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际搞旅游》若黎菌菌

2、Chapter2.

　　沉默回想自己这一生，谢之澜神情莫名，世界之灵则改立为坐，晃着腿扒拉自己新幻化出的头发，一时也没出声，等他自己消化一遍。

　　他轻轻叹了口气，他其实没有那种忽然得知自己只是一个纸片人不敢置信世界观被击碎的感觉，反而觉得这才合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前后不一的怪诞行为。

　　话说回来，哪怕在更高一层的人或者说神灵眼中，只通过文字查看了解他的一生，在他的角度里，他生活过的世界就是他的现实。

　　除开那些莫名出现的人和不合理的事，其他的都是真实，包括他的成长轨迹和身边的其他人，都是真实的，这样就够了。

　　眼前的非自然存在虽然提醒着他，事情好像稍稍脱离了他的认知，但没关系，年轻人只要上的网足够多，接受能力总不会差到哪去。

　　谢之澜其实有点不安，“这么说来，那阵晃动是因为我有掉头的念头导致的吗？对整个世界影响大不大？会导致……很多起车祸吗？”

　　世界之灵摇头，“不会，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震荡，只是意识感知到的晃动而已，你是最先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人，受到的影响是最大的。”

　　他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比起一个念头就诞生世界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我更接受不了，因为我一个念头就导致其他人的死亡。”

　　世界之灵歪了歪脑袋，斟酌着说：“也不能说玄之又玄，你是有名有姓的配角，那就是为主角服务的，你这一环出了错那后续的剧情都无法进行下去。”

　　“用人类能理解的原理就像是计算机，后续无法运行卡住了就整体重启差不多，但偏偏你有了自己的想法，再怎么重启你还是不会这么做，引起的反应太强烈，才会有升维这一说法。”

　　“你的车祸，就是一场意外。”

　　谢之澜仔细回想，也许是这一场戏严重违背了他一向的价值观，所以他抗拒得就特别明显，思维也更加清晰，他清楚记得当时他是非常坚决地想要掉头的，再来一次应该也一样。

　　他也不再纠结， “这本小说叫什么？”

　　“《霸总独宠之甜心勇敢爱》，你是男三号，后续设定是你大闹男主订婚宴，还用到误伤了男主，女主及时赶到救下了他并亲自照顾……”

　　“男主其实并不想订婚，但是他想让女主吃醋，在漫长的住院日子里两人解除误会，感情升温……”

　　世界之灵不太理解这些感情，但还是实话实说：“你的设定是为男女主角的甜蜜爱情燃烧自己添砖加瓦妙趣横生，最后被抓起来了就下线了。”

　　谢之澜一下子破防了，语调管理瞬间失效，颤着声音问道：“什么破名字！我都被抓了，还有可能坐牢，我一生都毁了就只是作为他们吵架又和好的工具？”

　　这应该是他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竟然比发现自己的世界是一本书更大，世界之灵只是疑惑人类的脑回路，她并不觉得这本书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只当他是无法接受丢掉性命这件事。

　　“我感知过类似的小说，一般来说配角没了就不会再花笔墨去描写，或许也没这么糟糕。”

　　世界之灵表情遗憾，“但如果不掺和进主角的世界里应该会更好。”

　　谢之澜忿忿道：“那当然，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刚冲破了既定剧情框架有了自己独自思考的能力时，人没了，残留意识被你拉进了你的领域是吧。”

　　“真晦气，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好多东西没吃过呢，算了……”

　　谢之澜抬眼望过去，有一点点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坚持说： “你能帮个忙吗？我想跟院长告个别，她帮了我很多，我也是她带大的，但如果会吓到她就算了……”

　　“还有，我长这么大也花了福利院里不少钱，虽然福利院里的资金有政府补贴还有社会人士资助，但该我的我还是记得。”

　　“之前我一直有记账，奖学金和各类比赛奖金已经算是还上了，就是助学贷款我还没还完，有点不好意思，占了国家的名额，但我没办法补救了……”

　　“还有我的硕导应该会生气，我论文没写完，跟的课题要准备的资料也没好好发给他，确实给他了添麻烦，我很抱歉……”

　　“还有租车行老板，我押金应该不够赔，不知道他有没有给车上保险，这也是给他添麻烦了。”

　　“还有宿舍楼下的牛奶和月饼，哦，它们是野猫，我带它们绝过育了，但它们好像认不出凶手是我，反而很黏我，也不知道过后还有没有人好好喂它们，冬天了住的纸箱会不会被收掉……”

　　谢之澜不知道自己的意识能残留多久，在尽可能地回忆过往还没做完的略带遗憾的事。

　　世界之灵沉默地听他絮絮叨叨像是交代最后的遗言一样，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受，甚至想去看看那只牛奶和月饼有没有被好好照顾到。

