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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谁倚东风十二阑（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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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叶家倒戈速度极快，当初还跟宸王党有些来往接触，一得到消息便向新帝投了诚。
陆陆续续地将所有伤口都涂好药又给容陵换了身衣服，盖上了被子。
许是玉露膏特殊的效用，容陵很快舒展开眉头，楚惊麟握住他的手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熟睡的侧颜。
他不知道容陵是怎么熬过来的，近一个月非人的刑罚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之前楚惊麟就觉得他较之其他同龄人就算是偏瘦的了，现在更是瘦弱得楚惊麟一只手就能轻易握住他纤细的手腕，一张脸苍白如纸。
顿时心底的愧疚和自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是他回来晚了。
楚惊麟微微低头，在容陵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放回被子里，转身出去了。
“夏宇。”
夏宇应声落地。
“人呢？”
一出门楚惊麟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般，脸上的柔情尽褪，看着夏宇的眸子里闪着冷冽的光，夏宇蓦地感觉一股寒意涌上肺腑，愈发恭敬道，“在柴房。”
楚惊麟看着面前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耐不住晕过去的狱卒，瞥了一眼夏宇。
夏宇立刻心领神会上前扳开那狱卒咬紧的下颚，强行喂了一粒药下去，不出一刻，那狱卒憋红了脸全身痉挛，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眼前才重新对焦，看清了前面的人，吓得挣扎着起身连忙向他磕头。
“对......对不起，少爷......您放过小的吧......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楚惊麟淡淡地将视线从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断求饶的人身上移开，对夏宇道，“还有力气求饶，夏宇你办事不利，等下自己去领罚吧。”
“是......”
“继续。”
夏宇暗叹一声，拿着鞭子用出了十分的力气。
饶是夏宇这样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人，看这狱卒的目光中带着些怜悯，他自从跟着楚惊麟之后就从来没见过他生气，自家世子一向对谁都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又恰好保持着一副君子之风，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家世子生气的样子，没有那种歇斯底里的感觉，却平静冷漠得可怕。
鞭子抽打的声音在柴房不断响起，而那人痛苦的低吟声和求饶声越来越小，终于在那人就要再次晕过去之前，夏宇狠狠踩在那个最深的伤口上，脚跟磨了磨。
狱卒瞬间疼得直翻白眼，全身痉挛青筋暴起，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至少没再晕过去。
“是谁让你私自用刑的？”
“是......上面的人......”
上面的人？刑部是嘉兴帝掌控的地方，这个上面的人就一定是嘉兴帝了，不过既然是嘉兴帝，那么他就一定不会像这样不要命的折磨容陵了，毕竟只有活人才能说话。
更何况......
楚惊麟没说话，淡淡地瞥了一眼夏宇。
夏宇将从狱卒身上搜出来的碎金子都丢在地上，落在地上清脆作响。
“说实话，我们有很多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狱卒的眼睛猛地瞪大，自知不可能再瞒下去，吓得连忙匍匐在地上抖成筛子，一股脑地把话吐出来，“是他！是他......是他让我多折磨折磨那位公子的，是他把金子给我......”
狱卒被吓得语无伦次，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不过楚惊麟倒是想起了一个人，皱眉问道，“是不是出手很阔绰，态度蛮横，衣着华贵的一个纨绔子弟？”
伤口上的劲松了松，狱卒连忙点头道，“是！是的......”
“......”
陈正。
之前本是答应了要将陈正交给花间游处理，但如今......
“处理一下，送到宣平候府上去。”
本以为逃过一劫的狱卒瞬间惊骇求饶，“不！公子......公子......饶过小的吧......饶过......”
身后的声音戛然而止，楚惊麟径直走回原来那个房间，抬手就要轻轻推开，却嗅到了身上沾染的一点血腥味，皱了皱眉顿住了动作。
他应该不会喜欢血腥味吧......
于是转身去沐浴了。
四肢八骸的疼痛感如潮水般掀来，头也是昏昏沉沉的，在地牢里封闭了半月之久，还有点不适应这种程度的光亮，容陵眯着眼睛缓了一会，精致典雅的床幔才映入眼帘，容陵有一瞬间的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出了那个鬼地方了。
容陵闭上了眼，全身上下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可是楚惊麟是怎么把自己带出的天牢？依照嘉兴帝的性子是根本不可能放过这样一个隐患的......
