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小爱情》满要

59、我俩走的是来日方长

　　蒋炅儿并没有收下向燊‘献奉’的小金库，凤城和S市的习俗不同，凤城是长辈送见面礼，蒋炅儿要求向燊入乡随俗。

　　“过年红包可以按你们的。”蒋炅儿笑嘻嘻，当她知道S市的春节红包不是五元和十元后，馋了，轮到她主动入乡随俗，“胶己人真好客。”

　　“市侩。”向燊批评她。

　　“这是上进。”

　　蒋炅儿厚颜无耻，如今她是有家室的人了，以前单身轻松，啃老养狗，现在可不是，怎么也算小两口，她不顾自己也得顾着另一张嘴。

　　“明年我得多下鱼种，不行，房租价也该提了。”蒋包租婆为未来的幸福小日子操碎了心。

　　在S市呆了大半个月，蒋炅儿活力充沛不消停，天天嚷着让向燊带她去玩。向燊拗不出她，带她去新建的市博馆、文玩街、渡轮船……还特意租车上海岛吹风看海。

　　两人几乎逛遍了附近的景点，吃遍附近的特色美食，本地人带路，省心又省钱，蒋炅儿终于尝到了正宗的生腌，只是吃不惯，拉了一天肚子。

　　沿海城市的风景美不胜收。这天早上五点多，天光未全亮，蒋炅儿睁着一双炯炯闪亮的眼，心血来潮说想看日出，向燊也不扫兴，陪她去了。

　　初升朝阳从海平线缓缓升起，蒋炅儿顶着呼呼的劲风站在礁石上，头发被吹乱，她望着如钻辉闪烁的海面，站直身，张开双臂。

　　“好大的咸蛋黄啊——”

　　声音传得远，远方飞翔的鸟儿也回应叫唤，‘吖呀吖呀——’听着就像在喊‘傻瓜傻瓜——’

　　一旁的向燊笑得捂肚子。

　　即兴而起的小约会尽兴而归，两人手牵着手逛旧集市，逛饿了，随意走进路边一家不知名肠粉店，竟吃到极美味的牛肉肠粉，小两口欢欣这份惊喜，满心满足，又买了不少小零嘴和特产。

　　说得好听是给汪女士买，但蒋炅儿嘴馋，边走边吃，受她影响，向燊也不在意路人的目光，咔嚓咔嚓地啃起了反沙芋条。

　　旧集市喧哗热闹，向燊想起自己以前总是戴着口罩，低着头走路，生怕被谁嘲笑脸上的痘痘或是嘴里的牙套，活得拘束。

　　现在想想，其实街上人来人往，谁顾得上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

　　“阿炅。”

　　“嗯？”蒋炅儿正盯着一个卖水果捞的大叔唰唰唰切杨桃，听见向燊唤，看了过来，“怎么了？”

　　“你知道十二年有多长吗？”

　　蒋炅儿疑惑，这没头没脑的，在说什么呢？

　　向燊眸中无焦发虚，神情寂寂黯淡，她在嘈杂的菜市场里轻声言语，“最严重的时候不敢照镜子，后来，敢了。”

　　蒋炅儿一怔，仿佛明白了什么，牵紧了她的手。

　　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一点一点地拾起自己，去找你。

　　蒋炅儿回凤城了，向燊留在S市，她俩约定了年后见面，蒋炅儿大声嚷嚷谁失约谁是狗，逼着向燊尾指拉钩。

　　向燊吐槽了一句‘幼稚’，但还是主动伸出尾指。

　　谁让她喜欢幼稚的人。

　　离别只是离别，没有‘情深深’的凄美，只有赶高铁的慌乱，蒋炅儿再不情愿也得拿上回家的车票。

　　满塘的鱼等着她，成年人顾虑多，任性有时限。

　　“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向燊再三保证。

　　‘保证又不能当饭吃。’留下这么一句话，蒋炅儿回凤城了。

　　得知她回家，凤凤第一时间登门，见她依旧一个人回来，老铁子都傻眼了，“又被甩了？”

　　乌鸦嘴！蒋炅儿瞪她。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俩走的是来日方长。”蒋炅儿搬出二师兄的名言，“向燊年后才回来。”

　　“行，明白了，还是异地呗。”凤凤老铁一副了然的模样，“反正牛郎织女比你们苦，那就受着吧。”

