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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长生 ...

  •   白烟如幽魂缭绕在香炉上方,徘徊着不肯消散。
      柳轻筠能感觉到香中深深的怨念,来自弗公书的。

      近在若耶城外的弗容也感知到了。

      空旷无人的城门外透着一股萧瑟,城门口连个把守的人都没有,诡异极了。弗容刚想转身回家,一缕淡淡的熏香混杂着弗公书的气息从城中飘了出来。
      弗容心口一痛,瞬间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他忙不迭地往城内飞去,只见从城中心到城主府前,人群如蚁群般聚拢在一起,同时望向了前方的高台。

      弗容视线挪动,看见了高台上浓郁的充满父亲气息的三股白烟,还有被绑于高台的三人。
      他的理智瞬间崩塌。

      他转动手腕,一把红缨枪凭空出现在他的掌中,如同一把炬火,焚烧着这场荒诞的闹剧。
      惊呼声似海啸翻涌而上,弗容踏着声浪奔袭而去。

      红缨枪随着弗容的前进刺破一层层结界,炸出接连不断的金光,引得底下的人慌忙遮住自己的眼。

      比起弗容赶来救自己的感动,高台上柳轻筠和崔颜对他的担忧更胜一筹。今早狱卒的一番谈话,让她们更希望弗容回来的路上被事情耽搁住。
      可世事哪会如人所愿。

      柳轻筠对着已经失了理智的弗容大喊:“表哥快走,他们的目的是你!”
      同样劝弗容离开的还有崔颜,但她由于昨日哭得厉害,嗓子受伤了,喊出来的声音粗糙又沙哑。

      听到两人的话,弗容手中动作一顿,望向她们,理智逐渐回转。

      众人皆以为他会就此离去,紧张地直骂他不孝。
      不远处看着的江云声更是着急的询问山阳子如何是好,弗容若是离开,他们也没办法拦着,那他的长生丹可练不成了,他好不容易才坐上城主的位置,怎么能甘心自己只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十几年呢。
      山阳子最淡定,他示意江云声别慌,手中催动高台周围的法阵。拂尘一甩,平静地等待着弗容进入他的法阵。

      当理智恢复,弗容握着红缨枪的力道逐渐加重。感情面前他选救人,理智面前他的抉择亦不会变。

      因为那是他的至亲。

      红缨枪再度出战,底下人群心中的紧张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重了。
      他们看着弗容那无人可敌的气势,不禁怀疑天师到底能不能抓住他,若是失败了……他们这些听城主命令,杀光了弗容同族……
      加之妖族嗜好杀戮,那把红缨枪定会对着他们逐一清算的!

      思及此,众人无不在心中祈祷着他们的天师定要完胜这只狐妖。

      如诅咒般的念头被山阳子的法阵抽取吸收,以此壮大自己。

      弗容破开又一层结界,触动了法阵。
      他原以为这法阵是用来对付自己的,不曾想从法阵中飘出的血红诡字竟将高台上的崔颜三人团团裹挟住。

      这些字他认得一些,是修邪道的人专用的。

      弗容手持红缨枪朝阵眼一划,却被那些红字挡下了。他再次朝阵眼袭去,密密麻麻的攻击不停歇。
      忽然,裹住柳轻筠和崔颜的红字迸溅出血般的红雾,待红雾散开,里头却不见她们的人影,空余两滩血迹。

      弗容的攻击停滞,目光望向空荡的高台,又瞥到解执玉那处未化为红雾的字阵。
      他忍下满腔悲痛,用红缨枪朝解执玉那处刺去,破开了红字,看到了昏倒在地的解执玉。

      解执玉面色惨白,恍若被阵法冒出来的红字吸干了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见状,弗容正欲伸手拉他,却见法阵重新冒出的血字缠上了他的腰。血字飞速地绕了他的腰一圈,紧接着再把解执玉一扯,他的整个身躯便被提吊了起来。

      像是戏耍一样,阵法抓着解执玉在弗容面前甩来甩去。

      弗容对付阵法时眸光瞥到了对面城楼上,这才发现原来那天师方才已然亲自接手阵法,刚刚操纵阵法的人正是他。
      而他熟悉的江云声则在他投过目光去时,后退了两步躲在那天师的身后。

