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几天》川云川

3、“我们是不是在那见过”

　　申城夜晚渐渐开始有了冷意，酒店落地窗的表面已经覆盖了一层浅浅的薄露，衬着整个城市愈发的朦胧。
　　季澜意站在窗前看着只属于他的夜景，静的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强烈而有节奏。
　　夜静静的过去，晨曦渐渐的初现，不一刻，交错地铺洒在栋栋拔地而起的大厦，道路边被修整有序的植被懒洋洋的沐浴在晨光中，不同车道的车流疾驰不绝。
　　季澜意穿了一身清爽整洁的休闲服，灰绿色飞行夹克内套黑色中领，蓝灰色牛仔裤配了一双黑白牛仔LV trainer，路过前台时吸引了不少眼球。
　　手机铃声此时响起，果然不出意外是他奶奶打来的电话，季澜意毫不犹豫的接通：“喂，奶奶”
　　“你还知道我是你奶奶，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你二叔和我说，你打算满我多久？”季老太太越说越急。
　　季澜意安慰说：“我今天马上就回来”
　　季家云起山居，在申城新东区唯一一个靠山靠林的别墅区，季澜意开着车前往云起山居的路上，绕着蜿蜒的公路，一点一点的绿意扑面而来，纵列有序的林木枝繁叶茂，两旁的枝干渐渐相交形成拱形，阳光透过枝叶残留的空隙斜照下来只留下点点斑迹。
　　季澜意穿梭在大片绿意中，心想：“没想到他人还没回季家，他的叔叔就已经怎么着急了”，不禁冷笑了几分便加速向前方开去。
　　季老太太早已侯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季澜意，直到一辆黑色的保时捷驶过来，看着多年不见的季澜意下了车，朝他走过来，季老太太连忙过去拉着他的手：“终于回来了，一走就是十年，你那个时候就只有这一点点高，现在都长这么高了，回来好，回来好”
　　还没等季澜意开口，站在旁边的季成萧就发话：“妈，你看小意回来了，应该高兴怎么还哭上了，快都别在门口站着了，赶紧都进屋坐。”说着就要扶季老太太回去，季澜意看了眼他的这位二叔笑着说：“二叔，这几年辛苦你了，现在我回来了，你也可以轻松一点了，不必再这样忙里忙外了”
　　季成萧盯着季澜意几秒后，不禁加深了几分笑意：“好好好，你二叔我呀为这个家再累也是值得，忙里忙外也是高兴”
　　几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屋子，气氛一度保持体面的融洽，饭桌上，季老太太乐呵呵给季澜意夹菜，转头对季成萧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带小意到公司去，他刚回来很多东西都要熟悉熟悉”
　　季成萧听后愣了几秒然后笑着试探的问道：“小意刚回来，你应该让他再多休息休息几天”
　　季澜意打断道：“二叔，公司的事我还不太熟悉，明天只好劳烦你带我参观一下了。”
　　夜晚的云起山居要格外的冷，周边的葱绿在夜晚中成为道道黑影，天空上点缀着零零散散的星点，时而看见，时而又看不见。
　　早晨整栋季氏大楼中，员工们早已等候多时，不断有小声的讨论：“今天是有什么大事吗？”“听说，季大公子回来了”“真的假的”“歇会不就知道了”
　　简单的参观后，季老太太向董事们介绍了季澜意，又让季澜意接任总经理的职位。
　　“小意，这个职位不高不低，但是以后是一步登天或是止步不前靠的不应该是我”季老太太深思熟虑的看着季澜意说到。
　　“奶奶，我明白了”季澜意郑重的点头
　　送季老太太上车后，季澜意原路折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路上有的处事灵敏的员工看到季澜意便恭敬的叫着季总，季澜意则微笑的回应，博得了不少女员工的青睐
　　“不行了，好帅啊，不敢看他”“好啦，人已经走了，看不到了”几名女员工在旁窃窃私语着。
　　季澜意按下电梯时刚好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苏淮安在电话中笑眯眯的说：“恭喜我们季大公子回到季氏”
　　“你消息可真灵通”
　　待电梯到达楼层打开，一个身着白色长袖的年轻背影过去，那个背影让季澜意心头一紧，和那晚在包厢遇到的那个男生有些许相似，季澜意无意识的加快了步伐，正等要追上时，那人转了身，是一副陌生的面孔。
　　季澜意却不知怎么生出一丝失落，彼时，苏淮安还在挣扎着对电话喊道：“喂？喂？啊意你人还在不在？”
　　季澜意反应过来：“嗯，刚刚没听见”又犹豫的问：“那个男生，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啊？那个男生？”苏淮安疑问的又在脑子思索了一下，突然，拍了一下头恍然大悟说：“你说那个漂亮男孩，就是差点被你非礼的那个？”
　　此时季澜意满脸黑线，无语凝噎：“不认识就算了”
　　“别啊，我帮你把他找出来”苏淮安赶忙的说
　　季澜意又补充：“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我得和他道个歉。”还没等苏淮安说什么就赶忙挂了。