　　许久之后她犹豫着问：“你为什么不问我刚才我提的重活一次的事？你跟我不一样，我以为生命对于人类来说很重要。”

　　谢之澜絮叨的声音顿了一下。

　　其实他是忘记了，他发现‘系统’并不是系统之后就没把她之前的话当真，在理清自己略带遗憾的一生之前，那些试探性的对话自然就被忽略过去了。

　　他实话实说：“生命肯定是大事，但重活一次这还是有点太超过我的认知，我没往那上面想，当然，你也很超过。”

　　也许正是知道这是大事，在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的情况下，他并不想问出口，显得急切就会落于下风，他跟对面这个超自然的存在接触满打满算也就短短一两个小时，随便聊了几句而已。

　　对方是神灵，不了解对方的意图，也不知道她的性格，谢之澜现在能平和地跟她交流多少是有点无知者无畏和人都死了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在，不代表他会轻易地把主动权交出去。

　　看她表情一时有变化谢之澜立马找补：“刚才你是怕吓到我才假装系统吗，谢谢，这个举动还蛮贴心的。”

　　语气真挚，表情诚恳。

　　世界之灵有些被说晕了，随后就感觉有些许局促起来，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有点羞赧，眼神向下瞟着，没好意思直视对方， “算是吧，刚才说了我是这个新形成的世界灵，我跟你虽是算是同时觉醒的，但你之前就有了自我意识，不过太朦胧不够成熟，直到改变了剧情这一刻才完整成型。”

　　“这么说来你就等于是比我多活了24年，虽然对于一个成熟的神灵来说24年只是弹指一挥间，但是对于我这样的新灵，却是不短的经验，从某些程度来说，你算是我母亲？还是前辈？”

　　谢之澜笑容一秒消失，面无表情道：“……我男的。”

　　世界之灵倒是无所谓，她本就没这些概念，“那就是前辈吧，其实你要重新开始对于我来说并不难。”

　　“你本来就是由小说产生的意识，现在又是精神体，我可以带着你再次进入一本没有世界意识的小说，算是同维度平移吧，我也不知道你们人类是怎么形容这种，你们的词很多，反正就大概这么个意思。”

　　“我可以办到，但不是非做不可，我没有你们书里写的那些因为有你才有我我想要报恩之类的说法，只是你是第一个意识体，消散的话，有点可惜，只是这样。”

　　“一开始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心术不正，我不想暴露自己，于是搜索了一遍你们那些文学作品里对于我这样的存在有哪些说法，好像系统还挺合适。”

　　“这样你去了新的世界我也能看看，书上没写启动的滴滴声是谁发出来的……”

　　说到最后世界之灵又开始眼神躲闪，这种第一次说谎就被拆穿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丢脸。

　　但是她也不想的，她看过一圈小说，尤其是那些修真文，真的很恐怖，有些修炼者会把她这样的有意识的灵物给炼化掉或者是吞噬或者是封印在武器里，她都不好意思说她看到的时候惊慌失措吓个半死。

　　而谢之澜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是高于她的存在，因为有了谢之澜的自我意识形成才冲破了框架，有他才有她！

　　如果谢之澜要把她炼化掉，她都不知道能不能躲得掉，她才刚诞生不久，可能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没人教过她怎么跟人沟通，也没有成熟的神灵带着她，她其实也很苦恼。

　　现在她愿意老实交代一是觉得谢之澜好像人还不错，超有礼貌还有爱心，应该不会为难她。

　　二是冥冥之中她好像真的无法反抗谢之澜，她才不得不按下心里的惊慌选择相信他。

　　谢之澜先是一怔，然后差点笑出声来，这神灵好像真的很单纯，设防跟没设差不多，她连基本的表情情绪控制都学不会，所有想法就差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明明恼怒带着慌乱，却强行说得一板一眼，外表偏偏又是个小孩，不像神灵倒更像是他平时在学校喂养的明明想上来吃火腿又紧张害怕被伤害喵喵叫着虚张声势的小猫。

　　他生不出敬畏感，反而觉得对方有点可爱，而且他一直没被人收养，放假回到福利院经常帮院长妈妈带小屁孩，这时看着她就像是看自己的一个新妹妹，不由得就放柔了声音。

　　“你做得没错，你跟我不熟悉，有防备心是正常的，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而且你看我现在这样，手都飘忽了，也做不了什么，别怕。”

　　对方真诚的表情安抚住了世界之灵，让她忍不住就卸下防备，嘴角也悄悄地翘了一些。

　　“那，那行吧，我有什么以后就直接跟你说，我还不想跟你绕来绕去呢，你们人类的思想我是真的看不懂。”

　　“那你要重活一次吗？”

　　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厉害，笃定道：“我可以办到！”

　　“我们随时可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