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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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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圣诞快乐。”
藏完纸盒,于归收到的第一句祝福来自他的同桌男朋友。
“圣诞快乐。”于归笑道。
“Merry Christmas!”秦奋难得拽了个洋屁。
“秦贼,”季耀喊他:“新上了几款圣诞限定皮肤,入不入?”
“我看看!”秦奋忙不迭打开手机。
王婉抱着个纸盒进来,给每张课桌上都放了一块巧克力。
“大家圣诞快乐。”王婉笑眯眯的说。
“我操,这大概是我吃过的最甜的巧克力了!”刘晓旭迫不及待撕开包装纸吃掉巧克力:“十几年来第一次收到圣诞礼物!”
“去你大爷的圣诞礼物,”秦奋指着他:“那不是礼物!”
“不然是什么?”刘晓旭说。
“是对单身狗的怜悯,”秦奋说:“你的第一次可真廉价。”
“操,秦贼,想打架是吧?”刘晓旭跟个弹簧似的蹦过来。
“滚滚滚,”秦奋伸腿乱蹬:“我妈不让我跟傻子玩。”
“晚自习下去一趟天台呗?”宋以在于归腿上拍了一下,往后靠在墙上小声说:“有话跟你说。”
“干嘛?你不会是要跟我约架吧?”于归看着他:“你要想打这会儿就能打,何必整那么老远,还不够费劲儿的。”
“我要跟你约也是床上约,”宋以勾了勾嘴角:“其他都太小儿科。”
“操,”于归没忍住笑,手钻进他衣服摸着他腰上的肉拧了一把:“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成年了就可以乱开幼儿园的车。”
“你这是在干嘛呢,”宋以指着他胡作为非的手:“于两岁半。”
“我干什么了,”于归装傻:“怎么了吗?”
“等会儿这火你要不负责灭,”宋以说:“小心大大宋干你。”
“哦哟哟,了不得了不得。”于归说:“有种你下次别求我慢点。”
天台的风更冷,像野兽怒吼似的刮着。
于归抱着纸盒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台阶,才走到门口,哈气就被迎面扑来的凌冽寒风刮散了。
宋以来得早,他手腕上挂着个纸兜,羽绒服领子拉到头,帽子戴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双漂亮眼睛,此刻被冻得疯狂跺着脚跳来跳去。
“久等了,”于归冲上前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你可真他妈像根冰棍啊。”
“我日......”宋以感觉不到一丝温度牙齿咔咔打着架:“有本事你再晚来几分钟,明天直接在办公楼后面那个喷泉广场看冰雕吧。”
“我去拿东西了,”于归说:“再说你完全可以等人都走完在教室里说,干嘛非要来天台?”
“操。”宋以说。
明显是他没想到这一茬。
“啧,学霸也有智商失格的时候啊,”于归笑着往他眼睛上哈了口热气儿:“暖和点没?”
“没看睫毛都冻住了吗?”宋以说。
“那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咱俩吃饭去。”于归把破了角的纸盒塞他怀里:“圣诞快乐哟,男朋友。”
“啥玩意儿这么大件,”宋以手指僵得抱不住纸盒,直接拆了:“你给我买衣服了?!”
纸盒里躺着于归亲自挑选的黑色羽绒服。
“废话,”于归指着他身上那件钻毛的破羽绒服:“这里的毛都快被秦奋吹完了,赶紧脱下来试试这件。”
他迫不及待脱掉宋以的羽绒服。
宋以转身的时候眼角略微有些泛红。
“很合适,”宋以拉好拉链转了一圈:“怎么样?”
“非常帅,”于归竖了竖大拇指:“果然你穿黑色YYDS,不过这和我眼光好有特别大的关系。”
“YYDS是什么意思?”宋以问。
“就是永远的神,”于归说:“你已经把黑色驾驭得出神入化了。”
“还得是我男朋友眼光好,”宋以忍不住亲了他一口:“圣诞快乐。”
于归笑着又亲了他一口,然后摊开手。
“我......第一次,可能有点不太好,你体谅一下。”宋以将纸袋递给于归。
“第一次?什么第一次?”于归疑惑地打开纸袋:“这啥......”
他拿出来一看,一条将近一米五的大红色长款围巾在风中飘摇。
这大红色有点太骚了吧?于归拿着围巾在自己脸旁边对比了下。
“你真的觉得这个红适合我?”于归瞪起眼睛。
“相信我,”宋以说:“这是老李头那些毛线里颜色最正常的。”
“还有什么色?”
“草绿,太阳黄,”宋以掰着指头给他数:“天蓝,基佬紫......”
“我信了,”于归点头:“不过挺好看,你现学的?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还能织出花纹就很了不起,于归脑子里猛地有了画面,学霸盘腿坐在家里拿毛衣针一针一针给他织着围巾。
二狗手中线,龟龟脖上巾。
“前几天。”宋以说。
俩人对视一眼,突然想起前阵子在家门口碰上那事儿。
“你真敢骗我,”于归拿围巾兜他脖上往前一拽:“才一个多月就学会撒谎了是吧?”