　　刚坐下，敲门声就响起，人事总监带着一个人进来：“季总，这是为你新招聘的助理，叫楚和”季澜意抬头看了眼，发现就是刚刚那个背影的主人，这么一看季澜意就发现一点也不一样，转头就对总监说：“好，幸苦了。”
　　人事处总监走后，季澜意看着楚和：“我这没有什么规矩，忙去吧”楚和没走几步就听到季澜意：“以后不要在穿白色衣服。”
　　楚和还没反应过来便点了点头，一脸雾水的走了。
　　季氏大楼的另一侧，季成萧对着他的儿子季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现在季澜意回来了，你要是再浑浑噩噩，很快季家就没你的位置。”
　　季然一脸吊儿郎当的说：“爸，你也太担心了，说不定他比我还不浑，而且我不是还有你嘛，我有爸他没爸。”
　　季成萧白了一眼他：“他爸要是不走，我也不可能坐在这个位置，算了，靠你是没用的。”
　　感觉要引火上身后，季然赶紧溜之大吉，看着那个不成器的背影，季成萧摇了摇头，心想到：“哼!当初要是知道生的是他这副鬼样子，还不如养条边牧，看着还舒心些。”打通了一个陌生电话：“以后你帮我多盯着季澜意。”
　　白天开始越来越短，季澜意在办公室待到了天黑也没发觉，手机来了一条消息：“人帮你查到了，资料发你邮箱了”
　　季澜意登上邮箱，看着资料上呈现着姓名、年龄、学校、家庭住址等，无异于一份档案，资料上附印了一张证件照，照片里的人弯弯的眼睛，带着浅浅的笑，鼻尖上有一颗不注意就不会发现的小痣，少年气十足。
　　季澜意盯了照片几秒后看到学校信息，是距离不算远的学校——申城大学。
　　“怪不得有一股书生气，原来还在上大学。”季澜意心想到。
　　申城大学校园里有一个人工湖，临湖有一条种满梧桐的大道，秋季的到来梧桐叶也开始慢慢掉落，每当走过时总会有人要刻意的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像在告诉别人——秋天真的来了。
　　白秋唯看这一地的梧桐叶，看了看周围，没有人经过，就沿着路边慢慢的踩了几下，滋生了别样的静谧。
　　白秋唯到了大三偶尔才会回家，大部分时间就是上课，呆在图书馆或者去便利店兼职，这几年生活也算是有序进行，白秋唯多年后回想起来，如果当时自己的生活是这样一直平淡的过下去，那么现在过着哪一种生活呢？
　　周五一整天没课，白秋唯上午回了槐乌巷，槐乌巷的秋天是独一无二的，青绿的屋瓦配着团团金黄的枫叶，不少住户盆栽的秋菊开了颜色，嬉闹的孩群穿梭在巷子，白秋唯不知不觉染上笑意。
　　回到家，陈慈念坐在椅子上安静的打着围巾，打到一半还要看看指示书有没有出错，丝毫没有察觉白秋唯，白秋唯轻轻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陈慈念。
　　陈慈念回头看到白秋唯激动的手忙脚乱，说：“怎么今天回来啦，快坐下”
　　白秋唯拿起还未完工的围巾，笑着说：“这是不是给我的？你织完后我一定天天戴着。”
　　白秋唯陪了陈慈念一上午，由于要赶着下午兼职，午饭没吃就赶紧走了，陈慈念心里万分不舍地送白秋唯出了门，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才离开。
　　白秋唯知道陈念慈一直目送他离开，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长大后要学会离别。
　　白秋唯兼职的711便利店靠近申城的商务金融中心，中午的时候也是繁忙的时候，许多附近的员工回到便利店里就餐。
　　中午季澜意让楚和帮他买杯咖啡，楚和这个时候已经去吃饭了，嘴里还嚼着饭含糊的说：“季总，要不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吃完了。”
　　“不用了，你吃吧，我自己去买。”季澜意说
　　季澜意下楼后走着走着就看见了一家便利店，想也没想就进去了。
　　便利店中午人比往常要多，季澜意本打算转身离开，却一眼看见了收银台的白秋唯，又抬腿进去了，不想，白秋唯只是抬了一下头就和季澜意对视了，此刻，世界好像安静了。
　　白秋唯发现是季澜意，就是和那天抓他手的人对上了脸，吓得他赶紧转身，心里默念到：“怎么是他呀？不记得我了，不记得我了......”在打算默念九九八十一遍时，一个清透的声音响起：“一杯冰美式，谢谢。”白秋唯转身果然是季澜意。
　　白秋唯用拙劣的微笑回应：“好的。”在做咖啡时心想到：“应该不记得了，对，一定不记得了！”
　　季澜意接过咖啡，玩心大起：“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没有！”白秋唯毫不犹豫的说
　　季澜意挑眉点了点头，说：“那大概是我把你认错了”
　　不知道是不是白秋唯多心了总感觉认错这两个字发音要更重一些，看着季澜意离开的背影，白秋唯松了一口气。
　　可他不知道的是，转身而走的季澜意脸上拥有了从未拥有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