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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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君悦酒店，寰宇科技上市前夕。
沈星雨的博导作为海外研究团队的领导，受邀参加庆功晚宴。
沈星雨坐在吧台边百无聊赖的消磨时间，身旁的博导两杯威士忌下肚已经完全没了平常那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好不容易把你叫来，就给自己放两天假好好玩，一个人坐在这多无聊。”
沈星雨不喝酒，他淡淡地回到：“所以说干吗非要叫我来呢？”
博导：“年轻人嘛，就要活得热闹一点，别整天关在实验室里，要学会享受人生啊。”
沈星雨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说：“少喝点吧你，不然又像上次一样大庭广众跳脱｜衣｜舞。”
博导三十出头，性格跳脱。
博导收回推到沈星雨面前的就，“有道理，你要是也喝多了等会谁拦着我。”
“…”
博导：“我去找人跳舞了，你看着我点哈～”
“…”
没清净一会，旁边来了个穿着高调奢侈的中年男人，他看着沈星雨眼熟，打量一番后想起了这不正是他侄女婿的前男友吗，“哟，你怎么在这？”
沈星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生理性反胃，“关你屁事。”
孟博予的小秘书跟在旁边维护自己老板，“你怎么跟孟董说话呢？”
沈星雨眯起眼睛，冷笑一声，“呵，孟董？”
小秘书：“孟董可是寰宇的董事之一，你态度放尊重点！”
沈星雨：“我尊重啊，我怎么敢不尊重呢？孟董往上爬的手段的我可是见识过，上次卖侄女，这次是卖的女儿还是卖的自己啊？”
孟博予：“你说什么？嘴巴放干净点。”
沈星雨抽出冰桶里的冰锄头随意把玩，轻蔑地说：“夸你呢，激动什么？”
秘书看沈星雨神色不善，赶忙吼到：“你想干什么？把东西放下！”
这一声正好在音乐切换的间隙响起，成功吸引来了不少目光。
沈星雨手指一松，冰锄直直插在孟博予两脚缝隙间的地毯上，但凡偏一点他的脚就要被扎穿了。
沈星雨摊手，用故作投降的语气说：“放下了。”
“MD”，孟博予平常被别人奉承惯了，哪受过这样的憋屈，他挥拳就要往沈星雨脸上招呼，沈星雨微微侧身，完美闪避，接着他抬手抓住孟博予的拳头反向旋转，一脚踹上他的膝弯，孟博予失去平衡一头撞在吧台上，他恼羞成怒抓起玻璃酒杯用力砸向沈星雨。
沈星雨一歪脑袋，杯子碎在身后的墙壁上，嘲讽到：“别太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孟博予拔起地上的冰锄向沈星雨刺去，结果半道被人一脚踹在肚子上，眼前一黑吐了一地。
凌熠站定，俯视地上趴着的人，“闹什么？”
秘书一边要去搀扶自己的老板一边扭头看向沈星雨，对凌熠大吐苦水，“凌少，是那人先挑事的！”
凌熠面无表情地侧头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后的沈星雨，镇定到看不出一丝破绽。
沈星雨的师弟离得近，闻声而来，“What Happened?”（怎么回事）
沈星雨看着那双他无比熟悉的眼睛说：“Nothing, just catch up with my old friend.”（没什么，和老朋友叙叙旧）
凌熠收回视线，温柔礼貌的对围观的人说：“一点误会而已，不好意思各位，都散了吧。”
等人群散去，他再回头，只看到沈星雨牵着那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外国男孩往会场外走去，腰部隐隐的疼痛让他的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一下。
走出会场，沈星雨放开师弟的手，“I'm sorry.”（抱歉）
师弟：“No worries. He’s not just an old friend, right? You loved him and you're still in love with him, I can tell from your eyes.”（没关系啦，不只是老朋友这么简单吧？你爱过他，而且还爱着他，我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
沈星雨：“Fine, you're right. But I can only love him and want him and not be with him.”（好吧你猜对了。我可以爱他想要他，却不能在他身边）
师弟：“Fair enough. I just heard that his wife was two months pregnant.”（也是，我刚听说他老婆怀孕两个月了）
沈星雨有些出乎意料，“Pregnant?”（怀孕？）
师弟：“You don’t know that? I thought that's why you can't be with him.”（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这是你们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呢）
沈星雨：“As if.”（你说是就是吧）
师弟时差没倒过来困得要命，正好被沈星雨带出来了就索性回房睡觉，沈星雨也没再返回会场。
这是他们认识的第十年。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五年。
三小时后，江景套房外。
凌熠敲了敲门，沈星雨离开后他一个人坐在吧台喝了不少闷酒，胃里的烧灼感让他只能勉强倚着门框直起腰。
滴滴——
房门从里面打开，沈星雨穿着浴袍，不久前刚洗过的头发还没干透，裸露出来的肌肤白的发冷，能清楚地看到有道淡粉色的旧伤从胸口延伸到左肩。
酒气直冲面门，沈星雨意外又疑惑地看着门外的人，心想这是喝了多少才会来找自己。
“你怎么…唔…”他没说完的话被凌熠的吻堵了回去。
沈星雨推开他，“你干什么？我男朋友误会怎么办？”
凌熠：“他不是你男朋友，你不会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凭什么说我不喜欢他？”
“你不会对喜欢的人那样，你没在乎他的手在你手里是不是舒服的状态，也没在乎他跟不跟得上你的脚步，你的余光没有在看他，而且...你说过...你说过除了我，你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可人是会变的，五年了，凌熠，我们已经五年没见了。”
“人是会变，可你不会，你不会，因为你说过...”