　　蒋炅儿倒觉得牛郎织女还没她苦，蒋太姑婆矫情女主上线，把自己想象成悲惨戚戚的可怜人。

　　回家后蒋炅儿更忙了，汪女士每日活动不断，最近还迷上了租车露营，偶尔和小姐妹一起到周边城市感受大自然风光，退休生活那叫一个丰富精彩，徒留下奔赴养鱼事业的蒋包租婆为家勤勤恳恳。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汪九妹怀孕了。

　　也不知道是哪条臭公狗作的孽，蒋炅儿瞪着汪九妹圆鼓鼓的肚子，气出了老母亲的恨铁不成钢。

　　向燊在视频通话里说她小气，连条狗也骂，她不认，嗷嗷狡辩自己是爱女心切。

　　又过了两个月，中秋、末秋，天气从舒爽到微凉，蒋炅儿也从短袖短裤人字拖，换上了长袖长裤人字拖，冬至快到了。

　　“差不多冬至，一早一晚还是有雨……”

　　这天晚上老铁子们全聚在KTV，庆祝大头菜同学再次失恋。

　　熟悉的陈先生，熟悉的味道，从浮夸到富士山下再到葡萄成熟时，大头菜同学喝懵头了，吼完一嗓子后抱着周公哭哭啼啼，“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被抹了一把鼻涕的周公：“……”

　　到底是谁命苦？

　　三十岁的失恋和十八岁的失恋不一样，大头菜同学一夜长大，喝懵了也不耽误他继续回工厂加班。

　　“年末单子多，明天还要出货，我得回去盯着。”

　　当老板的人，可以没爱情，但必须保证员工的面包丰盈，几个老同学看他边抹眼泪边找代驾，同情心泛滥，开车送他回公司。

　　闹剧落幕，寂寞伴随冬至前后的阴冷涌进心头，和凤凤道别后，蒋炅儿开上她的CG125摩托车回家。

　　男式摩托车的发动机声在小村里荡起回音，今夜无月，天一片乌黑，明日便是冬至了。

　　冬大过年，不知道向燊姐姐在干什么。

　　蒋炅儿搓了搓手掌，正打算巡塘去，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喂。”向燊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哪儿，在忙吗？”

　　“不忙。”蒋炅儿把车停在路边，语气委委屈屈的，“向姐姐打电话来，我哪敢忙，二十四小时待命。”

　　向燊在话筒那头笑了一声，“我在XX酒店。”

　　这是她俩第一次‘约会’的酒店，蒋炅儿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还在想XX酒店什么时候在S市开分店了。

　　“傻瓜，我回来了。”向燊终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今天下午的高铁，给你的惊喜，大蠢蛋。”

　　蒋大蠢蛋真的傻在原地了。

　　“向姐姐的意思是？”大蠢蛋依旧呆滞。

　　“向姐姐意思是，赶紧来！猪！”

　　喔吼！！猪二师兄火速奔赴高老庄！

　　冬至当天早上，汪女士看到街灯没关才察觉女儿一夜未归，刚要打电话去问，家门外响起熟悉的摩托车声。

　　听见人回来了汪女士放下手机，她正忙着蒸松糕切烧肉，等会儿还得拿供品到蒋家祠堂去敬祖先，今天起晚了，这会儿在厨房忙碌个不停。

　　这时蒋炅儿的声音传进屋，“妈，我们回来了。”

　　我们？汪女士在一团热雾中挑眉。

　　踮起脚朝窗外张望，一眼便见向燊正站在蒋炅儿身后，双手扒拉着门把手，扭扭捏捏不愿进门，任蒋炅儿怎么拽也不动。

　　这两人在搞什么？要是把她的门把手弄坏，又得换新的了。

　　“快进来吧。”汪女士朝外嚷得大声，“不用关门了，等会儿一起到祠堂去。”

　　“哦，知道了。”蒋炅儿应，转头对着向燊呲牙威胁，“听到没有，快进来，我妈都点头了，你还怕什么。”

　　向燊眉头都拧起来了，“阿姨说等会儿一起去祠堂？去祠堂做什么？”

　　“吃午饭啊。”蒋炅儿说道，“我们冬至中午都是在祠堂吃，晚上才各自回家里吃。”

　　向燊又纠结了，在祠堂吃午饭，这不得面对姓蒋一大族人？她一个外人去真的合适吗？

　　蒋炅儿服气了。

　　最后还是进了屋，汪女士一直在厨房忙碌，端着几盘糕点出客厅才发现向燊拎了不少礼品上门。

　　“这是做什么，回家还破费买东西，得花多少钱呀。”

