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乌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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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菈把两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倒是无所谓未来室友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不主动找她麻烦，她倒是十分乐意，在对方干坏事的时候搭把手。
这个想法，在她踏入房间第一步后，消失得干干净净。
王庭为侍者准备的房间不小，双人份的床、橱柜、木桌、木椅，附带的起居室里还有小茶几和小沙发，两人生活绰绰有余。
比诺菈自己杂乱的法师塔都要宽敞许多。
但现在，这个原本应该非常宽敞的空间里，塞满了乌娅大小姐的行李——包括诺菈的床上——房间里几乎没有可立足之处。
大小姐本人，则稳稳地靠在小沙发里喝下午茶，听到门口来人，头也不回道：“怎么这么慢？还不帮我把行李收拾好？”
诺菈手指微动，强忍下动手的冲动，径直走到自己床前，抬手把堆在自己床上的大箱子全部扫到地上，掸了掸床单。
乌娅端起茶杯，被诺菈弄出的动静吓了一跳，茶水洒了一身，大怒：“你在干什么！”
“生什么气？这不是帮你把东西都收拾到你的地盘了吗？”诺菈一脸淡定，手上不停，把乌娅的东西一件件堆到她的床上，这会儿已经顶到天花板了。
“敢这么对我说话！”乌娅“噌”地起身，大步走到诺菈面前，抬手便是一耳光。
房间内响起一声脆响。
乌娅右手生疼，短时间内已经开始发红发肿，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诺拉毫发无伤的脸，美目圆睁。她身上有父亲银杉公亲自做的护符，还有各种防御宝物，如果不是战斗大师、大魔法师的级别的攻击，她根本不可能受伤。
就凭眼前这个平民精灵……半精灵？
乌娅怒不可遏，右手再度高高扬起，又不敢再次落下，只能愤恨地把所有东西从床上扫落。“你给我等着！”随后她撂下这句话，气冲冲夺门而出。
诺菈挠了挠微微发痒的脸，望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挨打的是我，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不过碍事的人走了也好，否则诺菈还真没信心能把房间收拾干净，鬼知道她上一次亲自动手整理房间是什么时候。她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清扫工具，随手赋予了它们一点魔力，扫帚和抹布便自发动起来，欢快地开始工作。
诺菈在先前乌娅的位置坐下，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品尝。
不得不说，大小姐带来的茶叶确实极品，要是有甜点就更好了。诺菈在斗篷里一阵摸索，掏出摆摊时吃剩下的零嘴，开启下午茶时光。
……
乌娅作为银杉公的掌上明珠，周围的人天然就应该围着她转的，就算是银杉公本人，最严厉时也只是略微教育几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对她提出的要求，哪怕再过分，也是有求必应。在她百余岁的人生中，诺菈这样和她说话的人几乎不存在，即便有，也都被她令随从当场教训过了。
她哪吃过这种亏。
费里南德殿下实在太洁身自好了，除非必要的晚宴，其他邀请他都一应拒绝，即便是乌娅这种高贵身份，每年也只能在王庭举办的宴会上见到他，其余时间全部留作思念。
王庭总不能天天办晚宴。
更何况，费里南德以前根本没有找伴侣的意思。
之前有贵女们不信邪，想尽办法，千方百计接近他。有门路的，借父母之名进入王庭伺机偶遇；没有门路的，就等他出巡的机会，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制造事件，等他英雄救美。
但是费里南德从来不上当，总是让自己的侍从打发了。
这些方法乌娅都试过，全部以失败告终。要不是为了能接近费里南德殿下，她才不会报名王庭侍从，住得这么差就算了，更别说被诺菈这样的半精灵玩弄。
最可气的是，费里南德坚持半精灵不应该被缺别对待，一直在为半精灵争取权益，改变纯血精灵的看法，如果她拿半精灵说事，被他知道了，一定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思及此，乌娅打消了去找内务大臣的念头，转头往新侍从负责人的房间走去。
新侍从中，不乏动机和她一样不纯的贵族小姐们，平常习惯了奢靡的作风，乍一住到双人间里，自然各种不满意，全部挤到负责人的房间里，各自发牢骚。
负责人名为锡瓦，一辈子都在王庭里工作，很是擅长应付这种局面：“各位小姐既然诸多不满意，不如我代为告知内务大臣，各位的契约即刻作废，也就不必受委屈了。”
