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诅咒循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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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0码vs600码，结果不出所料，基安蒂完败，不服输又比了几次，最后还是悻悻离场。
待科恩一同离去，没了外人，二人便施展开来。苏格兰仍然只达到800码，莱伊则是1000码。
检测告一段落，按照规定，早川悠人现在要参与的，就是组织每年一次的定时实验。
“请坐在这里，编号B_D_D·C_A03。”
青年沉默地坐上冰冷的铁椅，凝望着实验员把下半身用束缚带捆绑起来。
不捆上半身的原因很简单：方便窒息的时候，空气能够持续流入。
森冷的手术刀贴上脖颈动脉处，早川悠人冷笑着，逐步进入感觉分离状态。意识模糊前，看到一个熟悉的茶色脑袋。
啊，宫野志保。提前回国了吗？
来不及思考，意识便如潮水般退去，头颅也在手术刀划过动脉之后垂下。
血液喷涌而出，溅在女孩儿的白色实验服上，衬得那张因惊恐而颤抖的小脸儿更加惨白。她慌忙向后退去，却被实验员截住后路。略长的黑发垂落，将女孩儿牢牢拢在身下。
女人的双臂挪动着小孩儿的面庞，促使她的视线紧紧追随着生命流逝的铁椅。
被割喉的人从来都不是死于失血过多，而是窒息。大量血液集聚，堵塞呼吸道，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渴水的鱼，贪婪地摄取空气。
身上涂满血污，目眦欲裂，面目扭曲皱成一团，嘴角满溢血液。空洞的眼神略过浑身的血液，竟无任何反应。
直到血液终于停止喷涌，伤口缓慢闭合，青年方才从剧烈的挣扎中回过神来，重新归于平静。
女人将她推了出去，径直抵达早川悠人面前。宫野志保惊恐万分，听到女人缓缓后退一步，“去吧，志保，这只是一次实验罢了。”
“你…你还活着吗？”宫野志保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仰头看着他。
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却突然皱起，像委屈的小熊猫一样抽抽鼻子。大抵是有些破罐破摔，亦或是这里没有挚友在，早川悠人双唇嗫喏着，眼泪砸在女孩儿的脸上。
“我不想死…”
宫野志保呆愣一瞬，竟忘记擦去脸上的泪水，凝望着他的那双深黑的眼，其中的幽蓝徒然暗淡下来。
*
在研究所待了一下午，输血和收尾工作都已经完成，早川悠人便拿着报告单离开床铺。
虹膜异化度已经高达百分之七十。
数值变为百分之百的那一天，在黑夜亦或是没有光的暗处，他将完全失去视觉。再强的感知能力此时都会失效，一但取下粉色特制眼镜，黑暗将是对他来说绝对危险的地方。
这是组织脑域开发实验带给他的东西。
离开研究所前，要穿过一个活体实验室。早川悠人本身是十分厌恶这个地方的，但这是必经之路，绕也绕不开，只能尽量减少停留时长，快步穿过。
即将抵达大门时，无意间的一瞥，熟悉的面孔让他止住脚步。
玻璃器皿中的孩童早已面目全非，可那个浑浊茫然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去年年底，被放走的孩子。
“喂…这是什么情况啊。”
再看存入时间，赫然写着“一月一日”。也就是说，被放走不过两周，这孩子就被绑上了组织的手术台。
又一次，你又一次剥夺了幼小生命存活的权利。
你是个混蛋，七海信介。
红色印章下，黑色加粗的“失败”字样格外清晰，好像枯死许久的树，肆意嘲笑着又一次被命运愚弄的青年。
幼童的皮肤好像也枯死了，皱作一团黏在骨架上。指甲青紫，塞满污垢。黑色卷发长长，毛躁地蜷缩在脖颈里。
催眠术被实验摧毁，早已失效。见到早川悠人，仍旧保留的那一点意识被激起。熟悉面孔接近，“怪物”近乎激动地凑近玻璃器皿，指甲剐蹭器皿发出刺耳的声响。浑身的血污和皮肉都抖动起来，不停向下掉落着皮肤碎片。
心中竟然还有一丝庆幸。是要为自己身为成功实验体没有被废弃而感到幸运吗？
苦笑着，他伸出手，关闭了供氧设备的开关。凝望着早已变成奇怪辐射造物的孩子，早川悠人俯首贴上了冰凉的玻璃。
一触即分，他后退一步，不愿看那痛苦而漫长的死亡过程。
警报鸣声响彻空旷的实验室，但并没有人立刻前来查看。失败品而已，那群冷血的家伙怎么会在意？
“好一个宿命轮回。”早川悠人，又或是七海信介，与一墙之隔的实验员擦肩而过，悄然隐入黑暗。
“真可笑啊……原来我们早就死在这个莫比乌斯环了。”
*
电话拨通，传出的熟悉声音令他安心不少。脖颈处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所有委屈都在瞬间翻涌而出。
可张口之后，又化作轻佻的语调，似与人嬉笑，“Scotch，来研究所接我吧—”
“啊，加百列。刚刚和波本出完任务，时间来得及吗？”接通电话，绿川阳生看向驾驶位的安室透，得到对方一个疑惑的眼神。
“嗯——来得及，一起吧，地址我发到你的邮箱里。”
电话挂断，半晌，安室透明白过来，抽出手轻捶了一下绿川阳生的肩膀，“hiro，你不会是想把我踹下车吧？现在我才是司机啊！”
绿川阳生笑盈盈地对上他鄙夷的目光，故作忧心道：“满足上司的要求不是基本功吗？看来zero你还是没有深谙职场之道啊。”
安室透失笑，不禁眯眼，“这两者完全没有关联吧…”
目的地是一家咖啡厅。
推开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引起了柜台服务生的注意。苏格兰摆摆手，表示不需要帮忙，服务生方才转身。
