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的祭奠》西桔子

107、赵爱余和蒲六禹

　　赵爱余把教室的门关上，这是一间空教室，平时几乎无人会来。

　　他带着怒气质问着面前这个脸上挂着笑的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面对质问，赵爱余对面的人耸耸肩，“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假装不认识我呢？真好，你还记得我。”

　　赵爱余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我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人抠着指甲，眼睛像小鹿一样看着赵爱余，“来找哥哥，想哥哥了。”

　　“那你今天是几个意思？”

　　“什么？我和那个长头发的人说话，生气了？哥哥。”

　　赵爱余想快点结束这徒劳的谈话，“离他远一点。”

　　“对不起，你知道，我做不到。哎，哥哥，谁让我们是兄弟呢，兄弟注定会喜欢上同样的东西，包括……人。”

　　暴怒的赵爱余揪住眼前这个人的领子，手上青筋暴起，“你他妈的……要是敢动他，老子宰了你，就算是我弟弟，一样宰了你。”

　　被揪住领子的人轻轻笑了，眼神痴迷，“你看，你这样就生气了么？哥哥，你什么时候眼睛里才能有我这个弟弟呢？”

　　赵爱余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激怒了，他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只是我朋友。”

　　“哥哥，你的朋友我也喜欢。你这样真的很伤弟弟的心，看我被打，你在旁边看热闹，就这么讨厌我么？你的朋友，真的很好……亲，比哥哥软。”

　　赵爱余一拳把他揍到地上，这一拳没有丝毫保留，用上了他所有的力气，被打的人坐在地上，用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脸上挂着完美的笑。

　　赵爱余低吼出来，“你他妈疯了，疯子。”

　　“哥哥啊，你终于生气了，真好，我以为你不会生气，一直忽视我的存在呢。你要是还不理我，我准备告诉你一个大大的消息，看来现在不用了。”

　　赵爱余神经一紧，立马问道：“你干了什么？”

　　“瞧把你紧张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哥哥的朋友，我怎么舍得伤害，一向都是哥哥在伤害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

　　地上坐着的人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朝他灿烂地笑着，“哥哥，你为什么不叫我弟弟呢？”

　　“你只做了我两年的弟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清醒一点。”

　　对面的人表情先是略微苦恼，几秒之后立马又开心起来，“你真伤我心，不过这样也好，没有血缘关系正好。”

　　赵爱余收敛了心神，语气软下来，“你回去吧，你们大二课程正多，在这里耽搁，哪有学生的样子。”

　　感受到赵爱余态度的变化，他似乎很高兴，神态中少年人的一面终于浮现出来，表现出任性的一面，“哥哥，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哪都不去，你在哪我就在哪。”

　　赵爱余现在脑仁疼，今天老师把人领进教室的时候，尽管三年未见，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长高了，还是那么瘦，还背着自己送他的双肩包。本来想假装不认识，但是看着这人的眼睛自进入教室就一直盯着自己在看，赵爱余知道，他就是冲自己而来，甚至连眼神中的赤诚也不再掩饰。

　　赵爱余了解这个人，毕竟还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曾经也是名义上的兄弟。这人打又不能打，骂也不起作用，偏执，认定的事情绝不回头。算了，不搭理，不回应，除非让他自己慢慢想清楚，赵爱余偏过头不去看他，“反正，你别对无关的人做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

　　“哥哥，你看，你从来就不相信我，小时候是，长大了也是，我说过，你的朋友，我不会伤害，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伤害。”

　　“神经病。”

　　少年露出他整齐的牙齿，显现出人畜无害的一面，笑着说：“对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应该知道的，我就是一个神经病，神经病的儿子，自然是神经病。”

　　赵爱余打开教室紧闭的门，走了出去，他没有看到身后的人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后背，像虔诚的信徒望着神明的方向。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偏执的人多次找茬，多次被余月镜揍，但是赵爱余都选择视而不见，炽热的心不断碰到冷水，也会变得不再炽热，赵爱余选择把自己变成一块坚冰，让炽热变冷。

　　终于有一天。

　　赵爱余一个人在外面闲逛，不想回教室，也不想回寝室，在他逛到第三圈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张图片，胳膊上满是红色的划痕，每一道划痕都渗着血。

　　这张图片扑进他的眼睛，点燃怒火，他的冷静理智灼烧干净，没有犹豫，他拨通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响起欣喜的声音。

　　“我就知道，哥哥你没有删我的电话。”

