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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柳色 ...

  •   秋色渐深,是收获之季,北城办起了一年一度的秋收节,城内惯例热闹非凡。

      花街平日寂寥的无人小巷也有少数摊贩支起了摊架。

      入夜时花柳街灯火连绵,偶有爆竹声,也是做生意的好季节。

      因为不论白昼黑夜,城内总是拥满了人,或是赶着秋收季入城售货,或是冲着秋收节入城一观风光。

      尤其是北城夜色,秋收季城内烟花不断,家家户户都挂上各色灯笼,文人喜爱在灯笼上题诗,挂在书院门口,这也是北城一大风景特色。

      我也在赏风景的行列中,我从洛南调到北城不过短短几月,不曾见过此景,北城风景向来闻名,只是今日才得机见一回。

      我调离到此处不到一日,就被公务缠了身,之后闭门多日未曾外出。今日才将事务了结,得了闲,出门观景。

      北城的友人盼我多日,一听我得了空便闯上门来,强行拉我出了门逛花柳街。

      说是花柳街,只是因为多家酒楼楚馆开在此处,走在街上。

      你不时便能见到施了粉黛的艳丽女子一脸娇俏地朝你挥手,多是青楼楚馆的揽客女,或有蒙纱女子立于高阁凭栏眺望,这种往往是艺妓,多为生活所迫,在酒楼卖艺。

      但走在街上,两边的摊贩却将半条街道占满,街上男女皆有,三口之家也随处可见。

      因此处酒楼楚馆等寻欢作乐之地数量可观,各种招人眼的花样便也多了,北城的烟花在这占了五六份,深夜此处常常是烛火通明。

      寻花问柳者之中也有不少闹事之人,多是因不够富裕为那点嫖资争得面红耳赤。

      或是因此,花柳街的巡卫也比别处多,治安便也惊奇地比别处好上许多。且此处地方宽阔,搭了不少戏台,杂耍表演亦是从未间断。

      以上种种,都让原是人人避之的烟柳地变成一条生意宝地,秋收之季更是人满为患。

      友人紧紧钳住我臂膀,生怕我又因突然来的一桩公务坏了我俩的酒会。

      才刚出了门不久,我便被好友拉来了花柳街,他兴致勃勃,嚷嚷着要去酒楼饮酒吟诗。

      然而就在路过几家青楼楚馆后,友人的脚步便慢了下来,我回头望了几圈,便知晓是何回事。

      我俩在书塾同上过几年学,先生教学极严,最重伦理之道,此等花柳地是万万不允我们踏足的,友人同我一起调遣到此处,便听说了北景风景不俗,民风更是开放,调来前不久,便被此处大胆的民风惊过几回。

      秋收季更是约我来花柳街几回。他本是官家子弟,家境富裕,贵族的恶习难免沾染几分。我只当同他走个过场,顺带赏赏城内风景。

      “阿青,你是不知道这北城,同洛南简直天差地别,这花柳街妓女极多是常事,但是……”

      友人一路走来,不知被街上揽客女手帕的香粉熏过几回,面显沉醉之色,然顾着文人架子,用折扇掩住半边脸低声同我讨论这北城内的种种“胆大包天”之景。

      “但是这男妓,数量不亚于女妓…”

      闻言,我微微一愣,又迅速恢复从容,轻笑一声。

      “北城素来民风胆大,不是什么稀奇事。”

      友人收起折扇,揶揄道:

      “嘿,看你这样,想来不知道我初次见到此景的模样,不过前几日我听吴娄说你来过这南风馆,想必你是早已体验过这番滋味,今日同我来这花柳街,是赏风景?还是…赏人…?”

      我在心底暗暗骂过一遍,无奈笑道:“没有的事,吴娄那小子,嘴里的话信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吴娄可是真真切切同我详细描述了一番,说你强上小倌,还被老鸨打手狠狠教训了一顿,当时我登门拜访,亲眼见你身上挂着彩,这话总做不得假吧?”