沈星雨呆滞一瞬后把人拉进屋里按在墙上，只手捏着凌熠的脖子夺回了这个吻的主动权，并不温柔，舔｜舐，撕｜咬。
他在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雨放开那被咬出血的嘴唇，用十分别扭的语气问：“我会不会变另说，可你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呢？”
凌熠似乎很不喜欢这句话，他掰开了钳在脖子上的手，有点生气，“我没碰过她，我只跟你睡｜过。”
沈星雨顿了一下，眼神都亮了，可嘴里说出来的却依旧是赌气伤人的话，“所以是老婆出轨来找我报复？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凌熠也不甘示弱，“那你不想么？不想的话，刚刚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他身上一丝不苟的正装在方才的拉扯中多了些细碎的褶皱，衬衣衣角从裤子里跑出来垂盖在腰间，他索性连领带一起摘了，半眯着眼睛从沈星雨的脸扫视到小腹正下方，“身体骗不了人。”
“算了，你喝多了不清醒，我帮你叫车，回去吧”，沈星雨强行压抑下去刚刚的冲动，转身要去把浴袍换了送凌熠出酒店，“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后悔？我一直都在后悔，我他妈一直都在后悔…你回头啊！你回头看看我啊！你回头看看我吧...”凌熠伸手拽住沈星雨的胳膊，耷拉着脑袋，眼神晦暗不清。
沈星雨维持着背对凌熠的姿势没动，他尝试把胳膊抽出来，没一点用，凌熠用了十成的力气，捏得他从胳膊到手背青筋暴起，“你疯了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嗯，疯了。”
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后，沈星雨回头看见凌熠的眼周和鼻骨都泛起了红，他喉间苦涩，踌躇半天后还是说到：“是，我说过，只要你回头，哪怕一次，我就死也不会放手了，管你是已婚还是当爸爸，我都不在乎，你是我的，你本来就是我的。”
“是，我是你的，从来都是你一个人的”，凌熠的笑里带着引诱，他用手里的领带缠挂住沈星雨的脖子，用力一拽，“随便你铐起来还是绑起来，带我走啊，我好想待在有你的地方。”
最后一点理智被这个举动彻底剥夺，沈星雨咬咬牙深吸一口气，“你最好是真心的，明天酒醒了别赖账，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凌熠仰头享受着沈星雨落在自己脸上脖子上细细密密的吻，“我没醉，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在酒精的催化他腿脚失力直往地上滑。
沈星雨揽住了凌熠的腰一把抱起人往卧室走，“急什么？”
細碎克制，凌乱壓抑的音节代替言语，爱人重逢的快意夹杂着酸涩从心脏出发，順著筋骨躥向每一个角落。
到底是有些醉意还有些不舒服，凌熠没撑多久，尽兴了两次就沉沉睡过去。
“凌熠，凌熠？”
沈星雨轻轻唤了两声，没得到回应才得寸进尺地改了称呼。
“宝宝。”
他从背后将凌熠环抱进怀里，脸埋进凌熠的颈窝，轻声呢喃到：“宝宝，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太久了，久到我已经不能时常梦见你了。
——
沈星雨的家人只有一个外公，小时候，同龄的孩子时常嘲笑他没有爸妈，歧视他孤立他。
那时候的政策是按照学区接受义务教育，这也就直接导致幼儿园，小学和初中的圈子几乎完全重合，孤立沈星雨成了这些孩子的习惯与传统。
做恶在很多时候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小孩子的恶意通常会被大人当作不懂事的玩闹而忽略，并且往往伴随着成长这些恶意还会被无限放大。
渐渐地，沈星雨遭受的不再只是孤立，被恶作剧被欺负成了家常便饭。
成长的日子里只有孤独暗淡与他形影不离。
十六岁那年，沈星雨终于等来了属于自己的黎明，第一束划破黑暗的刺眼阳光照进了他的人生，因为太过璀璨耀眼，所以那一刻的情感被牢牢镌刻进心底，从此无法磨灭。