　　没有闲聊话家常，实际两人也不会闲聊话家常，赵爱余开门见山，“你在哪？”

　　“我在寝室，可是哥哥没回寝室，好冷，哥哥。”

　　“你他妈……”赵爱余的胸膛剧烈起伏，一口气堵在胸口，发泄不出去，他把手机挂断，往寝室的方向冲去，平时十分钟的路程，这次只花了五分钟就到寝室了。

　　寝室门被一脚踹开。

　　“赵爱余，你发什么疯，吓死我了，最后一把，输了输了……”程鱼摘掉耳机，十分不满地看着破门而入的人，像一头红眼的牦牛，还是第一次看到盛怒的赵爱余，小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赵爱余没有搭理他，甚至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那人语调飞扬，“你回来啦，哥哥。”

　　程鱼小声嘀咕道：“贱人，到处叫哥哥，臭不要脸的。”两个神经病，一天天发疯，害他这把游戏输了。

　　接下来，程鱼看到让他惊掉下巴的一幕，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赵爱余拉起那笑容猥琐的人就走了，那人跟在赵爱余后面，全程像个听话的小媳妇儿。

　　卧槽，眼睛花了？这两人，什么情况，这世界疯了，疯了。

　　“哎，那个……你们这要去哪儿？”

　　“去医院。”赵爱余简单回了一句，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程鱼。

　　去医院，是该去医院，这人被按倒地上揍得鼻青脸肿都不还手，脑子有病，是得治一治。

　　市区的一家小旅馆。

　　赵爱余一进门就把那人摔到大床上，“你他妈说清楚，你到底想干嘛？”

　　“哥。”他呵呵笑起来，一个胳膊半支撑着身体，“哥，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爱的人……哥哥，你恨我么？”

　　“不恨。”

　　“哥哥，你知不知道你说假话的时候，真的很假，都不敢看我的眼睛。我不会伤害你爱的人，但是……你恨的人，我会让他生不如死，哥哥，你满意了么。”

　　看着身下的人手上的绷带，赵爱余心中堵着的那口气越来越重，重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肚子里挣脱出来，偏偏那人还继续用自暴自弃的声音在说。

　　“哥哥，这么多年，你装得辛苦么？我的意思是你装这总好人有意思么？也对，毕竟你从小打到都会装，小时候我在外面打架，你在家里帮忙干活，那些大人都夸你。但是哥哥，我了解你，在弟弟面前，你大可以撕下你的伪装，不用装作大度的样子。”

　　“你闭嘴。”说完，赵爱余偏过头不再看他，把自己的视线换了一个地方。

　　“好。”赵爱余身后响起他的声音，没有起伏，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哥哥，你看，我说过的，你讨厌的人，我会让他生不如死，我做到了。”

　　意识到不对劲，赵爱余急忙转身，那人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一个铁片儿，对着胳膊上仅有的完好划下去，表情冷漠，仿佛没有一点痛觉。

　　赵爱余冲过去，夺过他手里的东西丢到垃圾桶里，仔细检查他的手，还好还好，口子很浅，只是皮外伤。

　　身下人转动了一下眼珠，“哥哥，你不是恨我么？我伤害你恨的人，你不是应该高兴么？”

　　听到这话，赵爱余情绪一下就崩了，单手把自己的T恤脱掉，用双手抓着那人的领子，伴随着‘嘶’一声，那件可怜的衣服瞬间被撕成两半。

　　他弓起身子，嘴唇吻上那人的肚脐眼，“我输了，输给你了。”

　　那人先是短暂愣了一会儿，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喜极而泣，“我……是赢了么？终于，这次是我赢了，哥哥。”

　　赵爱余把枕头垫在他的腰下，手指颤抖着缓慢地抚着他身上的伤疤，每抚摸一下，身下的人就瑟缩一下，最后用嘴唇覆盖到这些伤疤上……

　　“痛不痛？”

　　身下的人摇摇头，把赵爱余抱得更紧了，“不痛，是哥哥就不痛。”

　　听到这声哥哥，赵爱余抖了一下，“别叫我哥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好。”那人咬了咬他的耳朵，笑着说道，“可是，叫哥哥，你会更激动。”

　　这个词就像是一个禁忌词，从那人嘴巴里出来，就带了无边的魔力，把赵爱余拽着下沉得更深。

　　七上八下，摇曳生姿，好看的脖子极限上扬。

　　终于，和哥哥的距离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