“我这是善意的谎言,”宋以猛地跟他拉近距离,几乎鼻尖挨着鼻尖:“再说了,你没骗我?”
于归心虚地松开手:“我也是善意的谎言啊。”
宋以却搂住他的腰阻止他后退。
“还有手套。”宋以贴着他耳廓说。
于归翻着纸袋,拉菲草下面果然还有双同款骚气的大红色毛线手套。
“我的第一次,男朋友还满意吗?”宋以问。
“满意,”于归说:“我要收集你所有的第一次。”
“我现在就有个第一次,”宋以说:“你要不要收集?”
他又往前贴了一步。
于归清晰的感受到某个不正经的东西隔着厚重的布料在......
成长。
“我操?!”于归震惊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来真的,”宋以说:“敢不敢?”
没这么快回过家。
从来没有。
宋以把宝马的脚蹬子都快踩出火星子了。
于归躺在床上,回想着一个小时前,从天台灌着风一路往回狂奔的感觉。
齁冷,但是又热。
是心底里往外溢出的,火山爆发般的燥热。
“还好吗?”宋以端着杯热牛奶过来递给他,掀开他被子利索地钻了进去。
“你呢?”于归接过牛奶喝了一口。
“还行,”宋以捏着他耳垂揉玩:“怕你不适应。”
一开始心理上的不适应大概多余过其他不适应,但于归觉得自己适应性还挺强,有胆子干坏事儿就得有胆子承受。
如果说不适应,宋以肯定也没好到哪去。
“没事儿,”他拿起枕头边睡前必备的单词册翻着:“剩下的牛奶给你喝。”
“这么快就投入学习状态了?”宋以端着杯子啧啧感叹:“记得住么?”
能投入进去那是假的。
可他现在需要做点什么来赶走脑子里那些荒谬的想法和身体上的感受。
但明显是完犊子了。
满脑子都是刚才宋以压抑的喘息。
“睡觉了,”于归扔下单词册卷着被子翻了个身:“你睡不睡?”
“睡,”宋以盯着他的后背:“龟龟,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于归翻回去面对着他:“生气干嘛?”
他伸出手轻轻拽了拽宋以的眼睫毛。
“你很皮啊。”
宋以抓住他的手,嘴唇在他指骨处轻轻碰了下。
“没生气,”于归把他眼皮儿抚下来:“你别多想,赶紧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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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年一跨,各种考试接踵纷至,在被紧张的学习氛围压得喘不过气的同时,所有人又隐隐期待着在即将到来的春节里能活着喘口气。
期末考完试休息的那几天里,于归接到了梅鸳的电话。
“小归啊,马上过年了,你要不要回青诸来?”梅鸳问。
“不了,”于归说:“我在栀晓就挺好,何况我没有任何回去的理由。”
“怎么,你连我都不见啊?”梅鸳笑了笑。
“梅姨你不是得回爷爷奶奶家那边么,”于归往院子里瞅了一眼:“我就别添乱了吧。”
“这话说的,怎么能是添乱呢,”梅鸳说:“罢了,你要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那我给你买点年货寄过去,到时候你记得收下快递。”
“谢谢梅姨。”于归说。
这几天宋以忙着跟王雅芳办年货,那群高利贷的人以及宋卫海再没来搞过事,日子平稳而安静,李维全每天兴冲冲地往宋以家放东西,什么卤猪蹄,牛羊肉,饮料啤酒,像要把他那小商店搬空似的,将宋以家可怜的小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咱俩等会去买鞭炮,”宋以回到屋里:“对联儿我给你写好了,大年三十早上你记得贴起来。”
“我操,你还会写对联呢?”于归扔下手机冲到桌边:“我看看你写的什么?”
“墨没干,小心蹭花了,”宋以笑了起来:“你男朋友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你这会儿上个天我看看?”于归说。
宋以摆出一副要窜天的架势,撅着屁股说:“过来给我的引火绳点个火。”
“你能不能脑子里少装点不应该装的废料?”于归指着他拉开裤子拉链:“想他妈上天是吧?满足你。”
“到底谁不要脸啊!”宋以赶紧站直身板跑出院子:“我只是想给你表演个窜天猴,你清醒一点!”
于归哦了一声,尴尬的把裤链拽上了。
还尴尬的想裹紧小被子蜷成一个茧。
“完了,”宋以站在院子里喟叹:“你现在的邪恶思想......我无法言喻。”
“滚犊子。”于归老脸一红。
他走到桌边拿起墨没干的对联看了看。
宋以龙飞凤舞的毛笔字笔锋凌厉,非常漂亮。
就是词儿......
【迎新春事事如意,接鸿福财源滚滚】
啊,词儿勉强还行,很能代表穷困人民的想法,也可能是从哪个地摊上抄来的灵感,就是横批......
