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只为代替》安晴语

56、第五十六章

　　只是一门之隔，他们却不能见到面。

　　那晚的淋雨，两天没有好好的休息，在受了凉与疲劳担忧之下，许泽宇还是得了重感冒。

　　早上的时候，他准时来到医院，在门口处遇到了刘医师，他只是对着刘医师礼貌性的笑了笑，然后擦身而过。
　　可是刘医师看着许泽宇慢慢走着的背影，突然喊住了他，很自然的回了一声，从回应的声音中刘医师更加能确定许泽宇是得了感冒，而且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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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病房门外，静悦紧握着门把，转头看着一直也站在她身边的路安。

　　看着她这样的举动，路安没有阻住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他这样的反应，让静悦已经握着门把的手，不能使上一点力度按下门把，打开这扇门。

　　“路安，我真不能进去看看他吗？就一眼也不行吗？”静悦一脸哀求的望住路安。

　　路安轻摇着脑袋，“只怕看了一眼，你的视线就再也不能从他的身上移开，就怕那时十头牛也拽不动你离开这个房间。”

　　“才不会呢！”反驳的声音很小，静悦故意把脸撇到一边，仿佛对于她的想法，路安总很容易就能洞悉到。

　　她知道她现在身体的抵抗力很弱，许泽宇的感冒很容易就能传染到给她，就这个原因张曼暂时不让她和许泽宇见面，还担心她会偷偷溜去许泽宇的病房，就让路安陪在她的身边。

　　幸好，张曼安排跟着她的人是路安，才不会让她过分的拘谨，才不会过分的感觉她是被别人监视着。

　　有点依依不舍，她还是松开了门把，对着路安笑了笑说，“路安，今天的天气很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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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悦随意的坐在椅子上背挨在椅子的靠背上，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忍不住伸手挡了挡，冬天的阳光显得特别的暖和。

　　在这段时间里，天气要不是阴天，要不就是下着小雨，阳光灿烂的天气却很少出现，让人不由就觉得较为珍惜冬天里晴朗的日子。

　　仰望着蓝空上的太阳，静悦喃喃道，“泽，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啊！”

　　突然，她嘴角上扬，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不能见面，他们还能说话的啊！真的笨死了，现在才想到。

　　看着她兴奋的按着手机号码，路安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很自然的侧头有点疑惑的望住他。

　　“不需要打电话给泽宇，他的手机忘在家里，而且他的喉咙不适，说话的声音沙哑，不太方便说话。”

　　“他到底只是感冒还是出什么事了？”

　　迫切的语气，因为着急而用力地抓住路安的手臂摇晃着。

　　路安摇了摇头，笑着说，“只是感冒较为重，是得了重感冒，还有点发烧咳嗽，过几天就会好了，别担心。”

　　她的眼眶红了红，放开了抓住路安的手，低下了脑袋，用力地抿紧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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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她的视线出现了一部手机。

　　一只手在手机上的键轻轻一按，许泽宇的样子出现在手机的屏幕，那是一段短短的拍摄。

　　许泽宇沙哑的声音幽幽的传来，“悦，只是小小的感冒，我很快就能陪你了，等我哦！”

　　最后许泽宇还比着V的手势对着手机镜头咧嘴笑着。

　　许泽宇的双颊绯红，嘴唇有点干裂，声音很沙哑，要不是手机离得近，很难听清他说的话。

　　“他只对我说这些吗？”

　　“不是，还有的，只是说话不太方便，他把他要对你说的话，都用文字来传达，在手机的存稿箱里，你翻开就能看了。”

　　路安把他的手机交到静悦的手里，站起来走到一边。

　　静悦翻开了手机的存稿箱，里面有一条信息：

　　悦，很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自己，感冒了。今天不能兑现和你一起外出走走，不过刘医师说了，只要我好好的配合治疗，就三天，感冒彻底远离我。哈哈，悦等着我吧！在我回到你的身边前，你要好好的照着自己，等我……

　　泪水终究不能忍住。

　　静悦清楚的知道，许泽宇会得重感冒是因为她，当时只为了不让她淋雨，把外套脱了给她挡雨，知道她想让他时刻待在她的身边，从来都是过着舒适生活的他，愿意躺在硬硬的木板上，令他一夜也不能睡好，因为担心她，在医院和家里这两线来回走着。要不是她，许泽宇不会病倒的。可是，此刻的她却不能待在他的身边照顾着他，连见他一面也不能，他生病的时候她不能陪着他，不能给予他一点点的安慰支持。

　　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却不能为他做一点点的事，她责怪着自己，她着急的很，却无能为力。

　　看着不远处颤抖着瘦弱的身躯，路安只是静静的看着，无奈的看着，没有上前一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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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女人有点手忙脚乱的把保温瓶打开，把白粥倒进碗里，双手捧着那碗白粥，显得有点拘谨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许泽宇冷眼看着眼前这位既陌生又熟悉的人，盯着慢慢递到他嘴唇边的那碗白粥，他故意的把脑袋撇到一边。

　　女人的双手在空气僵硬了一下，下意识的把双手缩回，把那碗白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扯了扯嘴角，尽量让笑容看起来不太牵强：“那白粥……是我早上熬的，你就趁热把它喝了吧！”

