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这把修仙局 ...
-
嘀嗒，他能听到液体滴进墨菲氏滴管，穿过调节器流入自己的体内。
这是一篇洁白的空间，以至于无法分辨大小，到底是无垠还是方寸似乎只在一念之间。
这里只有一个餐桌，男人坐在餐桌旁，曲着食指无规律地敲击斑驳的桌面，似乎曾经有无数个人也在这里面临同样的境遇。
“……那么，您是否愿意放弃这个世界的剩余存活时间成为我的契从者。”冰冷的询问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那道声音继续说:“您已经无法在您的世界醒来，留在这里对您的世界又或者说对您自己并无多大意义。”
这是这道声音给他下的最后通牒。
昏迷不久这道声音就开始断断续续出现，并且告知可以增强他的外在感知能力。他已经陆续体验了多次，并且开始为逐渐缩短的清醒状态感到痛苦。这使他无力而又清醒地走向这道声音一开始就给他编排的结局。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到这个空间了，过去他曾跪地祈求，愤怒嘶吼，绝望到号啕大哭，但是这道声音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应，只是问着大差不差的问题——
是否放弃这个世界？
清醒时护士谈论他时的惋叹，亲朋好友探视时的同情宽慰，并没有给他太大的波澜。
只是无人时，母亲温热的眼泪落在身体上的感觉，父亲沉重的叹息对他来说才是一种煎熬。接下来又会陷入无边的黑暗，那是一种和生剥离，却又无法彻底死亡的绝望。
“愿意。”陈元宗垂下眼帘，面上不显情绪。
如果这样死掉对自己是一种解脱，对家人也是一种解脱吧。时间也许会让他们渐渐放下。
“那么，宿主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这道声音永远听不出情绪起伏，似乎知道一切。
“请便。”
“您可以叫我系统。在我了解的您世界的认知体系中，似乎这么称呼我合适。放松一下，我要将您剥离这个世界。”
在陈元宗放下防备的瞬间，天旋地转。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全部，但是没有腿没有手没有鼻子没有眼睛。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还是很痛。
那不是深入骨髓的痛，但也不是轻微可以忍受的，而是一种剥离一切的痛。但是他没有嘴了，也就无法出声。
不过好在还是有终点的，他最后被塞入另一副身体。
房间里，浮尘被光打出了一片天地，原本安静祥和地飘动却被男人痛苦地挣扎喘息扰乱，汗将鬓角的碎发黏在他的脸侧，时不时因为男人的动作被压在枕单上，留下淡淡的水痕。
陈元宗只觉得自己像被一根针扎穿脑仁儿，紧接着陌生的声音从针孔处争先恐后钻入进来。
“我哪里比不过他！”
“齐明珏他入魔了！我看到了！”
“生而为魔就该死不是吗？怎么配做仙尊的徒弟！”
“不要，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
……
“宿主，你听得……这是……你在本位面…滋……”
脑海里的声音逐渐被滋滋声吞没，陈元宗甩了甩脑袋，然后彻底没了声响。
他起身，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床沿上。
即便这不是自己的世界，他有一瞬间，也几乎搞不清这具身体到底还算是自己的还是另外一个人的。
就好像，自己已经用这具身体活了一辈子——他是修仙之人，而这里是修真界。
也不等他再仔细琢磨，门突然被叩响，雕花镂空的地方晃动着一个苗条的身影。
“陈师兄，还在睡吗？今日宗门收徒大典，时仙师也去了，收个徒弟也说不准了。”陈元宗回过神，套上袜子趿着鞋子就去开门。
“吱呀”一声门向内打开。唐婉只见这蠢货也未曾束发，神情厌厌地站在那里。外衫半挂，里面只有一件白色里衣，身形略显单薄，不知为何面色泛着诡异的红，竟让人生起一股……保护欲？
唐婉一个冷战，抖掉自己的可疑想法。告诉自己这个蠢货敢对时仙师怀有龌龊的心思，仙师明明那么干净，谁都不配去玷污！
没错了，他陈元宗是个馋“时仙师”身子的弟子，之一。还有面前的唐婉也是。
只不过唐婉比较极端，对于一切靠近她男神时玥的人都仇恨。原身胜在傻，时常被唐婉当枪使，所以二人表面上看上去还算亲近。
陈元宗看着自己这个表面人畜无害的同门师妹眨巴两下眼睛。在他接收的全部记忆里，日后唐婉撕破脸时那狠毒扭曲的面容犹在眼前。
同为炮灰生，相煎何太急啊！我那同门的病娇师妹哟～
唐婉疑惑，“……师兄？”按照这人的尿性早该急了，今日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莫名让她心慌。
待陈元宗回过神，赶忙道：“知道了，我收拾了就去。”说完顶着唐婉探究的目光背过去，关上门。
“唉。”
原来还是地球人的时候，因为好奇随手翻了几页铁子那里封面十分炫酷狂霸的小说。这将要被时仙师收做徒弟齐明珏就好像书里的主角一样。而且毫无疑问，自己这个总是欺负主角不得善终的一定是小炮灰了。
思绪回笼后，自己已然顺着肌肉记忆穿好了衣服，自然得好像已经这样生活很久。
他握了握拳，重新掌握身体的感觉与拥有如此清晰的意识让他兴奋不已。
但是系统失联，在还没有把握能够去承担改变陈元宗既定人生的后果之前，不去改变把每件事情的走向都掌握住，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这姑且算是作为炮灰的美德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1 这把修仙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