      我微微扶额,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话正聊到此处,我还欲辩白几句,友人却停下脚步,眼神促狭,面带揶揄笑意。

      我也一同停下脚步,往前望去,几步之遥,便是南风馆。南风馆同其他青楼相比,算是小有名气,此处不但蓄养女娼,还有男妓,且老鸨是个势利眼,见钱眼开,客源复杂,常常传出闹事之闻,甚至有传闻说此处常有被嫖客殴打致死的娼妓被抬出。

      然光养男妓一项,此处便让人多了几分探寻之意。

      南风馆来客不绝,甚至还有年老或年轻的女客进出门馆,怪不得能在此处打响名声。

      门正中是来回的嫖客,门两边或角落便站满了揽客的青楼女子和小倌。她们多化着厚重的妆容,抬手间带出阵阵香风,娇笑连连,姿态妩媚。

      就连小倌也是如此,偶有面容清秀的年轻小倌,多是不熟业务初上任的。

      男女之中,面容艳丽,有几分跋扈姿态的,便是这南风馆的头牌了。

      人来人往,几乎分不清谁是谁,有几个达官显贵,又有几个白丁俗客。

      然而,我却注意到了门边那抹修长的身影,一双丹凤眼勾人心魄,但同其他小倌相比,却一眼能看出年龄大了些。

      来往的嫖客多钟爱年轻的姿色,年纪稍大的,便难合人心意,在这风流馆,不缺的便是令人一暏倾心的容颜,年龄更是加大自身筹码的噱头。

      在这凉意透人的秋末,那身影的主人却只着一身轻薄的纱衣,不时扯紧衣领,哆嗦下身子,他画着浓重的妆容,娇笑着对过往的路人摇晃着手帕,被人往脸上吐口水也毫不介意,只是堆着笑,极力维持脸上那冻僵的笑意。

      我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友人不怀好意地笑出声来,身后那柄竹扇伴着主人的癫狂笑意在我背上落了一下又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说吴娄瞎扯,你看看你,眼睛都移不开了,果真是被南风馆的人迷住了心眼,脚一步也挪不动了!”

      我也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失态,便收敛了目光,故作模样地轻咳几声,试图改变这尴尬的现状。

      我故作整理衣衫,仍摆出那万年不变的淡然笑意,开口道:

      “抱歉,一时分了心,时候不早了,走吧,去醉春楼”

      我往前走了几步,却未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疑惑地回头望向友人。

      此时的他有如发觉神迹,故作高深地来回摇晃那把竹扇,低低笑道:

      “我看你哪还有心思去酒楼啊,在洛南呆了数年,我竟不知你一到北城见识了几眼天地人间,便沉醉如此。”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事实当然不是如此,然而内情无论如何都不能道出。

      我只能摆摆手作投降状,以此告饶,只希望他早点将此事抛之脑后,将心思重新放到酒楼。刚来北城数月,便同烟柳地有了干系,并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他却跑上前又一次钳住我,径直走向南风馆,嘴里仍是胡乱之言:

      “去什么醉春楼,今夜你同我会会这南风馆,在馆中作诗,也无不可啊!哈哈哈哈。”

      事已至此,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挣脱,友人铁了心要见见我这新鲜模样,我便大致捧个场,在这南风馆呆上一时半刻便回府。

      然而事出预料,友人竟拉着我直直走向那小倌聚集之处,一扎堆的年轻小倌便急不可耐地攀上我和友人的臂膀。

      我俩的穿着一眼便能瞧出不是寻常人家,加之我俩面容俊朗,年轻力壮,同那老态颓然的嫖客相比,自是不可多得的香饽饽。

      友人便松了手,口头招呼着我跟上,一手执扇,一边推搡,拒掉种种投怀送抱,我无奈,但逛花柳之地并非什么大事,寻常官家子弟哪个不风流多情,我不想坏了他兴致,便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