　　汪女士嘴上也就这么一句，脸上的笑纹藏不住，可已经没有时间给她们寒暄了，嘴上嚷嚷着说快迟到了，手忙脚乱地进屋梳头换衣，又让蒋炅儿把糕点供品送到祠堂去。

　　“你们先去，我后面就来，快，不然太公爷该等急了。”汪女士催她们赶紧。

　　蒋炅儿和向燊不懂节庆规矩，懵乎乎照办了，两人急忙开摩托车出门。

　　来到蒋家祠堂，就数蒋炅儿一家最晚，太公老爷子等着拜神敬祖先，瞧蒋炅儿终于到了，让她把自家的供品放神台上。

　　“炅炅，你妈呢？”蒋颖欣妈妈走过来，见着向燊，笑，“哎呀小姑娘，你回来了？”

　　向燊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妈在后头了，等会儿就到。”蒋炅儿应了声，把向燊拉到一边去。

　　蒋姓族人乌泱泱聚了一群，蒋颖欣也来了，顶着一头出众的粉毛跟辉仔儿子嬉笑打闹。

　　汪女士来得最晚，快拜完才来，来了也不消停，到处跟人说话转个不停，临近上桌吃午饭，汪女士突然对太公老爷子喊道，“太公爷，等会儿。”

　　所有人停下动作看向她。

　　汪女士朝角落处的蒋炅儿和向燊挥手，“你俩过来。”

　　这是干啥啊？任蒋炅儿脸皮再厚也杠不住这一遭，更何况半社恐人向燊，蒋炅儿给汪女士使眼色，“妈，你要做什么？”

　　“快来，别磨叽。”

　　汪女士把两人领到祖先牌位下，又对身后围成圈的蒋家人说道，“冬至大过年，趁着今天蒋堂人齐，我汪少燕在此认个干女儿，请各位长辈族人做个见证。”

　　原来是这回事，蒋炅儿早已知晓汪女士有这个打算，了然淡定，于是只有向燊震惊错愕的世界达成了。

　　向燊目瞪口呆又懵又惊，悄悄拽蒋炅儿的衣袖问是怎么一回事。

　　“我妈上契。”蒋炅儿笑吟吟地在她耳边说道，“咱俩领不了证，我妈说了，到祠堂拜天地祖先也是一样的。”

　　向燊怔愣，竟然是这个意思。

　　不知是喜是惊，向燊全程木讷状，傻乎乎地跟着蒋炅儿在蒋家祠堂四处转，拜天神拜地公，敬长辈敬邻堂，听着汪女士嘴里喋喋不休的祝词，直到最后，二人跪拜在蒋家祖先的神台前。

　　“今日进我蒋家门，从此成我蒋家女。”

　　汪女士从红丝绸袋里拿出一对亮灿灿的大金镯子，戴在向燊手腕上，“愿信女同荣共难，不离不弃。”

　　向燊抿着唇，霎时红了眼。

　　蒋炅儿跪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妈，我的呢？”

　　汪女士没好气瞪她，“有你的份，等着。”

　　这时太公爷子走上前，让汪女士坐堂前正位。

　　汪女士坐了，六婶端来两杯茶。

　　太公爷子咳了一声，字正腔圆，“女儿给母亲奉茶。”

　　蒋炅儿恭敬捧起一杯茶，双手递给汪女士，“妈，喝茶。”

　　汪女士接过喝了，给了蒋炅儿一个红包。

　　轮到向燊，她学着蒋炅儿那样给汪女士奉茶，“妈，喝茶。”

　　“嗯。”汪女士满意接过，也喝了，递给向燊一个红包。

　　向燊接过来，摸到了一个戒指大小的圈状物，心里疑惑，偷偷看蒋炅儿。

　　蒋炅儿也不明所以，正捣鼓拆红包呢，被汪女士拍了一下手背，“回家再拆，没规矩。”

　　蒋炅儿吐了吐舌头。

　　蒋颖欣在不远处看着，和自家老母亲说悄悄话，“这和娶新媳妇进门有什么区别？”

　　蒋颖欣妈妈一愣，随即仰头笑，“管她们的，反正以后，我们蒋家堂多了一口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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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完结啦，感谢打赏支持~~欢迎评分留言~
暂时没有番外
因为朋友画了好看的主角人设图，所以下一本应朋友要求开言情
预收指路《十三的尖酸镜头》，感兴趣可以来蹲蹲~
下一个故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