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高校联盟战》醉猫不怕狗

10、武宗厚照，不可小觑

　　马如风默默走到妹妹身边，小姑娘瘦的脸颊凹陷，露在外面的手臂就像一节脆弱的枯枝。他小心翼翼将胳膊塞进了“被子”里盖好。
　　两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咕噜一声，小女孩露出微笑，小声说：“哥哥，明天一定能找到吃的，菩萨会保佑我们的。”她眼中带着光看向头顶那樽慈眉善目，俯视众生的神像。
　　马如风点点头，也冲她笑笑。小女孩说：“哥哥你快睡吧，明天不要背着我走路了，我自己走得动，我不想让你那么累...”
　　马如风躺在她旁边，静静地听，心里却泛起一阵苦涩，明天一定要找到吃的！他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文具盒>里没有任何能充饥的东西，倒是有个[防]热情似火。
　　火还能当防具？那应该是自己发热，让别人不敢靠近吧。用过几次文具后，马如风也摸清楚了怎么和文具产生联系。
　　现在两人四面八方都有风，又冷又饿，马如风不再犹豫，点下文具，随着提示音响起，他感受到体温的变化，然后紧紧抱着瘦小的妹妹进入梦乡。
　　半夜突然起了一阵风，破庙的门被吹开，冷风吹在马如风脸上，他瞬间清醒。睁眼一看，一白衣人背对月光站在门口，即使他正对月光也是看不清模样的——因为他的脸上是一团黑雾！
　　马如风下意识捂紧嘴巴，虽然很害怕，他还没忘记自己在做任务。白衣人淡淡开口，没有语调起伏，却听着比尖叫的厉鬼还要瘆人，他说：“大乱之后有大疫，”目光转向熟睡的小女孩，“我是瘟疫神，要带她走。”
　　马如风还没反应过来，妹妹已经飘到半空，可是她没有醒来，还是那样安静地躺着。眼看着小女孩向白衣人移动，马如风一把抱住妹妹身体。
　　瘦小的身体都没有多少重量，马如风突然意识到，她的身体很烫，难道发烧了？
　　白衣人动动手指，小女孩的身体继续向他移动。马如风紧紧抱着，却感觉有一股很大的力气在和他拉扯，拽着他在地上一起前行。
　　白衣人脸上的黑雾突然变成漩涡，小女孩脱离马如风怀抱，猛地朝白衣人飞去！
　　“不要！！！”
　　马如风惊醒，大口喘着气，脸上都是冷汗。他一睁眼周正就赶紧递纸巾过去，三人中就他反应大，周正刚刚一直守在他旁边看着，不过短短一分钟，马如风又是笑又是哭，眉头舒展又紧锁，从表情就能看出他一定是经历了好几种情绪，此刻他脸上爬满了泪水。
　　马如风机械地接过纸巾，心里却平静不下来，妹妹怎么样了？她被抓走了吗？他心中一阵慌乱。突然看到对面的很唠叨，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冲过去，急切地问：“我妹妹呢！她怎么样了？！”
　　很唠叨看他一眼，叹口气：“每个人的悲苦都不一样，上位者体察民情固然好，若执拗于两口之家，而不顾全大局，又怎么解救更多的悲苦呢？”
　　马如风听不懂、也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愤怒地揪住他的衣襟：“我问你我妹妹呢！”
　　周正赶紧过去把他拉开：“小马别冲动，你看到的都是幻境！你看现在才3：22。”他举起手机给马如风看，现代化电子设备终于将他的思绪拉回。
　　马如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泪，疑惑：“才过了两分钟？”他记得他们坐下时候是3：20，他都在庙里睡了一觉了，现在才过了两分钟。
