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二师姐》时沏

52、破塔真相

　　魔宫比想象中的富丽堂皇，不似话本中说的，仅是黑蒙蒙一片。
　　上面虽然笼罩着交缠的黑云和魔气，但整体的宫殿是以暗紫和金为基调，在一片黑中仿若闪着神光的圣殿。

　　越靠近魔宫，启微的恐慌和排斥便越重。

　　“柳轻筠”回到意识中稍作休息了，但对她的身体设下了术法，只能以“柳轻筠”的意识行动。

　　毕竟启微都做了百来年长青门的弟子，不可能对自己入魔接受的那么理所应当，对于魔族她还是有仇视的态度在的。
　　但没办法……
　　“柳轻筠”说了，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违反长青门门规的事情，她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这样的话，让启微怕了。

　　她怕师父发现她所做的一切后会将她逐出师门，届时阮娇娇不就更加得意了！
　　现在的结局又哪里是她所想的，她完全是被迫成魔的，可……已经晚了，回不去了。

　　或许自从她选择听“柳轻筠”的蛊惑开始，一切就已经朝着这种无可挽回的事态去了。

　　她还如何能回长青门？
　　她想回去，却不敢。

　　魔宫大殿门开，启微抬脚，随着朝栖尘的步伐踏入了万魔殿中。

　　殿内站着许多人，启微不敢细看，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朝栖尘，见朝栖尘停住了，她也立马停下。
　　就见朝栖尘毕恭毕敬地向前方高座上的人施了一礼，接着道：“魔君，这人便是长青门内入魔的弟子。”

　　“就是她？”高座之上的人嗓音浑厚，听着像个长了络腮胡的魁梧男人。

　　朝栖尘应道：“是。”

　　听着声音，启微缓缓向上挪动视线，面前的十八层台阶之上有一玄铁华座，上面魔兽浮雕环绕。华座的人一头凌乱的白发，或长或短，短的那些翘着，看起来有些炸毛。面相更是一派紊乱，任谁一看便觉得此人是个疯癫，尤其是他身上的衣服，竟还有破洞！
　　这是魔君？启微有些怀疑……

　　可能坐在众魔之上，受众魔拜的，除了魔君还有谁？

　　启微咽了咽口水，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张嘴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脑中的“柳轻筠”见此情形皱了皱眉，眼中尽是蔑视，随即她便听到了来自启微的求助。

　　“柳轻筠”毫不意外，启微脾性就是个窝里横，前世跟阮娇娇斗得你死我活，面对魔族却没撑多久就被杀了。
　　说难听点，“柳轻筠”觉得她就是空占了四弟子的名头，其实心性耐力还不如启珏呢。

　　芯子换了人的启微眼神骤然一变，她对着高座上的魔君施了一礼，道：“传言魔君丰神俊朗，气势逼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一阵酣畅的笑声彻响殿内。
　　“你倒是和那破烂仙门中的人不一样。”魔君评价道，“挺会阿谀奉承的。”

　　明显讥讽的一句话，“柳轻筠”毫不受影响，并且还笑着应答道：“所以我该是魔君麾下之人。”

　　魔君收起笑意，面色一沉，“你的意思是本君的手下都是阿谀奉承的。”
　　“柳轻筠”依旧面色沉着冷静，“魔族本性如此罢了。”

　　别说，她的回答还真“夸”到了魔君心里。身为魔族，最晦气的就是正道的评价，像“柳轻筠”所给的回答，恰恰好符合了魔君心中认为的一个优秀部下的态度。

　　魔性本就不羁，越坏的评价他们自然越喜欢。而身为魔族至高之人的魔君，自然满意“阿谀奉承”的手下了。

　　魔君弓下腰，右手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支着下巴，假装随意地问起话来。
　　“听闻前些日子长青门镇压邪魔的塔被非夜和朝栖尘破了？”

　　“柳轻筠”顺着魔君说话时的视线看去，意料之中地见到了熟人。

　　这人便是混入长青门化名为解执玉的魔族太子——非夜。

　　碧绿的眼瞳竖成一条戏谑地看向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银色发冠上的黑曜石淬着冷意，一时间她最那段最痛苦的记忆回流上来。
　　她藏于袖中的手早已攥成了拳，脸色却不敢显露半分。

　　“原来这位便是魔族的太子啊。”她故作震惊，然后夸赞道：“身为魔君亲子，竟敢冒着生命危险潜入长青门，还待了如此久，真是令人佩服啊。”

　　不知是不是解执玉的错觉，他感觉启微后面一句话似乎带着嘲讽的意味。
　　他在长青门的那段时间经常和阮娇娇待在一起，因此和启微对上的时候都是箭弩拔张的感觉，确实有被固有印象以及私人情绪所影响。

　　解执玉没理她的话，她也不在意，对着魔君直言不讳道：“魔君想问什么便是，我如今心不在长青门，自然有问必答。如有半句假话，我愿被五雷轰顶。”

　　“那不是助你早度雷劫飞升了。”她的性格魔君很意外，亦很喜欢，难得开了句玩笑，“既然你说有问必答，那我可就问了。”

　　“柳轻筠”点点头，双眸始终平静无波澜。

　　紧接着魔君开口道：“长青门的凌云真人是不是未满闭关日期便出关了，造成元气大伤。”
　　这个消息是魔君从自己的心腹探子口中得知的，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魔君才问启微的。

