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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紫月泰姬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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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紫色的黄昏他们回到都城阿格拉。
一到步,那里也不去。
第一站,他载着她两个人渡过那迷茫的河,他要带她去看看他的母亲。
红日早己掉进紫灰色的河水,秃鹰低旋,飞翔过荒土。
他的母亲,拥有世上最伟大的爱情陵墓,叫后世的每一个天真的女人羡慕。
月华下,泰姬陵闪着圣洁的光辉。
一上岸,〝阿拉!阿拉!〞之声四起。晚祷时份,陵墓四周的尖塔上的守卫向圣城麦加呼喊。
奥朗也跪在地上投入他的□□晚祷,和着塔上传来的阿拉伯语颂歌。
兰汀有点无所适从,她不知道他念什么?朝拜什么?她只知道不可打扰。
她只好安静地坐在宏伟建筑旁的大理石石阶上,把他当作天竺风土人情、风光名胜。
廿分钟的高歌、拜、跪后。高塔上的呼声终于停了下来。
奥朗站了起来如梦初醒,〝我忘了洗濯、洁净。〞〝还有,以后我祷告的时侯不要经过我面前。〞
你也把我忘了在一旁。
纵使他没有带她跨进那名闻暇迩的正门,陵墓背面的广场也美得叫人窒息。
未及细看,他便领她离开地面,步下只容两人的通道石阶。
地下室里只有一具冰冷的石棺。
他倚着那石棺轻蔑着四周,〝 22年,二十二年我爸只干这个!〞
〝无数的西藏绿松、叶门玛瑙、波斯紫水晶、天方珊瑚、中国玉、俄国孔雀石全花在一个波斯女人身上。〞
〝我们不是来悼念你的母亲么?〞他一进城便把她甩进这儿,她还以为他念母深切,但此刻很明显他不是,那么究竟用意何在。
〝圣训明令不可参拜陵墓,建一座这样穷奢极侈的陵墓无疑是违犯教规的异端。〞
〝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一座陵墓。〞这个他不用担心。
他不禁展颜,开朗的笑声打破了地下室中局促的空气。
〝有些时候,我会怀疑我的母亲是波斯派来的奸细。所以临死也要父王为她筑起这样的一座死城,花光我们的国库,弄垮我们国家。〞他收敛了笑容道。
可以这样理性批判自己的生娘,奥朗殿下不愧神人也。
〝可以走了么,我很累。〞
跑了出来,透透空气,告别墓室里的阴魂。
室外的平台,黑白大理石相间,是西洋棋的棋盘。人在棋局中,为王为后也会成败寇。大理石墙洁白如雪,高洁如贞女的冰肌玉骨,围观一场又一场的撕杀。
顺着青铜水池逆行向正门,他却回首望向来时路,目光跨过那灰沉沉的河水,看着对岸冥灰的荒野。〝他还想在河那边建一座黑色大理石的给自已!离经叛道!荒天下之大谬!〞
兰汀上前紧握他的手。〝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
走在青草地、柏树旁、大理石路上,微微凉风,都没有快意。
紫色的天空,迷离的月光下碧草不如茵。
水池如明镜,一轮明月照出了晶莹洁白的泰姬陵,沙加汗最昂贵的爱情。儿子对父亲的恨也忠实地映在其上。
〝这座东西花了12年。〞他指责着那神圣的大理石建筑。
〝这花园又是5年。〞数落他父王的罪行。
〝大门又是5年!〞三层楼高的红沙石大门,门楣上镶满红宝的可兰经经文,上亿的颂赞也抵偿不了20多年的罪行。
〝我的先祖都是疯子,那边还有我曾祖父为她信奉天竺圣教的爱妃所建的墓园。〞兰汀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袭银灰里染上了紫,不见得浪漫、不见得神秘,她觉得疯狂。
他风尘仆仆地拉她夜游世上最动人的爱情祭坛,为的是先小人后君子,作一婚前警告么?赤脚踩在大理石上,冰凉了脚步,寒意从脚底直沁心窝。
〝我已经说过,我不需要一座陵墓!〞连日马不停蹄,她也倦了,开始烦燥。
〝兰汀,回家后要好好学习,做一个合乎真主知道的好妻子,知道么?〞
〝以前的旁门左道都忘了它,明白么?〞他认为自已在循循善诱。
他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也是我的错,如果我一早把你带回来,你便不回弄成这样。〞
兰汀有点气闷,如果不知道他是个老古董,她一定以为他在气她。现在嘛,只好把他当作未开化的蛮夷老头。
这老头唠唠叨叨的又抽风了,把她当作邪教妖女。
来到门外才猛然记起鞋子都留了在后门。她还没开始思量,他已一声不响把她抱了起来。
两手搂上他的脖子,回望背后的泰姬陵。北极星正照圆顶上的巨钻,星光与钻光交迸,满月下爱好像可以不朽。
大门上的22个小圆顶却竖立着22年的浪掷,成了父子的恩恩怨怨。
他抱她走过一排排的厢房,不理会守卫们的诧异。
抱着她出了陵墓,踩著路上的碎石。
她挨着他的腔膛,在怀里细听怦然的心跳,毫不察觉不知不觉间开始心动。
马车早备在院外。
为什么不备轿?那么便不需赤脚踏上小石路。他想献殷勤还是真的忘了?
不会是为了制做浪漫吧?一个在爱情神殿说教的圣人能有多浪漫!
她不想再想,害怕相信是情真。
一乘象轿横过人与马车之间,〝我也有一头大象。〞她低语,那是她的小女时代。
〝回去后,给你找回来。〞今天人们许下很多的承诺,太阳惹祸,圆月也惹祸。
再回到华美的金丝笼,从新认识他的府第。
上一会,她整天在她的小园,对一切无心,也就无意细看。
马车停下,然后是守卫推开铁栏的声音。再奔了好一会才到达庭院。
〝不要下来。〞惯于发令的他迳自下车。
半刻后,一个蒙上没有蒙脸的侍女上了车。〝夫人好,真主祝福你。〞她恭敬地问安,附下身用檀香味的香巾仔细地抹乾净她未染泥尘的双足,还抹上檀香膏才为她穿上丝履。
她仪态万千的下了车再扶她下车。多久了?几多过世纪没有这样享受过。
把手搭上侍女的手,她找回她的万千仪态。
〝夫人,这位是杜妮大妃。〞
奥朗不见了。
下车后便是后宫,迎接她的是他后宫的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