　　周正点点头：“是幻境，不要多想了，别陷进去。”
　　闪星繁的经历没那么凄苦，但也不好受。
　　他随着人群站在一座绣楼下面，四周人挤人，欢呼声不断。他知道他一个书生，今天是来抢绣球的，王家的小姐要在绣楼上抛绣球。
　　闪星繁通过纤细的手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好在这具身体也足够高，放眼望去他能看到一片头顶，几乎没有比他高的。他不想抢绣球，朝人群外面使劲挤，同时抿紧嘴巴，生怕说出一句“借过一下”。
　　“王小姐出来咯！”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后面的男人们哄地一下又开始往前挤，闪星繁本来就没走出去几步，这具身体又是个文弱书生，这一下又被挤了回去。
　　“王老爷的上门女婿我势在必得！”
　　“王小姐肯定喜欢我这样的！”
　　“你们小点劲挤啊！”
　　闪星繁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必须赶紧从人群出去。抬起两只长胳膊，顾不得会不会招骂，直接左右拨开人群往外走。
　　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哪是那么好出去的，这人群好像就铁了心要把他困在里面一样。
　　他被挤得头脑发懵，周围喧嚣都变得朦胧，突然喧嚣停止了，闪星繁手里多了个绣球。
　　“就是他！”一个欢快的女生从高处传来。
　　闪星繁下意识随着声音回头望去，一个温婉漂亮的纤细女子正站在绣楼边上微笑，见他回头，忙用手帕掩面。
　　人群很快被分开，几个虎背熊腰的家丁一脸笑容走过来，为首那人说：“公子好福气啊，请跟我们进宅子吧。”
　　闪星繁将绣球朝那人怀里一塞，转头就跑。众人都惊呆了，直到绣楼上王小姐一声：“愣着干嘛！去追啊！”几个家丁才跑了出去。
　　闪星繁万万没想到这具身体的素质这么差，还没跑出这条街就累得不行。他不知道大口喘气算不算违反“安安静静”的规则，只能努力压着呼吸，这下气息更不顺了，几个家丁毫不费力就追上了他。
　　闪星繁点下<文具盒>里的[武]千斤坠，然后干脆往地上一躺。
　　壮汉们也不啰嗦，上来直接抬人，没想到四个壮汉愣是没抬起来这瘦巴巴的书生。
　　领头那人让四人起开，自己上去抬，也是纹丝不动。他哼了一声，静默片刻，四壮汉耳中响起提示音：【鸮：有人对你使用了<[防]力能扛鼎>哟~~】
　　闪星繁听不到他们的提示音，他在琢磨后面怎么办，能不能在这里躺着拖到结束。就看到先前四壮汉像打了鸡血一样，撸起袖子，再次弯腰抬人。
　　身下一空，这次他被轻轻松松抬了起来。npc竟然也会使用道具！
　　壮汉们一边走一边嘀咕：“这竹竿子还挺重。”
　　王小姐没有对闪星繁逃跑的行为多加责备，反而认为他是被高兴冲昏了头。她让闪星繁休息一下，中午就成亲。
　　闪星繁从始至终没有开口，王小姐也不在意，叮嘱完就将他锁在房间里。没一会门又开了，两个小厮拿着新郎官的衣服配饰，身后跟着先前几个壮汉，进来要给闪星繁换衣服。
　　许是担心他逃跑，几个壮汉站在门口，牢牢将门挡住。
　　这里时间流逝肯定跟外面不一样，在绣楼底下都快有五分钟了。反抗无效，闪星繁索性故意磨蹭半天才穿好喜服。
　　领头的壮汉还是笑呵呵地：“公子请吧。”
　　闪星繁在心里祈祷，赶紧到五分钟吧...
