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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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丁妈妈好似想到什么，转头问那门房：“是不是那个残废也一起来了！”
门房点头：“是，孔先生也来了，他说想看看孩子，所以各府管家也才跟着一起进来了。”
丁妈妈扭头恶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这老不死的残废！一天天净给我找麻烦事！”
骂完，又冲着方才被她骂得战战兢兢的几个孤儿道：“去，把状哥儿找来！”
状哥儿便是丁妈妈的亲生儿子，正是早上同裴观潮同桌吃饭，一口吃了一碟子鸡蛋的壮小孩，丁妈妈喊他状哥儿，可不是想要儿子健康强壮，而是她给儿子起的乳名就叫状元。
这女人坏事做尽，心里还期盼着自家儿子将来考个状元，给她挣个诰命呢！
吩咐人喊状哥儿之后，丁妈妈又觉得只有一个不够，又点了剩下的人：“你，去挑几个看起来胖一点的，一起带到门厅来！”
她这是打算让她实壮的儿子，还有慈幼局里饿到浮肿的孤儿一起到门庭去糊弄人呢！
慑于丁妈妈在慈幼局的威信，没一会儿功夫，几个因为饥饿而手脚浮肿的孤儿就被带到她面前了，倒是丁妈妈的亲儿子壮哥儿拖拖拉拉，寻他的人说了好一会儿，表明是丁妈妈吩咐他来的，状哥儿才依依不舍扔下零食玩具前来。
丁妈妈也不是蠢人，当然知道这样糊弄不过去，富户也就罢了，那个孔先生怕是难糊弄的。
把其中几个实在浮肿得厉害的点出来，不让他们到前面去，又重新叫人挑了几个瘦的不那么厉害的过来，常年在绣坊里坐着的姑娘们就不错。
正好挑年纪不上不下的，看那老残废要不要脸，敢不敢抓着年轻姑娘问个不停。
要说心机，丁妈妈确实是无人能敌。
最后挑出来的人，大多数都是姑娘，只有几个鼻涕邋遢，看着年纪小得话都说不利索的小男孩，以及她的亲儿子。
能够好好说话的，基本上都是姑娘家。
她是笃定孔夫子会顾忌男女大防，不敢和女娃娃们多问话。
到时候就算被问起来，她也有说辞：现在的人家，就算再穷，怎么舍得丢儿子啊！只要不是父母双亡，儿子养几年，以后就是家里的壮劳力，女孩子他们就不那么想了，要不世间怎么会有“赔钱货”这么一说呢！
丁妈妈连到时候说这些话，应该拿捏怎样的姿势表情都已经想好了。
她这说辞确实十分合理，让人挑不出什么问题来，这个世道确实就是这样啊！
人员准备妥当，丁妈妈皱眉数着喊过来的孤儿，怎么看是怎么不顺眼，她也不是没给喂饭，日日吃她那么多粮食，要用到的时候一个个神情萎靡，没一个有好精气神的！
对待几个身形浮肿的孤儿，丁妈妈可以说是用呵斥威胁了他们一定要在富户的管家还有那什么孔先生面前好好表现。
见他们衣裳褴褛穿得实在不像样，又紧急让手下人拿来几套看得过去的衣裳，叫他们临时把衣裳换上，就算有不合身的也管不了这么多，只不过临时应对一下。
难道那残废老学究，还敢盯着慈幼院这些快到出嫁年龄的姑娘们的胸口、腰身看个不停？
若真是那样，看她到时候不在几个管家面前，把这道貌岸然的，骂个狗血淋头！
把一众孤儿说得战战兢兢，不敢吱声，但到了自己亲儿子面前的时候，丁妈妈就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变脸都没有她变得那么快。
她温柔扯了扯儿子身上不怎么合身的破旧衣裳，上面还打了一个补丁。
这是丁妈妈特意叫手下人给她儿子找来的定制装，就是为了让她这个壮得格外显眼的儿子泯然与众人。
宽大的衣裳遮掩状哥儿吃出来的胖肚子，格外白胖的脸蛋儿也用锅底灰匀了匀肤色。
这都是她亲自来的，对于这个儿子的宠爱溢于言表。
状哥儿还有点嫌弃，想要推开他娘给他整理衣裳，调理肤色的手：“娘，你弄的我不舒服。”
“欸！”虽然是制止的话语，但面对状哥儿的时候，丁妈妈的语气完全不似方才，慢慢都是宠溺。
用口水沾湿手指，给儿子理了理头发，丁妈妈万分温柔叮嘱道：“娘和你说过什么？有外人在的时候，可不能叫娘，要和他们一样，称呼丁妈妈。”
状哥儿年纪不大，加上丁妈妈平日里不止一次这样说教过，所以这会儿他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也是乖巧点点头。
