栖时常会出现些幻觉。

　　像是陈遗愈还留在这个世上，还在家里和他住在一起，一起在书房办公，一起吃奶油小方和冰淇淋，一起买薯片，一起在客厅看电影。

　　家里有关陈遗愈的东西都没搬走，有时陆栖吃饭的时候还会点奶油小方和冰淇淋，但他自己并不爱吃，是陈遗愈爱吃。

　　还会偶尔路过超市的时候去买一墙的薯片，所有的口味，都是给陈遗愈准备的，好似他只是出门两天，而陆栖还在等他回来。

　　平常不爱看电影电视剧的陆栖也时常看了起来，都是陈遗愈生前拍的，他都很喜欢。

　　只有在拆星星，看见上面字迹的时候陆栖才会觉得：陈遗愈他已经死了，在他生日那天……

　　【我满怀欣喜的看见你给我折的星星，却不知星星中蕴含着的是你汹涌的爱意。】

　　【我生日那天，却是你的长眠之日。之后我的每一次生日，都会想起你。】

　　【我爱你，陈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