　　他几乎是一路被人架到厅堂的，因为他在路上不肯走，壮汉们怕误了吉时，干脆一左一右架着他走。
　　厅堂很多人，就差新郎官了。
　　这是什么风俗啊！上午抢绣球，中午就成婚。
　　王小姐穿着喜服站在中间，凤冠上垂下的珠帘后还能看到她的笑容，确实漂亮，可她不是自己的心上人啊！
　　拜堂又不会少二两肉，何况这里的情景都是假的，闪星繁一边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一边跟着侍从的动作慢腾腾地动。
　　结婚的场面唤起了闪星繁久远的记忆，为什么没有被萦尘魅惑，他心里很清楚，因为他喜欢男的。那是在高二的时候，他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高高帅帅的体育生在每个年龄段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闪星繁的追求者自然也不少，可他从来没有对哪一个心动过。
　　直到有一次和高一一起训练，那个长相清秀实力非凡的学弟一下吸引了他。那会闪星繁有些害怕，自己周围都是气血方刚的大小伙子，他不想受到异样的目光。
　　后来两人偷偷在一起了，但因为两人都太过瞩目，很快恋情就传开了。这在当时被当成了青春期心理问题，学弟为了不受处分将责任推给了闪星繁，闪星繁觉得自己应该保护他，默默承受了一切。
　　闪星繁的父亲是一名有社会地位，有名誉的高校教师，性格严肃传统，自那之后私下定期带儿子接受“治疗”。闪星繁从来不觉得自己有病，爱情就是爱情，无关性别。
　　好在有温柔聪慧的母亲从中调解，加上社会的逐渐认可，父亲的态度也不那么强硬了。
　　思绪飘忽间，他被推到王小姐对面，手里塞了绑着大红花的绳子——和新娘一人牵一头。
　　“一拜天地！”礼生在旁边高声喊着。
　　闪星繁背后人压着他的头朝门外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背后人压着他朝堂上两位坐着的长者二拜。
　　“夫妻对拜！”
　　闪星繁握着绳子的手心已经出了汗，虽然知道这不是真的，但固执如他，说什么也低不下这个头。
　　“我不愿意！”
　　闪星繁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周正和马如风蹲在面前，两双八卦的眼睛直勾勾瞅着自己。见他醒来，周正赶紧递过纸巾。
　　马如风一脸好奇：“老闪你的幻境是啥，怎么表情这么奇怪？你不愿意什么啊？”
　　闪星繁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垂下眼，沉默不语。
　　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还是不要打听了。周正拉着马如风起来：“去看看朱寿。”
　　马如风：“放心吧，人家稳得不行，眉毛都不皱一下的。”
　　三人在旁边大气不敢出的盯着朱寿，他除了额头有一层薄汗，脸色有点白，其他都很正常。
　　“嘟嘟——”随着五分钟的闹铃响起，朱寿也睁开了眼，他目光直接找到很唠叨，没有嘲讽，没有嘚瑟，只是轻轻吐出一句：“老头子，你输了。”
　　这一刻，周正在他眼中感受到了帝王眼中的睥睨天下。
　　很唠叨脸色难看，但儒生最是好面子，胳膊一甩，将九十九层的屏障撤掉。
　　周正觉得这个反应不太像朱寿，这会他要是围着很唠叨开心的跳舞周正都不会惊讶。
　　周正悄悄问朱寿：“小红，你看到什么了？”直呼皇帝大名似乎不太好，叫陛下更奇怪了，他可是21世纪新青年，想来想去还是小红最好。
　　朱寿很平静：“锦衣卫诏狱知道吗？”
　　诏狱是锦衣卫自己的监狱，其刑法严酷，手段残忍，几乎令人闻风丧胆。
　　“知道。”
　　朱寿：“我体验了十种，第一个是廷仗。”最后两个字他下意识加重读音，瞥了一眼很唠叨。
　　廷仗是在朝堂上行杖打人，不仅对官员造成身体上的伤害，对心灵施加的耻辱更是深重。
　　周正惊讶地说不出话，朱寿体验的竟然是实打实的疼痛感。从曲水流觞开始那个骄傲张扬、心情愉悦的小红，到了很唠叨这一关就像失去了所有和“乐”相关的情绪。
　　“等等。”周正示意同伴，然后转身走回很唠叨面前，“老先生，我知道你学识广博，我只是个...我什么也不是。但是我想说，抛开君主身份，皇帝也是寻常人，少年皇帝自然有少年心，你们没有看到他的才华就不要以为他没有！”
