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神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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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雷家堡一别，还能在这天启城见到你。”雪落山庄的后院中，叶若依正于一少女说话，“这次还多亏了有你。”
她对面的少女一改之前的行头，穿了一身宫装，带着医师的布帽，倒是有几分宫中当值的意思，“华锦不过是帮墨姑娘包扎了伤口，她外伤看着严重，但伤不及筋脉，只不过是内力枯竭，多休息几日便好了。”
“她日日以轻功疾行，追杀暗河杀手十三人，又急赴天启，能安然回来已是谢天谢地。”叶若依忧心地说。
华锦点头：“她能撑到此刻，是因为她体内有一道极为强悍的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这道内力也治好了她双脉相融的症状……”
“是仙人莫衣。”叶若依答道。
小神医轻叹一声，“只可以仙人也不能改命，哎。”
叶若依心中一紧，疾步上前抓住华锦的手，“小神医这是什么意思？”
“额…你们不知？”华锦尴尬地后撤了一步。
叶若依急切地望向她。华锦犹豫了半天道：“墨姑娘的脉相即将枯竭，活不过半年了。”
*
不大的厢房里满满当当挤了三个人，他们围坐在桌边，身后躺的是重伤昏迷的墨寻。
“你们说……”司空千落叹了口气，“这么远的路，她是怎么赶回来的？怎么会到内力几近枯竭的地步呢？”
“一人屠尽暗河十三人，她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了。”萧瑟冷冷道。
司空千落抬眸看他，萧瑟依然是那个泰山前而面不改色的萧瑟，只不过……此刻的他听上去有些愤怒。
砰——
雷无桀一拳砸在桌上，双眼似是冒火，“终有一日，我要杀光暗河！”
往日这种时候，萧瑟早该开骂了，“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小夯货”。只不过今日，他只是搭在雷无桀的肩头，紧紧地压着他，仿佛是要将雷无桀的怒火压下去。
“师兄的仇，我背了，总有一日，我要叫这条暗处的河流干涸皲裂。”
“是我们！”司空千落也搭上了雷无桀的肩头，许诺道。
紧闭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来人是面色有些白的叶若依。
“若依，出什么事了吗？”司空千落问。
女孩子的心思总归是要细腻些的。
叶若依端着手里的衣裙，轻柔地笑着，“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有些疲惫罢了。她醒了吗？”
“还未。”萧瑟低头看着叶若依手里的衣裙。
“我从你府里翻出了些从前的旧衣物。”叶若依摩挲着蓝色的衣领，颇有些怀念道，“你们出去吧，她总不能穿着那身浸满了血的衣服躺在那。”
雷无桀和司空千落点点头就要往外走，见盯着衣服没动静的萧瑟，两人抬手将其推了出去。
身后木门缓缓合上，而萧瑟也终于想起是在哪里见过这件衣服的了。
那日也是在雪落山庄，也是在这院子里，莫千寻穿着这身蓝衣站在他的前面，一人一剑拦住了他的去路，从此二人分道扬镳，桥归桥，路归路。
不，不是这样的。
那天夜里，她也在的，是她救了自己和师父。
萧瑟缓缓松开不知何时开始就一直攥紧的拳头，呼出一口浊气。她从未解释过，当时为何要拦住他，他也从来没有问过。似是从客栈再遇，他曾经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想什么呢？”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萧瑟转头看见叶若依阖门出来，他摇摇头，“没什么。”说完便转身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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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离第一城的夜也是静的，更是冷的。不过是深秋，夜间的温度就让人瑟瑟发抖。
雷无桀睡至一半去起夜，冷风一吹竟也打了个冷颤。萧瑟这家伙的衣服料子好归好，但还是没有他的凤凰火来得保暖，白瞎了这几百两的银子了。
雷无桀啧了一声，摇了摇头，想着深秋夜凉，去给墨寻添床被子。
而那头在榻上辗转反侧的萧瑟突然听到他的雪落山庄里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萧瑟！”
*
天启城里有座鬼宅，白日里看起来无甚寻常，只不过是大门年久失修已经推不开了，牌匾被官家摘了后空落个门楣，光秃秃的有些凄凉。但夜里就不同了，天启城的旧人都知道这里——闹鬼！
谁人不记得那天夜里，院子中拔地而起的阴风和萦绕半夜的百鬼夜啼？
故而，夜里，这院子方圆几里都不见半个人影。
院子外没人，但院子里却有个苍白的面孔，若不是她还喘气，真有几分孤魂野鬼的意思。
琅琊王谋逆，连皇陵都入不了，墙倒众人推，更不会有人来打扫这个院子。原本熟悉的院子，现在变得杂草丛生，无处落脚。墨寻干脆脚下轻动，一跃而起飞至房顶。可哪想伤势比她想象中的要重些，只不过运了轻功，胸口就像是要撕裂一般。
她一阵急咳，撤开手一看竟是一片猩红，顿时有些心虚地随手蹭在了瓦片上。
不过杀了几个杂碎，怎么还虚弱成这样？
她拔出秋露白的塞子，刚喝了一口，就听到一阵衣袖窸窣。得，有人来了，这酒喝不成了。
“他们都快把天启城的每一块砖翻过来了，你却坐在这喝酒？”来人明明面容不过是个少年，却有一头白发。
“我又没躲他们，过不了多久就能找来了。”墨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来。
“我就不留了，不过是来看看你还活着没有，毕竟是我给你传的消息。”说话那人腰间的棍子极为熟悉。
墨寻嗤笑道：“百晓堂传信于我是觉得我能救他，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回去告诉堂主，墨寻没能救下他旧友的徒弟，有愧。”
“堂主她说听到了。”白发人回道。
堂主听到了？墨寻猛地回头看向那人，“那老头他？”
“传位了。”
“萧瑟知道了吗？”
“他见到我自然会知道。”白发人看着远方，突然道，“该走了，他找过来了。”
见人要走，墨寻喊住那人，“姬雪！”
“还有什么事？”姬雪回头。
“谢谢你。”谢谢你传来消息。
姬雪的身影隐在月光里，良久答道：“抱歉。”抱歉没能帮上忙。
墨寻听着她远去的步伐，又饮了一口秋露白，只觉得多年未饮，这酒淡了不少。她看着远处踏云无痕的某人，干脆双手一伸，仰头倒在了瓦片上。
这月亮还真圆啊。
只可惜美景被一道呵斥打搅，“莫千寻，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重伤未愈，跑到这来喝酒？”
墨寻没动，保持着”大“字型看着头顶的月亮，平静地说：“萧瑟，我到的时候唐莲还没有死。”
原本怒上心头的萧瑟愣了片刻，干脆也坐在了那残破的瓦片上。
“他饮了七盏星夜酒，整个人都在往外散发着真气，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真气能蒸干那么大的雨。可我握着他的手，不管我怎么给他输内力，我输多少，他便泄出去多少。萧瑟……我救不了他！萧瑟，萧瑟……”
墨寻突然感觉有人将她扶了起来，抱紧了怀里，于是她便攥着他的衣领嚎啕大哭起来。
“我救不了他……”她将头埋在自己的胸前，来来回回重复的不过这一句话。
萧瑟抚摸着她的发丝，紧闭双眼，声音颤抖，“是我们没能救下他。”
不知过了多久，萧瑟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他松开手臂，墨寻的头便钻了出来，她抬起头，两人的鼻尖不过毫厘。
“萧瑟。”女孩的眼中似是有什么决心，“我骗了你。”
“莫衣没能治好我，我还有半年的寿数。”
“但是有一个破解之法。”
“我要入神游。”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神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