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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覆民众 ...

  •   苏、陆和云崖弟子被关在同一间房内。
      没有镣铐,只作禁闭。
      等了接近一个时辰,无人进来审讯。
      像是一切只为拖住他们。

      兵卫长来得如此及时,还一口咬定所有人都跟窃银有关,未免太过武断。

      “云崖山为何不归你们舞江城管?”苏浅浅戳戳陆予辞。
      “山处两城交界地,本可以一城一半,或者争一争,老城主不想惹麻烦,就退了一步。”

      林旭见两人低语,没好气道:“二位可是又在打什么主意?外面那些人要是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怕是舔着脸也要来道歉。”

      “林旭!”孔离呵道,“不得无礼!”

      “道歉又不能治贼盗,”苏浅浅微笑着看他,“你不是说云崖派常受侵袭么?就是这寨子里......那些中了淬毒的?”

      林旭板着脸,“他们不过是喽啰。你不是知道有人逃了么?”

      苏浅浅问孔离:“孔大侠,淬毒可有解药?那些人还能不能清醒?我的意思是,还能作证吗?”

      “估计很难了,”孔离面色凝重,“淬毒入酒,穿肠通脉,我赶到之时,毒已深入。就算能救,他们很可能会丧失心智,变得痴傻。”

      也就是说,这些人再无辩驳之力。
      苏浅浅手心捏了把汗。
      再严重一点,戏雾城中有任何大案疑案难案都可以推到他们身上,毕竟他们本就是盗贼。

      “来者何人!戏雾城县衙办案,速速退去!”

      剑气割开岩石,女子昂首正声:“云崖山门派之主,云崖掌门孙依慈!”
      这声音倒是一点不像抱病在山的样子。

      “云崖山受官府管辖,你只江湖中人,不得目无朝廷!”

      “我云崖弟子无端被擒,官府抓人要有理有据!叫你们兵卫长出来见我!”

      守卫清了清嗓子:“戏雾城县衙失窃白银两千两,此为地方税银,朝廷要务,事关重大!现只查获一千七百二十一两银子,欠二百七十九两。如有差池,你区区云崖掌门担待得起吗!”

      士兵最后几字是用质问的语气吼出来的。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说得好像寻常百姓才是税银丢失的罪魁祸首一样。

      渎职者耀武扬威,以败为牌,不去解决问题,竟在这儿对求冤者兴师问罪。
      苏浅浅想想就来气。

      一把拳头往地上捶,刚刚包扎好的伤口遽而阵痛,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陆予辞急忙凑近,苏浅浅却疼着疼着就被自己气笑了。
      她这时而义愤莽撞的性子,没惹到还好。一旦出手,必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噢不,连敌都没上擂,自己就先咣咣败退几步。

      陆予辞轻轻查息她伤处的脉动,该是只有些许拉扯,没有大碍。

      苏浅浅眼眶的残泪还有几滴,稍稍用力挤出来,嘴角自然下撇。对上陆予辞的目光时,她是又哭又笑。

      陆予辞忍俊不禁。
      晶莹的泪滑在她柔嫩的脸上,他的手不知怎么就无意识般抚了过去。
      直到那滴温凉贴于指尖,他才反应过来。

      擦也不是,不擦也不行。
      苏浅浅第一次在陆予辞脸上看到无措。
      但那转瞬即逝。

      陆予辞温柔地笑,如蜻蜓点水般拂过拇指,随后自然得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云崖弟子都靠近门扉,屋外的孙依慈还在据理力争。

      他指腹的触觉还在她脸上,苏浅浅心头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一步挪到他身前,面色微愠:“你不能像碰别人那样碰我!”

      陆予辞一怔,刹那发懵,脑子里把这句话复盘了好几遍,才似乎挑出了最有可能的那种意思。

      碰别人......别人......别的男,别的女人......
      那样,那样.......怎么可能是那样。
      那样本来也没有。

      双脚早已不自觉跟着她朝前走了两步。
      陆予辞叹口气,能怎么解释。

      苏浅浅风风火火,目光炯炯,一脚踢门却不动,有点尴尬。
      后立刻拿出那把匕首,却看到“浅”字就想起陆予辞,心里又有些闷闷的。

      守门的捕快听见动静,还没拔刀取门闩威胁,苏浅浅就划烂门扇,亮出蒲青玉:“圣上御赐蒲青玉在此,吾乃寒云郡主苏浅浅!开门!”

      捕快面面相觑,与孙依慈对话那人迅速转回,缓了些神色:“你、是真的寒云郡主?”

      苏浅浅没有自证,反问:“你要怎么才相信?”

      那人思索片刻,“我只是捕快,没见过什么大人物,此事关系重大,请姑娘见谅。能否移步,稍作等候?”

      兵卫看了看陆予辞,“这位公子?也可随同姑娘一起。”
      没等苏浅浅表态,陆予辞就答了“好”。

      云崖弟子议论纷纷,掌门孙依慈似并不愿强行起冲突,便只耗在原地。弟子们见掌门态度,就也平静了些。

      唯独林旭恼恼地囔:“装作大义凛然来救人。说不定这些事,就跟她脱不了干系!”

      “啪——”卢言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你在这发什么疯?出言不逊,恶语伤人!”

      林旭怒起,“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打我!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来啊!你来啊!”卢言同样愤慨:“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捡回来,谁让你吃饱穿暖,你都忘了吗!”

