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神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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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面容模糊不清的投影态度窘迫，他搓着手，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我知道燕神您最近的排单已经到了明年，但我们这次不小心出错的NPC真的非常重要，事关整个游戏核心的暗线。”
燕习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不为所动的看着他，还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三组组长眼看打感情牌没用，算了算《神骸》的流水，一咬牙给了一个大放血的价格，“这个数，干不干。不需要太久，一个副本的时间就行了，技术组那边已经在解决问题了。”
“成交。”燕习果断出声。
…………
进入《神骸》世界时，燕习感受到了沉入海底的压迫感，彩色的泡泡在漆黑的视野内上升，冰冷的海水包裹着他的身体，然后是若有若无的腥气和奇怪的膻香。
不等听闻从海底传来的无名呼唤，他骤然睁开眼睛，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洒在木质地板上，上面的纹路清晰色泽温润，和这个欧式风格的房间浑然一体。
“早安，昨天睡得好吗？”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回头，他放下手中黑色封皮的书籍，背着光走过来，试探着摸了摸燕习的额头，在发觉温度正常后礼貌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原本容易引人不适的距离。
燕习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材料柔软的单人沙发上，身上带着长久睡眠后的慵懒，他用了好一会儿，才在对面注视着他的男人幽深的蓝眼睛里回想起自己的身份。
“我…在哪？”青年的音色嘶哑，仿佛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阿奇尔·伯恩斯随手扯了一下墙壁上悬挂的铃铛，在等待仆从送来咖啡的间隙，语气温和地为自己的友人解惑，“这是我在圣米歇尔的城堡，你忘记了吗？去年冬天，我曾邀请你在春天光临我的花园。”
“圣米歇尔？法国？”齐乙迟疑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答案，他脑海里的记忆告诉他，自己昏迷前一秒还老老实实待在本国魔都的公寓里，怎么一觉醒来就跑去了法国诺曼底。而且圣米歇尔城堡什么时候从文化遗产变成私人城堡了。
“不，亲爱的。这里只是圣米歇尔城堡，但不在法国。”他似乎不愿过多解释，只是轻柔又不失强硬地示意齐乙闭嘴休息。穿着上世纪电影里长裙的女仆低着头，端来一杯苦咖啡和一杯皇家奶茶。
“来一杯吧，我的女仆手艺很不错。”阿奇尔·伯恩斯把正宗的皇家奶茶推过来，像是不希望被拒绝，措辞文雅地推荐。
齐乙不置可否地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看到他的脸上没有不喜，阿奇尔·伯恩斯才放心地收回视线品味杯中的黑咖啡。
齐乙正好借着这个功夫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友人。
阿奇尔·伯恩斯，年轻浪漫的法国绅士，他有一双矢车菊色的蓝眼睛，像华贵的宝石捣碎在颜料里，泼在雪白的画纸上。浅金色的短发搭在脸侧，温和的笑容让人想起田野里大片的向日葵，或者罗马教堂白石走廊上的璀璨阳光，明亮又无害，带着诗一样的画面感。良好的礼仪教育让他端坐的姿态优雅自然，雪白的衬衫和笔挺的西裤把法国绅士的气度显露无遗。
齐乙却皱起眉，他放下瓷白的茶杯，眼神思考状地上移，“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当然，亲爱的。”阿奇尔·伯恩斯停顿了一下，他脸上的讶异不似作假，自然而然地接口，“我们认识很久了。”
“不，不是面对面的见过，而是另一种方式…”回忆仿佛要从他混沌破碎的记忆里扯出一条分明的线，太阳穴开始涨痛，齐乙唇线紧绷，眼神专注地盯着明亮阳光里的阿奇尔·伯恩斯，语气呢喃：“阳光再暗一点，背景不对…”
阿奇尔·伯恩斯收敛了微笑，那张线条深刻的脸上虚假的温和消失了，余下的漠然和冷酷在过于明亮的光线里反而显得阴森怪异，他说话的语气和停顿还像念诗一样婉转有韵律，“或许是你记错了，去年冬天我们还见过。”
他的话似乎给了齐乙什么提示，他凝固的记忆开始泛滥起来，“对，冬天的花园，凛冬的玫瑰…远景是…”
记忆从摇晃的视野开始，视野的主人漫不经心地走在一条光线昏暗的画廊上，两侧墙壁上挂着风格迥异的油画。他似乎对这些艺术品兴致缺缺，只敷衍地跟着某个人的脚步走走停停，甚至有点昏昏欲睡。