　　“柳轻筠”是重生之人，虽然不清楚师父目前的状况，但她猜想和前世应当八九不离十，便点头道：“之前便听闻凌云真人要推迟出关时间，想来闭关修行的不顺利。此次强行出关，定然修为受损了。”

　　“那你觉得我魔族该何时进攻长青门？”魔君盯着她，不错过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然而“柳轻筠”令她失望了，她没什么破绽透露给魔君，神色至今平淡。
　　她答道：“自然是越快越好。还有，我要纠正魔君您的错误。”

　　“哦？”魔君来了兴趣，直起身子侧耳倾听。

　　“那百净琉璃塔被破的功劳可有大半都是我身上。”

　　闻言，朝栖尘和解执玉的目光纷纷落在“柳轻筠”身上，面色或明或浅都闪过了惊愕。

　　“柳轻筠”将两人反应收入眼中，浅浅一笑道：“开塔灵石，我给朝栖尘的。破塔术法，我施的。放出去了多少邪魔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若魔君当真想要攻入长青门，那便要趁长青门还在抓从塔中逃跑的邪魔的时刻。并且长青门的人当前还以为自己已经将魔君您制的人魔消灭干净了，对魔族早掉以轻心。”

　　“目前便是最有利于魔族的时机。”

　　**

　　柳轻筠来到凌云真人的住处，就见门缝中泄出了一缕仙气，这股仙气沾染着师父的气息。

　　仙气是近仙的修仙者会产生的，可以理解为体内的灵力。普通修仙者体内也蕴含着灵力，但他们的灵力无法窥见，没有形。近仙的修仙者就不一样了，随着修为越强，他们体内灵力的可见度就变得越高，像师父这种灵力完全有形的人，说明他们离成仙仅有一步之遥。

　　如今师父仙气外泄，这就说明师父受了伤啊！

　　此刻柳轻筠顾不得师父目前的状况是不是和原著一样，着急忙慌地上前敲了敲门，道：“师父，你在吗？”
　　只听房内传来一阵咳嗽声，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咔嗒”一下，门从内里被拉开了。

　　柳轻筠抬眼，细细观察着师父的面色，不知是不是她先入为主的问题，总觉得师父面色有点白。

　　“你怎么突然来了。”凌云真人看着眼前正盯着他脸瞧的二弟子，有些紧张地抚了抚长须。

　　柳轻筠实话实话道：“我原想来找师父问些事，结果就看见师父的房门中有灵气飘出。师父，你脸色有些苍白，身体是不是有恙？”

　　想到二弟子的经历，凌云真人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不隐瞒她了，“是有些灵气波动，过些时日就好了，别担心。”
　　“是从破塔那日开始的？”柳轻筠继续问道。

　　就见凌云真人点了点头，又安抚道：“我在闭关时灵气就波动了，和提前出关的关系不大。”

　　柳轻筠神色似是在思考什么，闻言，点头应知道了后没再多说，转头就离去了。

　　晨风微凉，吹向凌云真人，他轻咳了两声，望着二弟子离去的背影，有点弄不明白这些弟子们的心思了。

　　还余阴郁的天幕层云堆叠。
　　正御剑在高空上的柳轻筠前有凉风扑面，后有霜雪袭来。淡紫的裙角翩跹，发出烈烈的响声。

　　行过一座高耸山峰，积云消散，天光如火星迸射到地面。
　　一抹暖阳斜照下来，柳轻筠全身沉入光辉之中，骤然一暖。

　　不多时，柳轻筠便到了一片湖泊上，湖泊四面站着如山高的狐妖雕像。她悬于湖面，施了一法，片刻就有一只黑手从湖面探了出来。

　　“你家主人还未回来吗？”柳轻筠询问。

　　明明黑手只是在比手势，她的脑中却出现了一道男童的声音。
　　“他在妖界，交代了要是有人找他，就让我告知他的方位。”

　　黑手报了个妖界的位置，并在她额间留下一道术法，能感觉到术法中裹着弗容的气息。
　　柳轻筠道了声谢便出发前往此地。

　　近些年，妖界在三界中逐渐没了身影，好似与世隔绝了一般。好在柳轻筠之前历练时曾去过妖界，知道路如何走。
　　有着额间术法的指引，柳轻筠顺利地找到了黑手所说的方位。

　　入目之下近十里的辛夷绘成一副绝美画卷，两条浅长的溪流穿过辛夷林，鸟啼狐鸣纷至沓来，全然一片世外桃源的模样。

　　柳轻筠锐利的目光立马看到了林子中间的一间木屋，她操控着剑就朝那间木屋去。

　　她抵达木屋前，正好弗容从屋内走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她先对着弗容行了个礼，“前辈。”

　　弗容拢了拢大氅，面上的惊讶已经消失了，“你怎么来了？”
　　柳轻筠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晚辈有事想向前辈求助。”

　　“你怎么也这样。”弗容表示无语，一个两个的，出了事全都跑来找自己，平常没见他们有什么好处给他。

　　柳轻筠神色讪讪，不过还是准确捕捉到了那个“也”字。
　　除了她还有谁找弗容求助？

　　几乎是瞬间，柳轻筠想到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