绵绵的困意再次袭来，容陵忍不住因为身上传来的疼痛轻哼一声，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楚惊麟本来就担心容陵随时醒过来睡得极浅，听到那声轻哼就睁开了眼，撑着手的姿势有些僵硬，楚惊麟小心翼翼地去看容陵，却发现他又睡着了，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起身又出去了。
楚惊麟关好房门，担心会吵到容陵休息，又离远了些才唤道，“夏宇。”
“世子殿下。”
楚惊麟有些犹豫地问道，“你......知道怎么照顾人吗？”
夏宇闻言一愣，抬头看了一眼楚惊麟，反应了过来，“世子说的是容公子吗？”
“嗯......”
夏宇本来就有一个妹妹，小时候他妹妹常常喜欢到处乱跑，身上免不了磕磕碰碰的，他没少废心思，这方面自然是懂得多，于是开始如数家珍地认真给楚惊麟解惑，“世子殿下，第一，昏迷了几天的人醒过来大都会口渴，所以桌子上要常备热水。第二，像容公子这样身体比较娇贵的人来说，一般都比较怕苦怕疼，所以喂药的时候要准备些麦芽糖解苦，而换药的时候可以想办法分散些注意力......最后就是等伤口结痂后，可能有点痒让人忍不住去扣，这样可能让伤口更严重。”
“大概就要注意这些了。”
楚惊麟听得很认真，琢磨了很久，半晌才会过神来点了点头。
“那宣平候府如何？”
“陈正根本没在意，只当是个笑话，和往常一样花天酒地。”
“果然还是太轻了......”楚惊麟淡淡地移开视线，丢下一句就回了房间，“过几天我们亲自去找陈正。”
“是。”
容陵再次醒来的时候，除了看到了头顶上的床幔，余光还看到了坐在他床边小憩的楚惊麟。
容陵微微一愣，楚惊麟像是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的样子，眼睛底下是淡淡的乌青，嘴唇抿紧，即使是在睡梦中眉峰还是紧紧皱着的。
容陵下意识想扶平它，动了动手指手却发现自己手正被楚惊麟牵着，源源不断的温度从手背上传来，通过刚才的摩挲甚至还可以感受到他指腹上的薄茧，不过是微小的动作便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他许久，半晌才开口道。
“言归？”
容陵下意识想回应他，一开口便感觉到候间如同火烧般的灼烧感，只有皱着眉咽了咽口水。
楚惊麟见状立刻从桌子上拿了杯准备好的水，慢慢伸出手，将人从床上扶起来一点。
容陵配合地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的伤都上好了药，清清凉凉的感觉，干爽舒适已经感觉好多了，但这么严重的伤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全身软绵无力地靠在楚惊麟怀里。
水杯已经在自己嘴边了，容陵实在是口渴得难受，没多注意两人的姿势，主动凑了过去汲取水源。
楚惊麟坐直着身子，怕碰着了他背后的伤口，而容陵只是软软地靠着他，两人靠得很近，呼吸间都是容陵身上那股属于玉露膏的兰香，从楚惊麟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从松垮衣物里露出来的半截唳长白皙的颈脖，以及如蝴蝶般轻轻扑闪的眼睫，一下一下的扑闪着如同猫挠在他心尖般，楚惊麟看得一时有些出神，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杯子还在不断往下倾斜。
喝了口水后，喉咙明显感觉好多了，容陵微微额首，示意已经足够了，但杯子还在不停地倾倒，水瞬间没了上来，他一下子被水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咳......”
楚惊麟一惊回了神，连忙把杯子放下，看了眼容陵被呛红的脸，抬手给容陵顺气，皱起眉满脸歉意道，“对不起，没事吧......”
听见楚惊麟紧张的声音，容陵摇了摇头，想转过头去安慰楚惊麟几句。
容陵却蓦地呼吸一窒。
两人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肩上滑落的青丝交缠，鼻尖就要碰上对方的鼻尖。
太近了。
近得他都可以闻见他颈间清冷的兰香，近得他都可以看清他长长的睫毛，近得他都可以清晰地听见之间紊乱的心跳。
“......我去拿粥。”
楚惊麟将容陵重新放下，细心地盖好被子，转身就走。
“......”
容陵默默将被子往上拉盖住脸，只留下一对通红的耳尖。
“......”
楚惊麟靠在门外，手背捂住眼睛，只留下一对通红的耳朵和微扬的嘴角。
心底这份不断涌现出的这份甜蜜和羞涩，他们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对的，但是心却告诉他们，他们的心都在为对方而剧烈跳动。
片刻后，楚惊麟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容陵吃粥，容陵刚醒不能吃乏味的东西，容陵也乖乖地一口一口往下咽。
两人之间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和谐而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