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情》祈落栢愿

2、忠心臣错在功高

　　如今
　　夜晚时分，天空中一轮金月与一轮血月交相辉映，恰好互补成一个完整的圆。他们在望见血月的瞬间，即刻冲进了目标所在之地。
　　双月现世，百人围杀，现任天芸阁阁主亦在其中。
　　天芸阁阁主并未与众人一同冲进客栈，而是在听到一声尖叫后，才皱着眉头走进屋内。地上躺着一具尸体，看似是沈桓的，但他仅看了一眼，便抬起头，望见魔族圣女躺在床上，气息奄奄。她不似刚生产完的模样，反倒像是中了毒，不过她身旁确实躺着一个婴儿。
　　她用尽最后的修为，震死了在场除天芸阁阁主之外的所有人。她身着一身深红色的睡服，难以分辨是血还是衣服原本的颜色。
　　“秦夙易，你能看出这具尸体并非沈桓，我被下了咒，无法多说。照顾好这个孩子，否则你会后悔的。”言罢，她便消散成点点红色星光，融入天地之间。
　　秦夙易看着熟睡的女婴，她自出生起便未曾哭过。他静静地看着她，小脸皱巴巴的。他沉思片刻，坐到床边，思索着她该吃些什么，落羽幽的话又有何深意。
　　他为她取名沈清墨。他记得当初沈桓醉酒时，曾说过日后他的孩子便叫沈清墨，但沈桓酒醒后并未提及此事，秦夙易以为沈桓忘却了，便也未曾提起。
　　这也是这件事情中他的私心。
　　他欲将沈清墨带回天芸阁，一路上他一直在思索如何才能不让他人起疑，于是便放慢了回天芸阁的速度……那就实话实说吧。
　　途经月国时，各种动物奶已然喝完，这个孩子倒也不挑食。
　　“你已有许久未来了，秦大哥。”恰好秦夙易与修家家主相识，“走，喝酒!哎，这是你的孩子，好，刚好。”
　　“可有动物奶？她不喝母乳。”这是落羽幽留下的信中所言，虽不知缘由，但在照顾婴儿之事上，他觉得听从母亲的话较为稳妥——尽管这个母亲初次有孩子便离世了，“还有，何为刚好？”
　　“你这孩子不正是女孩嘛，我有个儿子，我觉得……哈哈哈，你懂的。”
　　“嗯，甚好。”权当是让两个孩子互相练手的对手吧。
　　修家家规严禁家主、长老饮酒，以防误事。修麓轩如今这般，让秦夙易想起了天芸阁收集的这几年的消息，推测或许是月国王室要对修家动手了。
　　秦夙易无能为力，这是修家的抉择——选择接受，否则倘若修家反攻，月国皇室根本无法抵挡。
　　操控舆论……所有的言论皆对修家有利，毫无可操作的余地。况且操控舆论之事，除了与沈桓的关系外，天芸阁从未插手过。这是长辈对小辈的溺爱，是首次，亦是最后一次。
　　进入修家后，秦夙易望着这座传承了百年的老宅，修宅上的阵法、灵气无一不彰显着修家的底蕴。在这座老宅中，无需担忧被监听等一切安全问题，可惜今日之后便要消失了。
　　“你当真不饮酒吗，往后便再无机会了。”
　　“嗯……给修家、给我留个念想吧，都到了这般地步，我不愿。”修麓轩不知想到了何事，说：“喝!
　　或许他不愿在最后关头，依旧被家规所束缚。
　　“秦大哥，想我修家先祖陪第一任月国帝王打下疆土、建立月国，第一任帝王与我们先祖的关系好到……嗯……可相互为对方赴死，这份关系放在如今该说是何呢？恩惠吗？”说到此处，修麓轩饮下一杯酒，眼眶泛红，“加之他们怀疑我们有反心，他们认为需防患于未然，即便没有证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偏偏我修家百年忠心换来的却是被猜疑而后抄家的结局。”
　　修麓轩拿起酒壶，为秦夙易倒了一杯，直接以酒壶向秦夙易敬酒，随后对着酒壶喝了一口：“他们已然封城了，倘若我们反抗，他们便会直接坐实我们谋反的罪名。”
　　他们坐在桃花树下，秦夙易望着站在桃花枝头的修麓轩，听他说出这番话。修麓轩知晓秦夙易不善安慰人，秦夙易亦明白修麓轩此刻需要倾诉。
　　王室最终对修家的态度，取决于修家是否反抗：若反抗，便会直接坐实他们谋反的罪名；若不反抗，王室会昭告世人，修家是为守护月城而死。
　　“我就是怕他们把我修家的死用在污蔑别人身上。这个玉佩里面记载了事情经过和所有证据，如果有人误导星竹，他起码能知道真相。说实话，我还挺希望他能报仇的。”
　　“那我先带他们走了，她应该吃饱了吧。”
　　“我家有一个密室，是我背着父亲盖的。我这几年和宁吟以修炼的名义，找了不少天灵地宝，都在里面。我在婚前与宁吟……说过我们家的事，所有的一切我都说了。她说她的全家都因为王室的猜忌死了，只想与我在一起，哪怕再死一次。”不知为何，在提到宁吟这个名字时，修麓轩顿了一下——是在难过两家同样的下场吗？“她说这样可以将宁家世代忠良的名声与修家捆绑在一起，还可以给王室添堵。但王室直接向世人宣布宁家满门被灭，没有人会相信她是宁家大小姐。我与她的婚姻，是她的家人和我的家人的期望，也是我与她青梅竹马的年少情深。我终究还是与她在一起了，起码我们很幸福，不负任何人，不负自己。”
　　说完，修麓轩看向已经从乌云后出来的月亮。修星竹已经会走了，此刻正在睡觉：“去密室里吧，除了我修家人之外，没有人知道星竹的存在。”
　　秦夙易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孩子，顺着气息找到了密室。修麓轩看着秦夙易和两个孩子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女孩身上的气息与沈桓太像了，但却没有落羽幽的气息，是他把落羽幽的气息抹除了吗？
　　把孩子交给他，既保障了孩子的安全，也为向别的门派的人解释女孩的来历找个由头。
　　阖家团圆的满月夜，他的全家要以别样的方式团聚了。他挥了挥手，下人就把沈清墨和修星竹抱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双月现百人围杀本来是文章名字的，到发现起的两个名字的内容在同一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