      连视线都不敢与弗容对上。

      弗容阴沉着脸,一只手往后伸,指尖一扫,那道缠着解执玉的阵法顿时炸成了碎片。
      浓郁的血腥味占满口腔,这招费了他近八成的力才破开了阵法。

      鲜血挤出了口中,顺着嘴角滑落下来,弗容抬手一抹,手上沾了一片红。

      “江云声,我拿你当知心好友,你却如此对我,这是为何?”弗容眉心的狐尾红印此刻分外醒目,他的质问声整个若耶城都听到了。
      望着眼前似乎要入魔的旧友,江云声浓浓的恐惧从脚底窜上来,“我,迫不得已。”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战栗。

      江云声疯狂想着措辞,拍着自己的胸脯,神情激动道:“我有我的城民,我满心都挂念着他们,想带着他们一同长生,又何错之有?”
      这番话勾起了众人的激奋,大喊着:“杀狐妖,得长生!”
      甚至还有一道童声叫着:“妖精就是该死!”

      弗容望着底下的人群,他们的面容逐渐在他眼中变得扭曲狰狞,看得他感觉口中的血腥味似乎变得酸涩了,胃里生出阵阵不适感。

      不知何时,弗容手中的红缨枪消失不见,变成了一把绒扇。他眼神骤然不同,仿佛换了个芯子,眉心的狐尾红印轻微摆动了两下,似真狐尾一般。
      无数微风汇聚,拧成一股粗壮的狂风,如暴雨的前兆,掀动若耶城。

      “无药可救。”弗容说完这句话,绒扇一挥,天地顿失其色。

      地龙翻滚摇晃,群山都止不住地颤抖。只见若耶城前后慢慢从地底升腾起玄色的气团,不消片刻就将若耶城的两处山口给堵得严严实实。
      就在众人以为这就结束时,弗容指节勾住腰间的暖玉,一把扯落下来。

      他抬手往暖玉中施法,族人的枉死与江云声昔日的情谊都成了滔天的恨意,凝在他通红的双目中,“你们,都要偿命!”

      暖玉被他抛上天幕,停在半空,烈日当头的天瞬间黑云压城。
      声声求饶、怒骂与悲戚的呼喊挤满了若耶城。

      吓呆的江云声回过神来,口中拼命叫着“天师”,慌张无措的模样狼狈极了。
      他望着悬于空中的弗容,只觉熟悉又陌生……心中涌出一个奇怪的猜测——那是弗容,不过不是现在的弗容。

      然而当下可没功夫让他猜来猜去。

      暖玉中挥散出耀眼白光,两边已经长到山高的气团像两面墙一样。白光照耀到“墙面”上,霎时,黑气内蹦出一张张狰狞的狐面,它们争先恐后地嘶吼着,狐爪带着它们的不甘与恨在上面划出一道道痕,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来了。

      见状,若耶城内的百姓吓得纷纷往中心逃窜。
      弗容垂眸冷眼看着下方的一切,额间狐尾尖上滚落一滴血到他眼下,好似真的是从他那双血红的眼中积出的泪。
      九条狐尾同时一甩,天幕变幻。

      黑云中暴雨落下,一颗颗砸在地上,发出哀鸣。是在为自己的不幸哭诉,是在恨为何狐族还有幸存者。

      雨水的哭泣声中,没有一个在忏悔自己造下的杀孽。
      毕竟,那只是狐狸,又不是人……

      就在他们以为这是弗容惩罚的全部了,不曾想四周竟有山高的水幕升起。他们看着水幕不停地长,一直长到过了云层。

      没了阵法束缚的解执玉终于转醒,瞧见高耸入云的四面水幕,一时间也慌了神。
      由于他身处高台之上,因此他感受到的压迫感更为强烈。他尝试运转周身魔气,却怎么也没有效果……
      他望着四面水幕,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下来,而头顶的弗容正背对着他,兴许压根就不知道他醒来了。

      就在他脑内急想法子时,身后不知不觉出现一道他人的气息,他刚感知到,手腕就被人拽住。

      抓住他的人披着一件厚大的白斗篷,看不清面容,但身形瞧着有些眼熟。

      并且这人会法术。
      一出手就为二人周身罩住了三层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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