　　许泽宇侧头看着那碗白粥，喉咙突然哽咽。小时候，每次生病的时候，他特别的想念妈妈。在学校，同学们总喜欢炫耀，当他们生病的时候，妈妈对他们如何的好，他们还能趁机让妈妈给他们买好吃的，趁机向妈妈撒娇说好多好多的要求，而妈妈总会一一答应，总不会说有什么不满。

　　而在他的身边照顾着他的人是王阿姨，虽然王阿姨很悉心的照顾他，然而他最想守在他身边的人是妈妈，只希望能听到她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一句，我家的小宇很乖，把药吃了好好的睡一觉，明天病就好了。

　　可是，此时他的妈妈路菲菲真实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那种一直强烈的渴望变成了对她的厌恶。

　　许泽宇冷冷的说，“我只喝王阿姨给我熬的白粥，这些都拿走吧！”

　　路菲菲嘴角上的笑容瞬间结霜，连外面的阳光也忽然消失，房间的光线变得暗淡下来。

　　她咬住嘴唇镇定了一下心情，依然扬起笑容，“既然粥已经熬好了，你就迁就一次，先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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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啷……

　　连碗带粥的一起摔到地上，碎片撒了一地。

　　“不是说了，不想回到这个家吗？为什么突然就和爸爸和好了，为什么当初那么决然的消失却又回到这里了，为什么明明活着还不回来看我一眼，为什么让我相信你已经死了，才突然的出现才要来关心我。”心里翻滚的激动，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声音因感冒而有点沙哑。

　　路菲菲装作听不到，急忙走到角落拿起放在那里的扫把，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好。

　　然后，用抹布使劲地擦着粘在地面上的粥，嘴里还喃喃道，“这些碎片一定要收拾好，不然扎到小宇的脚就糟糕了。小时候的小宇总不爱穿鞋，总不爱按时吃饭，总不爱睡午觉。总是很淘气很好动，总是做一些让人又气又好笑的小动作，总爱缠着我，小宇是一个那么惹人喜欢的孩子。可是，为什么我就那么坏那么狠心，就这样把小宇丢下，那只是我们大人们的事情，再怎样也不该牵连到孩子的啊！”

　　听着听着，许泽宇只发觉眼前那个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的眼眶不经意地泛起一层薄雾。

　　路菲菲低声的抽泣，身体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她扬起的那一双充满泪水的眼睛望住许泽宇，脸上尽是悔意，“小宇，对不起。妈妈真的对不起你，我不该那样的突然消失。那时，我以为你爸爸只是为了钱才和我结婚，我是家里的独生女，只要娶了我，那个人就会得到我家里全部的财产。在你两岁的那一年，你的外公离世，外面的传言传语越来越多，说你爸爸是为了钱才和我一起的，说绕在你爸爸身边转的美女如云。而那时你爸爸也比较不常回家，回来的时候也是深夜了。我质问过他，他只说公司的业务繁忙，只要我信任他就不要再重提这个话题。我决定了，我要离开他，离开这个家。离开后的一段时间，我回来过的，看到在院子里王阿姨抱着你，一直哭着找妈妈的你，我的心痛的很。可是，我离开后，你爸爸一直没有找过我。我深信外面的传言了，我决定要永远的离开这个家。你的样子太像你的爸爸了，我不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而我也有了第二个孩子，在我离开前就知道他的存在，只是我一直没有向你爸爸提过。”

　　许泽宇用力的深呼一口气才说到，“所以，你更加不想再见到我了，因为你有了路安就足够了。”

　　路菲菲很坚定的回答，“是的。”

　　然而她抿了抿嘴唇接着说，“可是，在我再次见到你，我才知道我一直挂念着你，挂念着你爸爸，挂念那个家。十六年了，我就为了所谓的恨而把那个好好的家放弃的。让这个本该完整的家，拆的支离破碎。都是我的错，只要当初我能信任他，就不需要面对这样的局面，让小宇讨厌我，让两个孩子一直过着单亲的日子。我错了……最错的人是我……只希望能给我补偿的机会……”

　　“碗破了，想喝白粥都不能，你想补偿也不可以了。”带着刻薄的语气，却是暗藏转机的希望。

　　路菲菲连忙擦干了眼泪，破涕而笑，站了起来，“我立刻就去找碗。”

　　许泽宇看着破门而出的路菲菲，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不是那么的恨她，那么的讨厌她，毕竟那是他一直想再次见到的妈妈。不必为了赌气，而放弃了珍惜眼前人这个机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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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单因力度过大而皱在一起，张曼的话一直缠绕着许泽宇，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静悦的病随时会让她的生命突然结束，你一定要有这个的承受能力，即使她的生命到了终点，你也该笑着让她安心的离去，不能让她有一丝的遗憾担心，只希望你要提早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他能够接受的，面对那样的局面，他也能坦然的面对。

　　小时候，妈妈消失的太久，有人说或许她已经不在，他真的认为她真的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他都不会过分的难过。