　　真解气！周正有一点感谢鸮给了他和古人对话的机会。
　　很唠叨面色铁青的听完，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哼了一声：“既然已经身居皇位，就不应该将自己看做逍遥少年！”
　　朱寿终于忍不住了，回头大声道：“是他自己想坐那个位置的吗！是礼法推他上去的！你们这群文官，偏要以自己的是非为是非...哼，九五至尊的皇帝只不过是你们的傀儡！是帮助你们扮演儒学大家的配角！”
　　很唠叨脸色通红，羞愤难当，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朱寿说完果断向台阶上走去，不再理会。
　　周正沉默不语，朱寿的这几句话很明确了，他心里其实什么都懂，可是他仍然在配合那群儒生演好一个配角的戏份，他从来都不是贪图享乐的昏君，残忍弑杀的暴君，他只是将自己的少年心性一并带去了帝位。
　　闪星繁和马如风对专业知识不理解，但朱寿内心的压抑却也真实感受到了，尤其老头的行为言语，以及朱寿心情的转变，更是让两人觉得“朱寿很委屈”。
　　放兵符的小木屋就在第一百层台阶后面了，朱寿站在门前，长长呼出一口气，露出笑容：“真爽！我早就想骂那个老头子了，谢谢你们给我机会。”
　　马如风奇怪：“以前你没来过吗？”
　　朱寿耸耸肩：“来过啊，但是从来没人替我出头。这个支线任务好像还是第一次开呢。”他的声音里带着些惆怅。
　　周正回头看山庄外面，火光渐盛，远处能看到黑压压的敌军影子了。
　　“走吧，大将军一定能率军击退叛军。”周正准备去推木门。
　　“等等。”朱寿叫住他，然后一脸严肃。
　　三人心里一咯噔，难不成还要节外生枝？
　　朱寿认真地看向闪星繁和周正：“你们如果留下，我可以封你们做贵妃。”
　　回答他的是周正果断推开木门。
　　“皇后也行！”
　　马如风拍拍他肩膀：“兄弟，你快放弃吧，人家都不喜欢你这款的。”
　　朱寿：“不可能，他俩都没被诱惑...”
　　“你们快来看！”周正及时打断他俩，他心里已经隐约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被萦尘魅惑了，不过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
　　周正从小木屋里唯一一张桌子上的盒子里取出兵符。
　　“叮——”三合一的提示音响起。
　　<小抄纸>：是否继续支线任务？[交卷][继续]
　　三人一起点下[继续]。
　　大将军就在眼前了，周正双手拿着兵符，走到朱寿面前，说：“祝大将军一切顺利，凯旋归来！”
　　朱寿自信傲然，双手接过兵符。
　　“叮铃铃——”
　　【鸮：恭喜过关，2/10顺利交卷！亲，明天见哟~~】
　　同时两次三合一的“叮——”响起，那是通关奖励和支线奖励。
　　不过三人暂时没有心思琢磨新文具的用途，因为朱寿接过兵符的同时，身上的红色锦袍变成了红黄配色的鱼鳞甲，头上是金色的凤翅盔，肩甲有双龙盘踞，胸膛有明亮的护心镜，金色兽首护在腹间。
　　九五至尊，帝王之气。
　　朱寿笑了，这次是认真的笑了。
　　眼前一黑，在出现时候已经是客厅了。
　　北京时间4：30。
　　几人坐在沙发上，听周正大概讲了讲明武宗朱厚照。
　　周正：“你们记不记得咱们刚上台阶时候小红说了一句‘好一棚大烟火’，这个是来源于真实历史事件。还有三个守关人的名字，我爱玩、立边功、很唠叨，再结合他们身上的明朝服饰，小红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
　　闪星繁：“关卡设计者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马如风有些伤感：“以后也见不到小红了。”
　　周正：“我们也算帮他实现立边功的心愿了！”
　　...
　　回到三十三层的萦尘：“我爱玩！我再也不帮你了！我走了！多少工资我都不干了！”
　　我爱玩摆摆手，也不留她，叹一口气：“走吧走吧，不好玩了，我得改变策略。记得把你哥哥电话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