似乎是因为地点偏僻，虽然是晚上九点，人却出奇的少。
穿过摆放整齐的桌椅，视线于不远处右侧的尽头停留。透明玻璃窗边，一团明显的黑色趴扶在桌面上，身体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安静乖顺——像熟睡的猫咪。
可是真正靠近时，却发现他并没有睡着。手指在桌面上写写画画，旁边的咖啡一口未动。
在写什么？
凑近去瞧，轻飘飘的笔画写下的分明是：好想活着。
好想活着？
猝然一惊，眨眼过后再凝神时，已然看不清写下的内容了。
此时去看他疲惫的眉眼，却陡然生出一丝孤寂感。不熟悉这位友人的大抵会想：他一定是个孤独无依的人。
常常笑着的人现在嘴角拉平，略微上挑的眼尾无端下垂，眼底幽蓝深沉。
安室透伸手搭在早川悠人的肩膀上， 着急打破凝滞的氛围。友人停下动作抬眼时，二人分明注意到了缩在高领之下的一抹惨白。
绷带。
隐隐夹带血色的绷带一下就带着他们回到了一年半前，刚入警校不久的那个晚上。
解决完公路事件的五人给没有参与的友人拨打电话时，从未错过任何电话的友人却手机关机。
如果没有见到脖颈缠有带血绷带的友人，或许电话关机会被当作意外，还不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而今，这幅场景再次出现在眼前。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串联起来。
虽然凭借现在的地位还无法接触组织机密，但关于组织的实验还是可以听到一些风声。
“pink。”安室透说。
青年明显激灵了一下，随后展露笑颜，“嗯哼，我们回去吧。”
安室透眼神晦暗，暂时压下了心中隐隐的猜测。
车中，绿川阳生坐上驾驶位，安室透则和早川悠人退居后座。
一向热闹的三人此刻竟然默契地选择沉默，气氛一时凝滞。本就十分疲惫的早川悠人有些昏昏欲睡，加之身边都是全身心信任的挚友，低头不久竟开始有小憩的趋向。
直到安室透开口打破沉寂：“信介，你也参与组织的实验了吧。”明明还是猜测，口吻却十分肯定，好像这本就是明摆的事实。
睡意一扫而空，纯黑的眸子于黑暗中荧荧闪烁，七海信介立刻提起警惕。将欲张口辩解，好像预知了他心中所想，降谷零似乎轻笑了一声，语气不轻不重，寒凉中透着无奈。
“不要急着狡辩，信介。这并不是凭空捏造，事实就摆在眼前。”降谷零猝然伸手探向他的脖颈，感受到对方明显的闪躲，徒然停下动作，转为缓慢接近，“两年了，信介，你真的认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指腹抚上脖颈，一寸一寸向上挪动，最终停留在白色绷带中间猩红的位置，轻而缓地摩挲着。
“又或者，你自认为藏得很好？”
黑暗中，唯有那双灰紫色闪烁反射着路边黯淡的灯光，裹挟愠怒与恼火，风暴潮般席卷了七海信介。
驱车的诸伏景光保持沉默，将车开进了无人的小巷。黑暗总能给人无形的压迫感，更不用提七海信介这个对黑暗有无形恐惧的夜视困难患者。
注意到友人瞳孔微缩，那双紫灰色眼睛突然又染上无奈和悲戚。七海信介很少见到这位从相识开始便显得有些冷淡的友人露出这般悲戚，有些不知所措。
“停下吧，信介，我和hiro都可以帮你。”降谷零说。
什么？
此言一出，七海信介愣怔了。
一切声音好像都在此刻模糊了，连同友人那双明亮的紫灰色眼睛一起，揉进无声的月光里。
停止实验，脱离组织。
这些词汇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遥不可及，以至于让人不禁想要发笑。可是笑意到了嘴边，又被转个弯咽进肚子。
苦涩无比。
二十三年了，第一次有人让他脱离，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此时此刻，七海信介多想问问他：“我怎么可能离开？我如何才能离开？半个身子已经陷进泥潭，全凭五个人的命吊着，稍有不慎，就会沉入泥沼，死无全尸。”
但话到嘴边，却一个单词都无法出口。
他突然发现，这些人和自己的立场与观念是如此不同。他们之间横着一条裂谷，距离遥不可及。
七海信介是只脏兮兮的小熊猫，漂亮猫咪怎么会和他混在一起？这些正义感十足的青年们，与他根本就是两类人。或者说，经历过人体实验的他甚至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他感到有些好笑，不禁向后挪动身子，躲开了降谷零的手。
夜色之下，早已看不清他们的面庞，漆黑的双眸却流露出无限悲恸。
“没用的，zero，乌鸦无处不在。”嘴角上扬，将那些悲戚远远抛下，又展露笑颜，“而且我有办法缓解疼痛啦，是炉火纯…啊哈哈——总之，完全不用担心我哦！”
降谷零挑眉道：“是炉火纯青？我刚刚没有听错吧，hiro。”
诸伏景光凝眉，语气都冷了几分，“不打算说吗，信。”
七海信介：“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任务吧。”
降谷零后仰身体，按了按眉心，“看来还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啊。”
诸伏景光：“那么，信介决定明天告诉我们？”
七海信介鄙夷道：“哈，好狡猾哦，景光。如果你们真的想听…”
“说出来会更好一点哦。”
“好吧——我会试试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诅咒循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