      友人不知是有意无意,竟挑了个离那身影最近的道,被友人的扇子拒了怀抱,那人便急切地双手缠住了我的腰,这下本处在风暴中心的我便是再走不动了,抬眼便见到面前幸灾乐祸的友人正摇扇看戏。

      “柳色公子,请自重。”

      我脱口而出眼前人的名字,那双丹凤眼盈满笑意,似四月吹过的微风,惹得桃花颤抖发笑。

      “官人认得奴家?想来便是同奴家有过交情,今夜便可怜可怜奴家一人独守空房,同奴家一道吃杯酒喝盏茶,如何?”

      柳色将脸轻轻贴在我肩头,凑近我耳边,嘴里呵出的热气轻柔拂过耳边,他一边说着,那指节分明的手一边不安分地勾撩我的腰带。

      我抬眼正对上他那笑意盈盈的脸,他便状似娇羞地朝我抛了个含蓄的媚眼。

      看这样子,他怕是没认出来我。

      我双手搭在他肩头,越是推拒,他便又缠紧几分,恨不得直接同我生在同一具身体里。

      他显然不肯轻易放过眼前这只“大肥羊”。和其他人比较,他已经明显没了优势,只能靠那为数不多的厚脸皮揽客。

      看着眼前几欲捶地大笑的友人,我只能无奈妥协。

      我放下搭在他肩头的手,低头说道:

      “我同你走,你先松开手,别再搂着我的腰了,我们进去说,好吗?”

      面前的人乍现惊喜之色,几乎要掩唇大笑,又生怕放走了我。双手并用缠住我一边的手臂,半边身子几乎倚在我身上,害羞地点了点头,不停催促我往前的手却不矜持地出卖了他。

      扑鼻的香气几乎将我罩在原地。

      而一旁的小倌少女便是满脸的不服气,却无可奈何。

      没走几步,那站在门中央的头牌中的之人便大胆上前揽住我另一边手臂,眉间神色飞扬,显然不将柳色放在眼里,她咯咯一笑,将脑袋埋在我胸前,撒娇道:

      “公子~柳色年纪大了,怕是伺候不好公子,朵儿愿效其劳,再者,这男人新鲜是新鲜,但尝起来,哪有女人来得滋润,您说是不是~”

      她声线柔和,又不失媚气,同柳色浓厚的妆容不同,只是略施粉黛,那张脸便令人一见倾心,恰到好处的娇蛮,又难令人心生不满。

      柳色面色顿变,低头绞紧了手帕,微微抿唇,眼角略红,却不发一言。馆里的老鸨也明显偏向这当红的头牌,甩了甩手中的粉红帕,圆滑道:

      “哎呀柳色~朵儿年轻就应该让她多经事经事,你人大量,就多让让她,这位公子,朵儿可是我们这数一数二的品质,保管让您满意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被两双臂膀架住挣脱不得,只能站在原地看这两人互扯头花。

      我狠狠瞟面前还不停摇扇坏笑的友人一眼,企图早日脱困。

      友人微微一笑,“啪”地收起折扇,终于大发慈悲打算出手,他一把将朵儿捞进怀里,朵儿始料不及,一下缠住友人的脖子。

      “既然如此,朵儿姑娘今夜可否赏脸听在下吟诗作对呢?在下也甚是仰慕姑娘风采。”

      说罢,友人将一袋明晃晃的银两放在老鸨手上,老鸨捧着双手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朵儿听了这话,惊讶便融为一地含羞春水,软若无骨贴在他身上。友人哈哈大笑揽着朵儿进了包厢,走前还回过头朝我挤眉弄眼,似乎暗示道:我不会打扰你好事,你也要加油哦!

      望见不发一言的柳色向我重新投来直白露骨的眼神,我叹了一口气,便任由柳色轻笑着将我拉进另一间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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