丁妈妈满意点点头：“对，状哥儿听话，要听话才有好日子过，有好吃的吃，吃鱼吃蛋吃肉吃聪明，以后大了考状元，给娘挣诰命！”
丁妈妈往常都是这么同这个儿子洗脑，让他听话的。
状元不状元的，状哥儿不在乎，但是他惦记着吃鱼吃蛋吃肉，还想要好日子过。
所以虽然手还扯着身上的衣裳，但也没有作势要脱了。
这打补丁的衣裳一点都不漂亮，穿着也扎人的很。
丁妈妈给他换的衣裳是粗麻布做的，而状哥儿作为她的亲儿子，待遇在慈幼局可以说是顶级的，就是外面普通家庭的小孩也不一定比得上状哥儿。
有谁像他一样，一匹一匹的细布做里衣穿，几乎可以说是日日新衣，若不是在慈幼局里不好穿得太眨眼，恐怕丁妈妈都做了丝绸衣裳让儿子上身了。
毕竟当初石泉就是产丝绸的富县，只不过近年战火连连，丝绸运不出去，石泉的丝绸产业这才慢慢没落了下来。
不过即便如此，石泉人要采买丝绸，也还是比其他地方要便宜。
丁妈妈觉着所有事情都叮嘱完了之后，这才让儿子站到几个绣娘女娃中间，让她们牵着他，还叮嘱了，要是那个孔先生问起来，就说状哥是她们几个的弟弟。
她们父母双亡，所以全家兄弟姐妹这才都进了慈幼局，平日里她们要是有点什么好吃的，也愿意省给弟弟吃。
这也是解释状哥儿，为什么比起其他小孩，身板瞧着格外壮实的原因。
丁妈妈给亲儿子安了一个设定，几个大姑娘的幺弟儿，这么多人宠着，从嘴里省吃的下来喂，能不生得壮实吗。
这下终于万无一失，丁妈妈才领着一群小孩往门厅的方向走。
富户家的管事还有那个被丁妈妈骂做残废的孔先生已经喝了一盏茶了，丁妈妈过来的时候，门房正在给续茶水。
不过要续的也只有孔先生一个人。
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这话的意思套到这里也合适。
几个管事都是县城里有名有姓的富户人家里出来的，他们自认靠着主家在外面又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看得上慈幼局上来的这茶叶沫子。
稍微沾个口，就已经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往日过来慈幼局，也就是走个过场，把银子交到了，不拘多少，回去宣扬了开来，便是他们主家的善举。
成全他们主家积善之家的好名声，至于慈幼局到底是谁拿了这银子，拿了这银子又用到了哪里，就不是他们监管的范围了，反正他们只负责送银子！
如果今天不是在门口正好遇见孔先生，他们恐怕都不会进慈幼局的门，沾唇这个平时看都看不上眼的茶沫子。
至于那个被丁妈妈骂做残废的孔先生，他确实手有残疾。
他坐在门厅主宾的位置上，不是他狂傲，而是因为府上好几家少爷幼年时都是孔先生启蒙的，到现在都还要称呼孔先生一声先生。
而且就算孔先生的手残疾了，但是他现在还有功名在身，虽然只是一个秀才功名，但人家见到县太爷都可以不跪。
读书人贵重，不仅不用下跪，县太爷还要给人搬凳子坐呢！
与孔先生比起来，他们这些管事又算什么，就算心里再瞧不上孔先生手残疾，已经没有前途可言，可他们家老爷都要因为少爷们的缘故，也跟着称呼一声先生。
不少在座管事的主家，家里还都是白身呢！
所以孔先生这主宾位置做得稳稳当当，他就是推让了，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坐啊。
孔先生的左手放在膝盖上，看不出什么有什么问题，和正常人一样。
门房给他上了茶水之后，他还冲人点点头，两指在桌面轻敲了三下。
慈幼院是官府设立的慈善机构，里面的下人也不是卖身的奴仆，所以孔先生给予尊重。
孔先生的左手明显是正常的，再看向他的右手，却掩藏在袖子里，就算是仔细盯着看，也不能够透过布料看到孔先生藏在袖子底下的右手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更何况这样太不礼貌了。
但是根据丁妈妈的话语，还有孔先生任何行为动作都不会露出正常人惯用的右手这个习惯，可以肯定孔先生的右手必定是有些毛病的。
只是一时看不出到底有什么毛病，被丁妈妈背后骂做残废。
单从气质来看，孔先生四十上下的年龄，身材也生得十分匀称，可称得上一句器宇轩昂。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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