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弥黛尔和她的星辰》冥冥不归

7、公开

　　弥黛尔高坐在钟楼的顶端，将目光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上面移开，落向了没有人烟的景色——遥远的大海薄荷糖般融化地平线处，只剩下满眼深不见底的浓浓蔚蓝。时而白鸽飞过，近得弥黛尔能看见鸟儿那被气流吹乱了羽毛的脊背，钟楼的倒影于白翼之上水珠般滚过。偶尔还会来一点风，撒满树叶磨擦出的碎声，过后的寂静凝滞一般绵长。

　　她似乎无所事事，手上上下把玩着一把金剑，让它的锋芒一遍又一遍地划破日光。
　　史昂忙于和客人见面，却叫侍从把这个给了她。

　　一把黄金剑。
　　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没有搜集证据的过程，没有损伤信任的盘问，所有的程序一一跳过，在事情已经败露，连撒加都表示怀疑的当下。史昂却直接给了她一个决定，那就是要求弥黛尔杀死这名来访的魔术师，向圣域和所有的知情者表达自己的态度。

　　弥黛尔很清楚雷文是来做什么的。

　　200年前，弥黛尔同雷文的家族达成了协议，要这支家族利用魔术技术为弥黛尔服务，进行秘密实验。而弥黛尔则赐予他们龙的恩惠，保护其家族的传承。二者之间的交易迄今为止没有间断过，其实验部分内容的危险程度，甚至到了涉及圣域核心机密，威胁世界规则的地步了。

　　这段同盟关系本身是危机四伏的。
　　其中一个原因是魔术师都是一群只顾自己利益的，没人性的怪物。另一个原因则是，与龙长期的单一合作虽然保证了这支家族的延续和荣耀，但也限制了历代家主才能天赋的发挥。对于才华横溢且年轻气盛的雷文·阿切洛特来说，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他想要龙的恩惠，却不想受到任何限制。撒加的介入虽然摧毁了阿切洛特家族大量成果，可对于身为雷文的家主来说，这未尝不是个机会。
　　当然，脱离的前提是龙的恩惠依旧能福泽他的家族，毕竟没有资源和独特神秘的魔术师家族根本没法在魔术界维持自身的地位，最终会无可避免地走向衰落。
　　龙的恩惠只是文雅的说法，其本质就是龙的血肉。所以，只要保存得当，一条死去的龙也能为人类提供源源不断的恩惠。这就是雷文来到这里的原因。

　　史昂的态度不言而喻，就是这充满杀意的决断看起来有点残酷罢了。
　　好在弥黛尔对魔术师家族其实没啥感情，都是互相算计，现在都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也就不存在什么残酷不残酷的说法了。
　　弥黛尔其实挺想问问史昂，如果她真的给了魔术师方有关圣域的什么大把柄，然后对方狗急跳墙……总之，史昂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冒风险了？

　　算了，又不是200年前，老东西不可能没把握就贸然做出这些事。
　　弥黛尔很快放弃了先前的念头。

　　远处的竞技场不正常地聚满了人群，节日的篝火被高高点起，浓黑的烟冲天而起。都不需要任何的通知，弥黛尔只消一眼，就明白了史昂的信号。

　　虽然如此，她还是有点惊叹于那老东西整的这活——他就这么轻易让她这个重量级角色在大家面前亮相？不通知，不铺垫，就这么让一条可怖的怪物在神之领域的上空盘旋，甚至夺人性命？

　　龙在圣域是一个秘密。

　　知道弥黛尔真实身份的，基本只有未来的黄金圣斗士。其余人最多只知道弥黛尔的存在，知道她超乎寻常的机动力，却不知道她的这份特殊性从何而来。

　　在供奉神明的地方饲养怪物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龙种的存在又会吸引众多觊觎的目光。圣战过后，圣域元气大伤，韬光养晦的两百多年里，低调行事一直都是史昂的方针。弥黛尔便配合他，用魔法隐藏原型，但这么长的时间里，偶然目击到的案例肯定会累积起来，关于龙的流言就这么产生了。

　　史昂不止一次地表示，他不打算再放任流言肆虐，也不打算再继续隐藏实力了。
　　女神即将临世，新一代黄金圣斗士崭露头角，却未成长完全，长时间的和平导致了很多圣斗士沉迷享乐，意志朽化。在这关键时间点，圣域需要放出威慑的信号，这个威慑还不能太小，必须要能够一次性地解决所有潜在的问题。
　　龙的确是邪恶的象征，但龙也代表着强大的力量。
　　弥黛尔也是史昂手上的牌，史昂是一定会在某个时间点把这张牌打出去的。

　　好在，弥黛尔受过前代女神萨沙的祝福，她的存在并非不合法，只是为了避免麻烦，长期伪装起来了而已。
　　如今的问题只在于，要如何让众人接受魔龙的存在？又或者说，怎样能让圣域这帮纯粹的战士放下成见，彻底信服？
　　这个答案其实非常简单。

　　力量。
　　只有力量。

　　绝对的力量永远是压制反对声音的最好手段。想来，史昂正是为了朝普通战士……甚至朝一部分黄金圣斗士候补展示圣域的力量，调动他们的情绪，才会这么兴师动众，用这么戏剧化的血腥开幕，来迎接魔龙在这世上的首次公开亮相吧。

　　开放的平台意味着没有任何偏袒，弥黛尔被杀死的情况也是可能的。
　　弥黛尔不认为对方有什么赢面，可她的心里其实有点打鼓。

　　雷文不可能不知道单独面对龙的风险。能让人精一般的魔术师心甘情愿来踏这个死门，史昂到底是给了雷文多大的利益啊？再想想那个魔术师家族此行的真实目的，如果雷文不敢狮子大开口，或者被压价了，那他提出就很可能只是龙血，内脏这样的要求吧。

　　想到这里，弥黛尔打了个寒颤。连忙安慰自己不要多想。

　　噶腰子什么的，应该是不会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圣域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