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白花之歌

16、花

　　她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当西娅想要认真思考一下时，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起昔日与妈妈一起照顾花圃、骑在爸爸的脖子上笑、宴会上躲在卡卡背后，以及在夜晚害怕哭泣时被妈妈抱起……
　　西娅茫然地看向窗外，她意识到了一件事，“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她胡乱地用衣袖擦着眼泪。
　　夏尔伸出手，想要抱住她，但他的手停在空中，最后只是轻轻拍着西娅的后背。
　　西娅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他。
　　过去的记忆在泪水中逐渐模糊，“都是因为我……”
　　夏尔放开她，替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再次更用力地抱住她。
　　但她却哭地更用力了，仿佛整个人都要溶进悲伤里。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混杂着鲜嫩的青草香从窗帘缝隙中钻进来，西娅已经停下来，静静地抱着夏尔。
　　夏尔伸手拉开窗帘，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
　　西娅抬起头，阳光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她抽出夏尔的剑，因为太重，她只能把剑身拖在地上，“走吧，是时候结束这一切……”

　　两人回到了关押路法的牢笼，夏尔用漂浮魔法让西娅能拿着剑挥动自如。
　　“路法，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西娅拿起剑抵在他脖子上，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说了你也不会懂的，你根本不知道皇兄有多……”路法完全不在乎脖子上的剑，依然向西娅方向走去。
　　他笑着，一边笑一边哭。
　　路法很快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语气也毫无波澜，“先皇陛下不爱我，太后从未抱过我，只有梵格海姆愿意靠近我，只要他能开心……”
　　“这就是你杀了那些士兵和那个侍卫的理由吗？”西娅放下剑，在她的记忆中，路法的确对梵格海姆很好，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如果卡卡还活着，皇兄一定会很开心。”他完全不理会西娅的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可能，就算西娅的血流干，也救不了卡卡。”夏尔站过来，把西娅挡在身后。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他瞥了夏尔一眼。
　　“我会把你交给梵格海姆处理。”夏尔留下这句话，和西娅一起走了出去。
　　走廊上，西娅拉了一下夏尔的袖子。
　　“我……”
　　“你……”
　　“我来说吧。”夏尔摸了摸她的头。
　　“这边一切交给我处理，你去梵格海姆那边吧，至于回不回来，你自己决定。”
　　西娅点了点头，“夏尔，谢谢你。”

　　第二天，夏尔把西娅送回了家中。
　　西娅正犹豫进门该说什么时，背后突然出现了梵格海姆的声音。
　　“西娅？”
　　她转过头，看到梵格海姆笑着张开双臂，哭着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松开梵格海姆，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爸爸，你瘦了。”
　　“还说我，你这小脸蜡黄的，以为挡住我就看不到吗？手腕是怎么回事？”
　　西娅低下头，然后拉起梵格海姆的胳膊，拼命眨着眼睛，“就是……就是水土不服，然后前几天又不小心划破了，我没事的。”
　　“这么长一道，怎么可能没事，夏尔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夏尔他人挺好的。”西娅赶紧摇头，然后生硬地转移话题，“爸爸，现在还很早，您为什么从外面回来？”
　　梵格海姆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路法前几天把权杖和金苹果交给我，然后就失踪了。后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为了替他收拾烂摊子，我只能暂时……”他举起手中的金质权杖。
　　西娅每天陪梵格海姆看看书，散散步。忙时就与他一起处理政务。
　　正午阳光仍然很热，但是早晚却开始有些凉爽。
　　只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每次西娅一个人在花园散步时，会有一只粉色小鸟叼来一朵桃花，可现在根本不是桃树开花的季节。
　　于是，西娅准备了一个透明罐子，把小鸟叼来的桃花全都放到罐子里。
　　算一算时间，她已经在家里待了一个月整。
　　八月的最后一天，梵格海姆和西娅一起把前一天腌制的蜜桂花取出。
　　“刚刚好呢！”西娅舔了舔勺子。
　　“不许偷吃。”梵格海姆笑着看她。
　　过了一会儿，管家端来蒸好的桂花糕。
　　“西娅，还剩一些蜜桂花，放在冰室了。”
　　西娅一边吃着糕一边点头，
　　“小姐，慢点吃，不要噎到了。”