　　静悦离去的时候，他相信他能笑着看着她离去的，他能的。只要，现在他能让她开心的过着每一天，他就觉得满足也会很开心。再以后的事，他都不管，他只管现在的，只管静悦现在的事。

　　路菲菲拍了拍许泽宇的肩膀，他才有点失神的侧头看着她，苦笑着，“已经是第三天了，我还是不能离开这间病房。”

　　路菲菲望住那白皙的手背上慢慢注入的液体，安慰道，“小宇，不要紧，刘医师说了，过了今天你能离开这里了。你要完全好了，才能和静悦见面的啊！”

　　对于静悦的事情，路菲菲从路安的口中，可以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许泽宇望住下着小雨的窗外，叹息，“就怕时间不等人。”

　　路菲菲也望着窗外的雨珠，轻轻的说，“只要是两个人是真心的，就不在乎时间的长短，只要能珍惜那段时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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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

　　巡房的小护士也回到休息室里打瞌睡去。

　　静悦突然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一晚她都没有睡着，满脑子的想法让她完全没有睡意。

　　她摸了摸额头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只要用力的一按，还隐隐作痛。

　　早上，她照常到厕所里刷牙洗脸。看到马桶里那混有血红色的水，她就慌了神，才走出厕所不远，眼前突然一片的漆黑。慌乱让她的脚步也不听使唤，来不及多想，人已经向前扑去。毫无防备的额头撞到一个硬物上，后来才知道是桌子的一角。

　　在厨房熬着粥的周阿姨听到声音，赶紧探头一看，看到背朝上的躺在地上的静悦，吓得她把手上的汤匙一扔就跑了过去。

　　把静悦扶起，额头那一道血触目惊心。

　　刚好路安也来到，看到这样的情形，急忙抱起静悦夺门而出。

　　在路安怀里的静悦只说了一句，“我看不见。”

　　就晕死过去了。

　　那时的晕眩和疼痛不及她看不见的恐惧所带来的心痛。

　　醒来后的她，又恢复了视力，能看到东西。只是她看到的一切，已是模糊一片，溢出的泪水不是她能控制。

　　经不住她可怜兮兮的摸样，最后张曼只让她隔着一段的距离看着许泽宇，只能看到走廊的另一端，穿着病号衣服的许泽宇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距离不太远可是以她现在的视力，他的五官在她的眼眸里变得很模糊。

　　她等了他一天又一天，最后只能看到模糊的他。大家都说，最多就多等一天他就会回到她的身边。然而，她认为大家的话都不可靠了。

　　或许，明天她又会再突然看不见。或许，明天她睁开眼后，明亮的光线再也不会出现。或许，没有了明天。

　　静悦紧紧地捂住发慌的胸口，拿起放在身边的空调调节器，嘴角慢慢地上扬，在脸上勾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笑着按下了调节器的那个按钮。

　　即使代价再大，她也要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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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的早上八点。

　　暖和的阳光把每一个角落都照的发亮。

　　许泽宇的眼眸里也是一片的光亮，他能感受得到他完全痊愈了，两天的小雨后，竟然是晴朗的天气。他不由得的走到窗旁，开心地伸展了一下身体。

　　门轻轻的被打开。

　　路菲菲手提着保温瓶走了进来，“小宇，那么早就起来啦！”

　　许泽宇露出灿烂的笑容，回答道，“是的啊！妈妈，今天的天气多好，我该出去走走了。”

　　路菲菲的嘴边不知不觉也跟着弯起一道笑意，“嗯！天气真的很好，吃过早餐，就出去活动一下吧！”

　　虽然，许泽宇不再抗拒她的到来，算是肯重新接纳她了。可这几天许泽宇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得今天露出了笑容，路菲菲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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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泽宇才把手上的碗放下，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路菲菲连忙走过去，笑着说，“肯定是小安来了，这几天他都要帮忙照顾着静悦，就第一天来看过你，后来也没有来了，知道今天是你出院的日子，他也该来和你交换了。呵呵！”

　　许泽宇的眉头不由得一皱，过了一会才松开，自言自语的喃道，“他是自己的弟弟，是不该计较那么多。”

　　“静悦，你怎么来了？”门的那边传来路菲菲惊讶的声音。

　　“伯母好，我是来找泽的。”语气很柔和，与其说柔和，不如说有气无力的。

　　许泽宇连忙从凳子上站了出来。

　　一转身，静悦已经来到他的眼前。

　　对望着。

　　良久。

　　静悦慢慢的说，“泽，要生病我们一起生病，无论如何我都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再也不能让你的样子消失在我的眼里。”

　　许泽宇疑惑的望住她，过了会，他才醒悟过来，她的脸苍白的像是没有了气息，嘴唇泛着一层的白雾，他生气地握紧她的手腕，冷凉的感觉让他的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悦，你怎么让自己生病了。不是让你好好照顾着自己，等着我吗？”

　　她显得有点吃力的张开嘴，“我怕来不及了，我就怕等不到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许泽宇又气又急，她不知道，今天就是他出院的日子，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就让她自己生病了，而且很明显是她故意让她自己生病的。

　　她为什么就这么傻了，为什么她总让他既是心疼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