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动梵天》鬼义

62、爱得太早 也爱得太迟

　　太子府中，千金也聘不动的苏非圣人不请自来。他们成群的坐在大厅的广场外要为太子的喜事吟唱祝福。

　　他们的到来把宴会的喜气推上高峰，因为圣人的光临代表神的赞许，是无上的光荣。

　　〝亲爱的圣人呀！您是穷人的保护神。

　　我们都是赤身露体，心灵贫穷的可怜人。

　　您是王中之王，真主的宠儿。

　　您扭转了无数的命运。

　　在您的庭园中，我看到了神光。

　　垂首于你的庭院中，

　　永恒的保护者，我的港湾，

　　你是至高的高峰。

　　我渴望着你，我已经找到了先知，被选中的人。

　　求你把我带到你的身边！

　　我在你身边得到你屁护，我的苦痛从此消失，

　　因为你在我身边，从而使我傲然于世；

　　我卑微匍匐你前，永远不离开，你双脚所立之地。〞

　　数百僧人坐在大地上忘我清唱，迷幻的吟唱中宴会的来宾沉吟其中。

　　歌声环绕着黄金铸成的房顶，浇灌那镂刻在原块大理石窗花上的白合花，拈进今夜的新房。

　　红宝石雕成的红玫瑰花瓣，一片片嵌在床前的大理石花瓶上。红玫瑰象征爱情，只是它是花，是一片片的花瓣，大风一吹，风中飘零。最后落在地上，任君践踏。

　　一身首饰、吉祥手绘纹身、身穿华服，犹带檀香味儿的女子，端庄地坐在镶了六十四种颜色，来自六十四个地方的宝石的黄金床上。

　　太子府里任何一个房间都比奥朗大妃的房问豪华。

　　兰汀拥有堪称这世纪最豪华的新房，最光荣的祝福。圣人不停地反复歌颂，吟唱声不绝于耳；但是她却未能像众人一样沉醉其中。

　　她的手安份守己的放在膝上，腰板挺得直直的，脸向前方摆得四正，双眼失去了神采。

　　她仪容端正、举止端庄，心潮再不因任何音乐起伏。

　　因为心里麻木。

　　掌灯的太监推开了黄花梨木的房门。自信的脚步踏在大理石阶砖上，越来越清晰。

　　脚步声突然又消失了，因为新郎已踏上内室的波斯地毯。

　　他在玄关处停下，害怕上前一碰又砸碎这场美梦，到头来又是空欢喜。

　　昏黄的油灯中胭脂流香，浓妆淡抹的美人艳光四射，醉了今夜的良人。

　　良久，黄金床上的人儿还是动也不动，已烙印在时光中。

　　他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她的脸对上他的腰，还是没有抬头、没有仰脸、静止不动。

　　他蹲下来，专注地端详着她的脸，才发现那双黑瞳黝黑如暗夜，缺乏星光的指引。

　　〝兰汀，我今天又兴奋又担心，你知道吗？〞

　　石头投迸水里也有〝噗通！〞两声。这里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死寂。

　　他还是没有泄气，宠惜着他新娘的头发，唇上轻触她额上、颊上的温度，确定抱在怀里了，还是害怕会破碎。

　　额对上额，鼻尖对鼻尖。唇间咫尺，这是他等了一生的人，他有点舍不得去揭开封印。

　　天蓝色的眼眸却又祈望搅动那无浪的黑池死海，所以他还是吻了下去。

　　这是那门子的吻，她是什么意思！

　　吻到嘴唇麻木还赚不到半丝眷恋。你却是我的唯一，一生只愿爱的那一人。

　　为何没有两情相悦？也没有欲望的沉溺。只有那么冰凉的气息从她唇上渗进他的心扉，要去冷凝一切的情与欲。

　　烛光照亮她额上的胭脂、唇上的花红。艳光披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映衬出迷离的眼神，可惜不是情动。

　　是没有焦距、疯狂的寂静。

　　〝兰汀你这是什么意思！〞控诉的话从他嘴里吐出来，还是带着温柔。

　　但是，纵有用不完的温柔，他也会气恼。

　　〝我是你家的家妓么？〞她的眼里依然无风无浪，一池幽黑。

　　〝我是让你们丢来丢去的床上装饰么？〞

　　〝喜欢便把我抢过来，不喜欢便把我踢走。简直是家妓都不如。〞

　　她有一肚子的怨气，但屯积太久，深藏得无法爆破。

　　对着心存歉疚，真心纵容她的人，她开始肆意发泄。

　　〝我心情不好，你出去吧。要不我走。〞潜藏了几十年的廿世纪女王因子，终于在巨大的压力下浮了上来。

　　〝兰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无理取闹，但是我尊重你，你好好休息。〞退到波斯地毯的边缘，他手扶着玄关淡淡地道。

　　来到房门口他又停了下来。〝无论怎样，我爱你。〞没有狠话，没有恶言相向，只留下爱意。

　　致命的温柔，比忧伤更缠绵悱恻，叫女人感动。

　　只是，男人，拥有数不清的女人的男人，都说爱她。假若这爱还有意义、有重量，又有几分重？

　　妩媚的檀香暗里浮动，窗花的疏影和盛装人儿的影子横斜在大理石地上，赶走新郎的新娘自作孽的寂寞 。

　　〝澎！〞的一声，是他预备和她一起共赏的花火独自在空中爆破。

　　烟花雨如岁月一般层层剥落，嘲笑浮躁的青春，浮华不实的爱情梦。

　　如果有梦想也早埋葬在荒芜的记忆中。

　　如果他当初娶的是她，

　　她会是洞房里为他盛开的娇花。

　　如果不是他们把她抛来抛去，她会从新上路，好好学习去爱。

　　心力遗失在似水的流年和太多的失望中，爱的种子早被连根拔起，又被飞鸟啄食。

　　莫卧尔的都城阿格拉从不下雪，她的心却在下雪。她的少女情怀，属于女儿家每一丝刚萌牙的情意，曾经对达拉的，对奥朗的，甚至是对瓦西的，都成了莫卧尔皇室争权夺利的陪葬品，埋藏千堆雪下。

　　拿起镶了红宝石玫瑰的银酒杯，欣赏花火过后粉红烟云密布的离恨天。她把过去的光阴一饮以尽。忘情忘爱，只记取用血泪换来的教训，以后好好爱自己。

　　在庭园的对角处，同一烟火下，诗雪的房间里。被赶走的新郎也举起红宝石玫瑰酒杯，邀请明月共饮，欣赏那一瞬即逝、短命的爱情烟火。

　　玫瑰甘露比爱情粮液可靠。酿酒便有酒，倒满杯便可去醉，醉了便忘忧；也可能惹动更多仇。

　　不会像爱情。

　　爱情是个吉普赛小孩，偶尔停留在你身边，偷走你的宝贝后，又再流浪天涯。

　　她就是捉不住。

　　〝兰汀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诗雪也看着窗外的烟火。她和她丈夫一起为讨兰汀欢心一起精挑细选的烟火，他们的爱情烟火；

　　抱着她男人的头颅，轻抚他柔顺的金发。

　　听着他被另一个女人拒绝后，傻傻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