　　向梵格海姆挥手后，西娅拿起自己的小包包，放起传送魔法，只是……她没有控制好高度。
　　另一边，夏尔在花园中喝茶，突然，头顶有一股巨大的魔力波动。
　　“完了完了……”西娅认命地闭上了眼，过了好久好久，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出现。睁开眼后，她发现自己在被风托着缓缓下落，直到被一个人接住。
　　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乱了，和西娅的头发纠缠起来，他的眼睛像是透彻的红宝石，在阳光下好像透明了一般。西娅再次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道。
　　夏尔喉结微微颤动，他刚想开口说话，西娅就从包里拿出一个纸盒，举到他面前。
　　“惊不惊喜！是桂花糕哦！”
　　这么一动，西娅差点从他的怀中掉下来。
　　夏尔轻轻把西娅放在地上，他勾勾手，桂花糕就稳稳地落到了餐盘里。
　　西娅躺在草地上，草叶划过脸颊夹杂着清新的味道。她一伸手，夏尔也跟着倒了下来。
　　“我今天穿的可是白色裙子，很容易脏的！”
　　夏尔笑着听她把话说完，“说完了？”
　　西娅点点头。
　　他翻身压过来，扣住西娅的手，低下头略带力气地啃她的嘴唇，“坏心眼，回去后都没有找我……”
　　西娅推开他，委屈地说：“我不是给小鸟绑了头发！”
　　夏尔再次压过来，“那是我的魔力化成的，进了世界树的结界就会失去实体，反正我没有没有收到。”
　　西娅笑着把手伸进他的发丝中，轻轻触摸着头发。
　　两人坐在草地上，夏尔从背后搂住她，轻吻她的耳畔。
　　“西娅……我该怎么向你解释，当你看着我的时候，我却感觉你在透过我看向远方。直到现在，抱紧你的时候，我总会害怕下一秒你会消失不见。”他闷闷的声音贴着西娅的耳朵。
　　西娅转过身，紧紧抱住了他，“对不起，让你没有安全感。”
　　她捧起夏尔的脸，快速碰了一下他的嘴唇。
　　“我不会再离开了。”
　　她的手和嘴唇都带些微凉，但好在，他永远炽热。

　　“哎呀，真是好久没有来上学了呢！”西娅站在学院门口，高兴地围着大门走来走去。
　　“慢一点，不要摔到了。”夏尔笑着看她。
　　“小心，低下头！”林德尔穿着黑色斗篷魔法师快速向门内飞，马上就要径直撞上西娅，好在夏尔及时吹起风，林德尔停在了西娅面前，他疑惑地看着西娅，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好痛！干嘛呀林德尔！”西娅嘟起嘴，故作生气地看着他。
　　林德尔看了看夏尔，又看了看西娅，激动地扑到西娅身上，“西娅，我好想你！没有你的日子里……”
　　他还没说完，就被夏尔拎了下去。
　　林德尔眨眨眼，对夏尔扮了个鬼脸。
　　他们走后，坐在学院大门上的律解除了隐身，他抬起手，接住了白塔方向飘来的粉色桃花。
　　“我们要去白塔，你确定要跟来？”夏尔转过身，看了看林德尔。
　　“白塔？我才不要！”林德尔委屈地看着西娅，“西娅，我先回去了。”
　　“林德尔，之前说好的，周末来我家喝茶吧。”西娅笑着看他。
　　“好呀好呀！”林德尔满意地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夏尔，轻蔑地哼了一声。
　　“戚，幼稚。”夏尔抱起手臂。
　　确认林德尔走远了，夏尔侧过身小声问西娅，“你们什么时候说好的？”
　　“秘密。”西娅拉起他的手，推门走进白塔，刚跨进一只脚，就有一条黑色绳子一样的东西飞速爬上西娅的肩膀。
　　西娅吓得手抖起来，她不敢动。
　　“怎么了？”夏尔好奇地问她。
　　“这……这这这这个。”她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夏尔捏起那条黑绳子，“这是利维坦，精灵宫殿魔力充沛，在那里花圃种花……可以说是被净化了，现在已经重新化形。”
　　西娅松了一口气，“那之前的契约呢？”
　　“契约还在，不过……早晚可以找到解决办法吧。”夏尔把它放到西娅的手心中。
　　“这么看，它还挺可爱的。”西娅伸出一只手，轻轻碰了一下小黑蛇的头，它也跟着眨眨眼，摇了摇尾巴。
　　西娅一边沿着楼梯向上走，一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
　　“夏尔，好累哦。”她停下来。
　　夏尔一把抱起她，完全不在意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呀——”西娅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小声说着：“我的意思是传送上去就好了，快放我下来。”
　　“才不要，抓紧我。”
　　为了避开路人的目光，西娅用力盯着窗外，一直贴着他的胸膛实在是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