【长命百岁】
于归一脸懵逼。
为什么事事如意财源滚滚的横批是他妈长命百岁啊喂。
他拎着对联踏出屋门槛,宋以穿着件薄毛衣,正装逼似的背着双手欣赏院里寒风料峭的枯树冬景。
“您是给我祝寿来了吧?”于归说。
宋以瞪了他几秒没忍住笑了出来,于归跟着他一块儿乐。
“有钱如意之后可不得长命百岁?”宋以说:“不然哪来的命花。”
歪理。
狡辩。
但于归莫名觉得好像这么说也没错。
“你给你家门上写的啥?”于归问。
“迎春迎新迎富贵,接财接福接平安。”宋以说。
确定这货没动学霸的脑子而是抄的地摊词,于归叹了口气。
“买炮去?”宋以拉起他的手:“哥哥给你买烟花。”
可能是因为即将过年,破败的栀晓巷总算多了些烟火气儿,后街人来人往,卖对联的卖烟花爆竹的摊位林立,吵嚷声笑闹声最是人间喧嚣。
“这种烟花肯定特别贵,”于归看着那种包装华丽跟大礼盒似的炮摇了摇头:“还是算了,要不咱就买点仙女棒玩玩。”
他看着旁边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在父母带领下拿了一大捆仙女棒,忽然有点羡慕。
“又不是天天都放,”宋以拿起华丽大礼盒和几挂鞭炮递给老板:“春节啊,图个喜庆。”
结完账,于归脑子里来回盘旋着那个令人心绞痛的数字。
“你最近怎么这么大方,”于归说:“两副对联给你写膨胀了?”
“其实是老李头让买的。”宋以甩锅。
“真膨胀啊。”于归说。
“是啊。”宋以说。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早上于归被劈里啪啦的鞭炮声炸醒,懵逼半天才后知后觉反应有过年这回事儿。
以前过年的时候从来没人放炮,都是阿姨把饭提前做好拿保鲜膜包起来放进冰箱里他睡醒起来热着吃,周丽萍和吴永诚带着吴含去吴永诚他妈家过,他们不提于归不会跟着去,就算提了也是拒绝,他知道,吴永诚他妈不喜欢周丽萍,同样没给过他好脸色。
于归只觉脑内如暴风雨般的轰鸣,他刚趿拉着拖鞋走进院子,宋以跟被炮炸了似的推开门风风火火闯进来,紧接着一千响的鞭炮持续轰鸣,呛人的白色硝烟随着冷空气漂流进来。
“贴对联去啊,还愣着干嘛?”宋以把糨糊罐罐塞到他手里,于归闻到了一股酸涩的米味儿。
“这什么东西?”于归盯着罐子。
“糨糊。”宋以说:“你也可以当胶水理解,我妈自己用糯米做的,比胶水好用。”
于归拿着糨糊走进屋,翻过宋以写的对联,用木板挖了块糨糊,抹在薄薄的红纸背后。
“抹均匀点,”宋以说:“你抹,我拿去贴。”
“真的要贴长命百岁啊?”于归多少还是有点嫌弃横幅:“要不你重新写个?”
“长命百岁多好啊,”宋以说:“有些人想活还活不到那岁数,你这是借我吉言知道吧?”
于归叹了口气。
说的好像老子能活到一样。
认命地贴好对联,王雅芳围着围裙站在院子里喊:“小以,龟龟,中午吃饺子啊。”
“知道了,”宋以应了一声:“我过去帮忙包饺子,你去不?”
“稍等会儿,”于归拿起手机:“我打个电话。”
宋以回去后,于归拨了号,但电话那头只有不厌其烦的铃声。
也许梅姨是在忙着收拾东西或者做饭,新年快乐可以晚点再说,他盯着没有任何回应的手机看了半天,换好衣服洗漱完去了宋以家。
宋以已经操作上了,手上沾满面粉,李维全和王雅芳边聊天边擀面切剂子,他一个人坐在旁边神情专注地捏着什么,不是包饺子。
于归凑过去一看。
这货他妈的攥着团面,正在捏乌龟的头。
“你几个意思?”于归瞪着他小声说。
“专门给你做的,”宋以说:“其他人都没有,对你好吧?”
王雅芳听到声音抬起头:“龟龟来啦,坐会儿去,不用你忙了,等着吃饭就行。”
“没事儿阿姨,我......”于归摞起袖子刚要帮忙,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并不会干其中任何一样活,又把袖子放下了,“我知道了。”
他捞了个板凳坐下,又从宋以的手里抢了一团面自顾自的捏着。
“你好幼稚啊于两岁半,”宋以说:“那不还挺多面么,非要从我手里抢。”
“浪费粮食是不对的行为,”于归说:“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不浪费啊,”宋以笑了笑继续捏乌龟脑袋:“反正最后你是要吃掉的。”
“滚。”于归嫌弃地看着他手里被玩黑的面团:“要吃你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