一句话就把叽叽喳喳的大小姐们劝退了。
乌娅不吃她这套，扬起下巴：“给诺菈处罚，让她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
“没有多余的房间了，”锡瓦平静地问，“这位诺菈犯了什么事，值得您如此生气？”
“她……”乌娅环顾一圈，四周大部分都是熟面孔，气焰弱了下来。
她和这群人本就是情敌，大部分人都碍于她父亲的缘故，维持着体面，关系说不上多好。若是将刚才发生的事全说出来，私下里，不知道她们会怎么嘲笑她。
“她惹到我了！”乌娅含糊其辞道，“总之她必须接受惩罚，否则我一定告诉父亲，你们都别想好过！”
锡瓦：“……”
所以她讨厌这些大小姐啊！
“好的，我们会处理的。”锡瓦叹了口气，无奈答应下来。
“再找两个人帮我收拾下房间。”
“……好。”
……
乌娅领着两个侍从回来，自己站在一边，趾高气扬地指使他们干活。
诺菈一点都不关心她干嘛去了。无非是要给她找点不痛快，她还不至于把这些放在眼里。
诺菈略微扫了一眼，光各式首饰和服装都塞了满满一柜子，更别说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侍从们不得不另外搬来几个橱柜，生活空间被压榨，变得逼仄起来。
乌娅又开始抱怨房间太小，嫌弃侍从们干活不够利落，末了想要坐下，看到诺菈霸占了她的位置，没有作声，反倒是往床上一坐，朝这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非要说的话，浑身洋溢着“你要倒大霉”的畅快，和幸灾乐祸。
诺菈不知道她哪根筋抽了，要是乌娅真的病了，她可以帮她治治，诊费有点贵就是了。
侍从们很快干完活离开了。诺菈看着乌娅大小姐心情很好的样子，拿出一条十分繁复华丽的宫装裙在身前比划，好心提醒：“契约规定，在王庭内必须穿侍从制服，你是打算违反契约，还是准备十年之后再拿出来穿呐？”
“要你管！”乌娅恼羞成怒，把手中的裙装愤愤一摔，“再等等你就笑不出来了！”
一点就炸，像个爆弹怪，还挺有意思的。
诺菈想起自己年轻时候，那时候她喜欢变成原形，在爆弹怪出没的洞窟里玩耍。
爆弹怪只要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就会自爆。这点小爆炸伤不到她，她会把爆弹怪当球玩，然后引起洞窟里爆弹怪的连锁爆炸，轰隆轰隆，很有气势。
饿了还能一口吞下许多只，在嘴里劈劈啪啪地爆炸，味道说不上多好，但是很有趣味，是她不多得的快乐回忆。
预见到自己未来的日子不会无聊，诺菈决定对室友好一点。
晚点时候，诺菈就知道乌娅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了。
锡瓦把所有新侍从集中到一起，先再次重申了一遍契约上注明的禁令，然后宣布每人的工作地点。
今年来了这么多大小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碍于她们家长都位高权重，内务大臣不敢让她们去干重活，带着手底下的人连夜绞尽脑汁，硬是造了许多不必要的职位。
剩下的人就得分担掉所有人原本应该做的事。
得到了闲差的大小姐们挑三拣四，觉得自己干的活太重了，锡瓦不得不放重了语气：“各位不是来度假的。”
大小姐们还想辩驳几句，想起锡瓦在王庭工作多年，别说内务大臣了，连费里南德殿下见了她都多加敬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乌娅被分配到了花园。
在长老树都荫庇下，所有植物都能茁壮成长，花园的花也是四季常开、花团锦簇，根本用不着人去管，这是个实打实的闲差。
最重要的是，花园离费里南德的寝殿最近，只要有心蹲守，总能时常见到他。
她很满意。
诺菈也很满意给她的安排。
她被发配到了离费里南德寝殿最远的厨房，每天都要去附近城镇采购，回来对食材进行预处理，还要负责把每一餐饭送到各殿，再把餐具回收回来。几乎从早忙到晚，没有什么休息时间。
这些正戳中诺菈下怀。
能随意进出王庭，又能正大光明出现在王庭各处，不被人怀疑，离费里南德还远，除了送餐，几乎不可能遇见。
没有比这更好的差事了。
至于活又累又重，她可是“龙之巫女”，召唤使魔，让使魔变成她的样子去干活就是了，反正使魔只消耗魔力，非常方便。
那么，要先从哪里下手呢？
诺菈陷入沉思。
乌娅得意洋洋斜觑诺菈一眼，发现诺菈眉头紧皱，一脸苦大仇深，更加开心了，踱步到诺菈面前，扬起下巴：“干不下去的时候，记得过来求我，也许我会发发善心，答应帮你换个地方工作呢？”
诺菈应该会屈辱地低下头，对她毕恭毕敬，俯首称臣吧？
这么想着，乌娅又偷瞄了诺菈一眼，只见她满眼含笑，透着和蔼慈祥：“你真是个好人呐。”
这个半精灵疯了。乌娅断定。
她笑起来还挺好看。乌娅又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乌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