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动梵天》鬼义

43、吉普赛~流浪的血

　　看来，是诗雪赢了。我完成了任务，原本初夏述职，他仲春便离开了德干高原。

　　晚春，马车驰行于回京的路上，天气越来越热。冬天的皇家马车很温暖，夏天很闷热。

　　一如以往，奥朗骑在马上昂首领着他的军队。兰汀好羡慕，她也想走出去吹吹风。

　　三天三夜，大小解、三餐、睡眠都在军内，像个囚犯，她快要得抑郁症了。

　　月光偷偷的攒进了车箱，奥朗大人王恩浩荡也荡了进来。

　　把她揽进怀里，便累得倒头大睡。

　　日间没什么活动，夜里她睡不了。拉起那琉璃窗。

　　山野里是野玫瑰的气味，林间传来如泣如诉的笛声，是情人间的私语。

　　香气、笛声如魔咒蛊惑人心。很温柔的夜，南风中、芒果花香，夜醉了。

　　〝不累么？〞他也醒了过来。

　　〝我可以出去走走吗？〞多日没有见过阳光的脸庞变得苍白，丰满的唇瓣挽成一线。

　　眼看自已把田野上的花摘下，插.进花瓶带上路，弄得花儿调谢。他有点歉疚、一点心软。

　　让我出去玩一天吧，以后都没机会了。〞水涟涟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眼神。

　　静月下，银灰的光芒闪烁〝明天我要进德里城视察公程，我们出去玩一天吧，但你要乖乖地跟着我。〞让她呼吸一下车外的空气吧，吸收一下阳光，要不她会枯萎。也给彼此一个回忆，留作记念。〝休息一下吧，明天才有精神玩。〞

　　稻浪滚过田野，〝沙沙沙〞。芒果花、椰子香，树梢应早爬上碧云天，碧空里云如棉絮随风飘，棕榈叶是否在微风中颤抖？沙洲上的芦苇开花了吧？热切期待这春末的晨空，望眼欲穿。

　　窗外，还是夜。远处城郊的小河，一弯新月、一叶扁舟、一个白衣郎君、横笛一曲情难尽。

　　来了！来了！早晨，是快慰的晨风。她乖乖地套上了素色的及膝长袖袍子，宽松的长裤，束上灰灰蓝蓝的腰带，围上灰调的围巾，套上已婚妇人才戴的金脚环，便被奥朗抱上了马。

　　风吹劫波树，适意之花如意以下，人生如白驹过隙，有几多时光像今天能心想事成。

　　此际，蝴蝶在飞，喜鹊在唱。无忧树的花儿在显摆。

　　梨花上是露珠，蜜蜂嗡嗡荷花心，一路上蜂蜂蝶蝶缠着各色鲜花舞不停。耳畔又传来笛声，甜蜜轻柔。

　　吃了糖的小女孩，微笑也回到童年，甜蜜如软糖，丝丝蜜饯溅出了凤目。

　　在那无人的山林间，只有二人的空间，他从她围巾里捞出几缕青丝，伏上去深深地吸着。〝为何你的头发，三天不洗还有野玫瑰的香味？〞拉下她头上的围巾。〝但我还是更喜檀香味儿。〞

　　不知何时他手上多了个赤素馨花的花冠。他帮她戴上，淡淡的香味。今天，有个温馨的开始。

　　此刻的德里正在新旧交替之间，沙加汗开始了经营他庞大的迁都计划，大兴土木。

　　奥朗的工事便是监察全国最大清真寺的建筑工程。

　　兰汀很无奈，壮观的圆顶、挺拔的圆柱、铜铸的楼阁。其下压着的是，他们从圣教子民身上压柞出米的人头税和不公平的土地税。

　　在这个国家□□教众是豁免人头税的，而且从别教子民身上征收高税率的土地税。很多人因此改信□□教，但坚持先祖信仰的更多，其中百份之90是圣教的教众。因此辉煌的清真寺，惊世的建筑全建筑在对异己的剥削和迫害上。

　　她受不了，她不是义盖云天，高风亮节。但是德里，她的街头全是腥臭、路旁的枝干是乾枯的，拥挤泥黑的贫民区内再没有疾病、再没有失望、没有无望、也没有绝望。只有爬满流蚁的腐尸！

　　同一个城市，天堂与地狱之分。高雅的统治者，瑟缩在暗处被屏弃的圣教子民。

　　她满心疾恶，满身无力，〝奥朗，我想出去走走。〞她轻拉他的袖子。

　　〝兰汀，快完了，你等一会吧。〞她的插.入打断了他和工程管事的对话。他也有点不耐。

　　〝我不舒服，我想吐。〞

　　看不见面纱下的脸色，但那眼神真的很痛苦。

　　〝从侧门出去，坐在花园里，不准走开。〞他下达了军令，挥手示意她可以去执行。

　　花园还未修好，围墙也未建成。矮墙外响起欢快的音乐，属于舞者的血液开始狂野。乐声迷惑着兰汀不自禁地随它走。

　　来到一个小溪边是一个大舞台。美女抖动着腰和胯，艳丽的舞裙，琳琅的串饰反射着光芒。野性十足，放荡不羁的吉普赛女郎，是比烈日更辣的火玫瑰；

　　一个束了马尾的男孩，闭上眼边走边吹胡芦笛，奏出奔涌的狂喜，生与死的节奏。陶醉于生命的情歌，三界的爱乐。

　　〝占卜吗？小姐。〞一头狂野的大卷发，乌黑深邃的大眼睛内是爽气的狂放和热情，挺拔的鼻子、玫瑰色的性感红唇，左耳戴了个大金环。说话时门牙上的金粉、银粉闪呀闪。

　　她手里拿着将一副塔罗牌牌在转来转去，挥手一沓，反手一摞，〝抽一张，看前程吧。〞

　　兰汀在踌躇着，前程说得淮吗？突然那漂亮的女巫脸色一变，收起了塔罗牌。

　　一群仆役打扮的男人从围墙内冲了出来。为首的还倨傲地挥舞着一根手杖破口大骂。〝都给我滚，快滚！〞

　　那群仆役推倒几个简陋的竹棚，棚顶上晾晒的补钉破被掉了下来。

　　漂亮的女巫闪出锐利的眼锋，刮向那为首的男子，他便动弹不得。好厉害的迷魂术，兰汀心里暗暗叫好。

　　她的指头像剑一般挥出，直点他的额头。他应点倒下。

　　那些手下都吓坏了，慌忙抬起他离去。

　　人们又回复原状，几个男子从新架起倒下的竹棚。乐声再起，歌舞依旧。还多了两只带着颈环的小熊，在弄熊人的唆使下拍着手跳舞。

　　〝小姐，你要占卜吗？〞一切又回到了混乱之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没钱。〞兰汀耸了耸肩。

　　〝呵！你会没钱么？〞她戏虐一笑。

　　〝兰汀！你在干啥！〞

　　倒霉透顶！嫉恶如仇的金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