      “那是我师父!”林旭吼道,孔离和初钦一人拉一边,还没劝两句,林旭就暴躁出言:“我亲眼看到孙依慈与这破寨子的寨主在一起!孙依慈若心里没鬼,怎么会逼我离开云崖?我本不想说,死了丈夫交新人,爱怎么样怎么样。可如今寨子头头跑了,让我们同门几个身陷囹圄,难道不该查吗?”

      “在外面不要吵架!”孔离语重心长,心头也是焦急万分。孙依慈迅捷的身影立刻闪了过来,守门的捕快都生出惊诧。

      女子冷静注视着林旭:“孙依慈清清白白,不要仅凭只影碎言就妄下定论,那是于你有抚养之恩的师娘。孔离,把他打晕。”

      “孙——”林旭来不及挣扎,后颈受重击,卢言等人没有吭声,但心里都稍有疑惑。

      师娘性子冷清,办事利索,但他们从未见过她如方才那般训人。

      没有情绪,只有指令,点到即止,简明扼要。

      苏、陆被兵卫引走,黑夜中星星点点的灯火从山间涌来。“那是?”

      “姑娘、公子不必惊慌,戏雾城援兵已到,他们已将寨中人悉数送离,这时恰好折返。这是方圆百里内有名的贼盗寨,无论城里城外,无数百姓深受其害,今日可算落网了。”

      苏浅浅不解,“他们、回来做什么?你们收到的告首状又是何来源,为什么到得这么及时?”

      兵卫拱手,“此人送出信,却并未留名,我等原只将信将疑,没曾想逮到回真的。他们先押了人走,如今天已透黑,回来再运银两,掩人耳目。”

      火苗的光越来越近,陆予辞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说话这人,兵卫却毫不在意,请示苏浅浅,“不瞒姑娘,方才那云崖掌门可自由活动,我不便查验郡主身份。如今拉开距离,小的愿借蒲青玉一探。事关重大,不得已为之,请二位谅解。”

      字句不离谨慎、周全、举足轻重的意思。

      苏浅浅从怀里拿出蒲青玉,陆予辞却轻轻拽了拽她。

      那兵卫仍赤诚地等着她的动作。

      苏浅浅微笑,“官府就该多一些你这样缜密能干的人。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我去找你们城主,向他如实告知你的言行。能者胜任,你应该站在比如今更高的地方。”

      蒲青玉还没送出去,兵卫谦虚地垂下身,“姑娘谬赞。我只匹夫,难堪大任,站在低处,更能体会百姓艰辛。区区名姓,不配姑娘挂心提与城主。”

      苏浅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喃喃自语:“你有这样的见解,又为什么要说谎骗人呢?”

      兵士猛地抬头,陆予辞立刻出手,赴近的数百支火把下,衣着各异,书生、农民、兵士、大夫、甚至还有持刀的女子。

      他们兵分两路,一方围向云崖众人,另一方朝苏、陆而来。

      果然有诈。
      既然税银兹事体大,就不该先押人,再送钱。黑夜办案更容易出现意外。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说清楚,否则我不会对你留情。”陆予辞冷声威胁。

      “没用的,”兵卫轻笑,“若你们拦我们,明年的今天,就会是寒云郡主的忌日。”

      陆予辞手中的力道加大。

      兵卫丝毫没有畏惧之色,“乡亲们,只差最后一步了!朝廷要税要得急,明日一早,那些银子必须出发送去京城,戏雾城在此之前必定要把案子全部扣在那些可恶的贼盗身上,只需要熬过今晚,我们手里的钱就攥稳了!”

      “熬过今晚!熬过今晚!”

      男女老少的声音混合交叠,在山间激起回音。

      怎么会有这么多百姓。
      若真动起手来,他们又怎么能伤害老百姓。

      苏浅浅心急火燎,云崖派弟子那边同样拿出了武器,却眼见妇老,都踟蹰不前。

      “你们想得未免太简单了!”云崖掌门厉声呵斥,“集体作案窃走税银,勾结盗首栽赃盗众,你们以为过了今晚就没事,实际上那盗首的身份,你们真正了解吗?”

      “云崖派前后五次受盗贼侵袭,都是习武之人,却每次都落于下风,说明作案者武功高强。可你——”

      孙依慈指向陆予辞手中之人,“难道你没发现,今日被收押的都是些无名废物么?”

      “云崖派五次报官,都无疾而终。你在衙门当差,难道都没听说过?这摆明了就是要利用你们做一出金蝉脱壳之计!”

      “你们分明只来过一次!”那兵卫反怼,“当时还是我随大人亲勘现场,根本就没有实证!”

      孙依慈盯着他,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无论有没有实证,云崖去了五次,衙门通传之后却只有一次。这就是问题。

      盗首与戏雾城官府关系匪浅。

      苏浅浅皱紧了眉头,“秋日征税,可现在还只是初夏。朝廷为何在此时——”

      陆予辞缓声道,“舞江城鉴宝大会之前就已接到消息,税银三千两。银蛇密令,缘由不详。估计是京城或皇宫要办什么大事。”

      大事?大事!

      苏浅浅猝然反应,哥哥的玉信里面的确提到一件事——祁越韵和宴。

      这是自五年前四皇子出使越国后,越国使者来祁的接风之宴。规模宏大,王公贵族皆得出席。所有吃食礼用,都得按照祁国最高标准。

      难道真的是它?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覆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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