“好歹看一下吧，”画廊里另一个人的脚步停了下来，突然响起的声音无奈又低沉，他劝阻着提醒：“找一幅你喜欢的报给他们就行，不然下次还要来这里。你也不想浪费时间吧。”
“那就这副好了，”视野的主人仿佛根本没有思考，随手指着正好挂在两人面前的墙上的油画。热烈的金黄色铺就的背景下，失去翅膀的天使披散着浅金色的长发，躺在被白雪覆盖的玫瑰园里，他天空色的蓝眼睛轻阖，流露疲倦又神圣的光辉。远景是颠倒的圣米歇尔山，把整幅画倒过来看，就仿佛米歇尔从天国陨落人间。
“它看起来很圣洁。”低沉的声音客观地评价。
“如果疯狂和污染是仅从外表就可以判断的，还需要7号定时给守秘局里的调查员做检测吗？”他撇撇嘴，看起来完全没有被画中的纯洁表象所迷惑，“这副画的画风我挺喜欢的，不过如果天国的花园在春天就更好了。”
油画上凛冬盛开的玫瑰簇拥着米歇尔苍白的皮肤，像吸吮神血而生的活物。
从记忆里惊醒的齐乙再次回想苏醒时阿奇尔·伯恩斯的说辞，才总算明白了这个虚假友人身份的由来，没想到当初随口一说的话居然会被污染物曲解成另类的邀请。
不过，那副被守密局从法国罗浮宫搜罗来的古老油画《米歇尔之死》，不是在几个月前被他们搬离画廊，转移到更封闭的地方严加看管了么。画中的人怎么会脱离控制携带圣米歇尔山形成独立的领域呢，还祸害到了他这个倒霉的路人身上。
青年恢复了一开始毫无波动的寡淡表情，他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后知后觉注意到自己被更换过的衣物，雪白的古式衬衫，比泡泡袖要收敛一些的宽松衣袖，领口处是镶嵌着蓝宝石的可爱温莎结，带斗篷的宽大外套，还有裹进黑色短靴里的七分裤，典型的十九世纪法国上流社会的打扮。
但这并不是他关心的地方，齐乙把目光投向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顺势揭开异常诡谲的真面目的阿奇尔·伯恩斯，法国绅士还维持着体面礼貌的外表，失去友善笑容的脸上显露出属于非人物的怪异和神性。但纯洁和无害也没有从他蓝色的眼睛里消失，两种截然相反的特性和气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矛盾分裂。
“你的领域入口在哪里？”齐乙开门见山，并不打算和贵族做派的对方打机锋。
“这么轻易就断定了我的身份，这可真是让人心痛。”阿奇尔·伯恩斯语调平静又温和，他对齐乙的亲昵态度并没有太大的转变，“不过亲爱的，你既然想要知道，我自然不会拒绝。”
“请不要担心，我把它放在一个一旦出现异状就立刻会引起重视的地方，距离我接走你的地点并不遥远。”
“我们的城堡很快就要迎来新的客人了，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做为您的友人，带您领略一下天国孤岛的美景。”阿奇尔·伯恩斯起身引导着齐乙走向落地窗，透明玻璃外是春天繁荣的花园，由耸立的花岗岩构成的孤岛上繁花遍地。隐藏在树林里的城堡建筑带着尖塔似的顶端，加洛林王朝时期风格的教堂和罗马风的教堂穿插在两侧，修道院，教堂，城堡，以及多层的附属楼浑然一体。
而海岛外是虚无的雾气和无法触及的蓝色空间。
………
齐乙的失踪仿佛投进深海的一颗小石子，没有引起任何波澜，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守秘局的总部在魔都，但在全国的各个城市都有分部，无数调查员每天出入这里接取任务，然后开启一场前途未知的危险旅途。嘻嘻哈哈的玩家们则把这里叫做模组集中营，至于那些总不说人话只会发任务的官方人员，往往是他们咒骂的主要对象。
诸如“谜语人滚出跑团”之类。
而今天，所有玩家上线《神骸》的第一时间，就在模组集中营——也就是守秘局的NPC那里，发现了一个新上线的剧本《米歇尔之死》
【米歇尔之死：浓墨重彩的油画风格，封面上被洁白的小天使围绕的面目模糊的金发青年身披红色长袍跪地祈祷，而他祈祷的方向既不是神像也不是十字架，而是无名氏灰色的冰冷墓碑。
作者：未知
人数：3～4人
时代背景：古地球十九世纪法国
简介：年轻的伯恩斯伯爵耗费巨资拍下了流入诺曼底上流社会的失落名画，据说伴随这幅名画而来的总是噩耗，之前的几任买家和收藏家似乎都在拥有它不久后意外身亡了。
醉心艺术的伯爵对事关“诅咒”的流言不以为意，打算在庄园的花园里筹办展览，慷慨的邀请所有想一览名画风采的爱好者参观。
而你们也受邀前来……】
玩家有的处于闲的发霉的长草期，有的被封面热烈绮丽的画风吸引，而有的是对古地球时期的十九世纪风俗习惯感兴趣，更多的干脆简介都没看完，主打一个来者不拒，选择了登入新模组。
【请选择符合要求的已有人物卡或者重新创建人物卡】
无数黑色的剪影闪过，穿着中世纪繁复服饰的优雅绅士和小姐，衣着落魄的猎鹿帽侦探，服装新奇板正的银行家，举止放浪的艺术家……
【人物卡创建中……】
黑色剪影染上色彩，“它”露出微笑优雅地脱帽向玩家弯腰行礼。
【匹配成功，剧本模组导入中……】
【欢迎来到《米歇尔之死》，谨代表女神向再次踏上这场注定无还旅途的诸位致意！】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神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