那一年，凌熠闯进了他的人生。
高一开学第一天互相做完自我介绍后，班主任黎言秋让大家自己选座位，沈星雨的身高在同龄人里一直特别突出，加上他不喜欢被人群环绕，自然而然地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
他正托着脸百无聊赖地翻阅第一节上课要用的课本，一只白皙纤长骨骼分明却不显瘦弱的手蓦然闯入视线。
凌熠被歪歪斜斜的凳子绊了脚没站稳，本想借力扶一下却不小心碰歪了沈星雨的书，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眼里的温柔像是要突破张力溢出来一样，沈星雨看得恍惚。
凌熠连忙用手把书推回原位，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刚刚没站稳。”
沈星雨回过神，“没事。”
凌熠：“我记得你叫...沈星雨，对吧？名字很好听。”
没被人这样夸过，沈星雨有些不知所措，机器人般地回了句：“呃，谢谢。”
凌熠：“对了，我叫凌熠，以防你不记得。”
沈星雨：“我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
凌熠不知道，直到很多年后，他刚刚的笑容依旧会反复闯入沈星雨毫无防备的梦里。
恰如此刻。
——
半夜不知道几点，沈星雨被热醒，怀里好像抱了个会震动的暖水袋，“凌熠？醒醒，凌熠？”
凌熠在睡梦中不由自主地发抖，他费力睁开眼，意识有些模糊，“嗯？几点...”
沈星雨松了口气，至少人还有点清醒，“你在发烧，烧得厉害，我们得去医院”，饶是心里仍憋着各种无名火，看到凌熠不舒服他的态度依然软了下来。
凌熠把脑袋往枕头里拱了拱，“我不去…”
沈星雨把人从床上捞起来，“听话，我帮你穿衣服好不好？你乖一点，生病了就要去看医生。”
“我不...”凌熠浑身酸软，被沈星雨换衣服这么一通折腾已经完全清醒，被迫穿戴整齐后他站起身，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跪下去。
“小心”，沈星雨赶忙接住人，“怎么了？站不住吗？”
凌熠半倒着沈星雨的怀里大口喘着粗气，腰腹部的放射性疼痛让他连声音都难以发出，“我好疼...想吐...”
沈星雨眼看他走不动路也不能吐在床上，只好抱着他去了盥洗室，他轻轻安抚着凌熠的后背，“你这是...怎么了？我没有...的很过分啊...”
凌熠摇了摇头没回话，因为痛感太广泛了根本描述不出来具体的点，他胃里没什么东西，昨天总共只吃了一小块蛋糕，吐到酸水里带着明显的血迹，吐到再也吐不出酸水，吐到只能一个劲儿干呕。
沈星雨看着病怏怏的凌熠，心里很不是滋味，从脱了衣服的时候他就想知道这人怎么瘦成了这样，他明明已经很温柔了怎么还是发烧了。
他对凌熠的印象还一直停留在那个永远爱笑的身影，一头如水上波纹般绵软微卷的灰棕色头发，圆润的眼型，灿若星辰的灰蓝瞳仁，好似时刻带着淡淡笑意的微挑眼尾很好地中和了五官线条过于硬朗带来的攻击力，有种一眼干净且清爽的少年感，明亮而不盛气凌人，自信却不锋芒毕露，骨子里散发着温柔强大和从容不迫。
沈星雨温声责怪到：“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呢？”
因为见到了你。
“我没力气了...想躺一会，行吗”，凌熠撑着洗手台勉强说到：“帮我拿一下止疼药，外套里，再，再倒杯水”，他说不太出完整的话，冰冷的白光打在镜子上映着那张煞白的脸，除了嘴唇被沈星雨咬出的伤口外没有任何血色。
“还吃什么止疼药？都这么难受了还不赶紧去医院？”
“真不用去医院，药是医生开的，相信我，求你了…啊？”
“啧，行吧”，沈星雨妥协后把人抱回了床上，然后去外间丢在沙发上的外套里找药。
他翻出了一个让人看着莫名有点不舒服的药盒，里面的药片已经消耗了近半数，那块厚厚折叠在一起的说明书摊开来都快赶上一张海报的大小了。
这不是普通的市面上能买到的布洛芬或者扑热息痛，而是因含有吗｜啡成份受到严格管控的阿片类药物，用来缓解中重度疼痛，常用于——
无法治愈的中晚期癌症患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