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动梵天》鬼义

35、以爱还爱

　　一切归于静谧，兰汀在月下微光中等待早晨。黎明应快来了吧。

　　那两个男人的争斗她管不了，她连自己的明天也管不了。

　　她不想睡，但也看倦了。一个人独对四面墙，无人共语，孤独的思想，比死更难受。

　　闭上眼仿彿回到许多年以前，还是许多年以后？母亲温柔地抚着她的发顶，窝在母亲怀里只有心安。

　　然后她轻呼〝兰汀。〞呼唤的不是允儿，那嗓音也不是曾给她热情与勇气的识月。美梦碎裂一地，她霍地睁开双眼。

　　嗓音同样温暖，但更低柔，有点中性。柔软的怀抱中隐含着坚实，能安慰也可倚靠。

　　〝伽里乌云，你是来带我回家的么？〞

　　〝兰汀，你知道我不能。〞喃喃细语，像是向情人解释为何每次都教人失望。

　　〝那你来干什么？指点迷津么？〞怀里人嘲讽着不满又无奈，但怀抱和暖依旧。

　　〝给你一个好梦。〞

　　〝不错。〞

　　修长如纲琴家的手指盖上她的眼帘，摘下一根长长的发丝，围上兰汀的颈项，在背后打了个死结。

　　发丝散发着野玫瑰香，气息暗里飘荡。〝为什么一出门你便变成了男人？伽里乌云，你究竟是男还是女？〞没人回答的疑惑落在地上，没有生根。夜昏沉。

　　早晨！神清气爽，鸟雀欢唱，繁花吐艳。

　　牢里的阳光早被遗忘，小鸟催促著未知的前程。

　　匙环敲击着钥匙叮叮当当的清脆动听，绝不催命。

　　三四个狱卒用一条粗铁链将她五花大绑，押着推了出去。

　　出了牢门，没有囚牢，他们干脆拖着她在街上走，示众！还好黑云布满了青天，盖住了烤人的红日。

　　前面是一大队士兵，后面又一堆士兵握紧着手中的长枪。最前排和最后排还各有四匹战马。

　　对付一个女人需要这样重装备么！还是志不在此，另有所图？

　　行刑的消息传开，百姓便闻风而至，涌到大街上，沿路围得压肩叠背。

　　卖吃食的小贩落力地叫卖，人们吃着煎饼看热闹；像在电影院里边看电影边吃爆米花，死刑、生命的了结成了一场娱乐！

　　厚重的黑云承受不了鼎沸的群情，落下零零星星的雨点。

　　她跪在市集广场的中央，时间又回到他府中那个红色、血腥、撕裂的晚上。

　　抬头，雨滴在脸上洗涤了繁笼的尘垢。

　　四面的群众一层又一层的围住，争先恐后，耸动着，她安静。

　　他们叫嚣着，她听不见。

　　他紧握双拳，咬着牙带着恨意，她无视。

　　每人都拾起地上的石头，这是□□的律法，真主的旨意。

　　每一个人都可以向淫.妇掷石头，无论是一生只穿白长袍的□□男人，还是只围上下摆的各阶层天竺男人，都可以万众同乐。荡.妇、通奸只有一个结局，被乱石掷死，杀一儆百。

　　但受刑的只有淫.娃没有奸夫，拾起石头的不分肤色、种族、贵贱、宗教清一色的带把子，连太监都没一个。

　　押解她的壮汉尽备离场，战靴刮起了尘土，封闭了视野，凌虐着双目。她闭上眼。

　　奥朗提起最后一丝的勇气，走向广场的中央。给她、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他居高临下的傲视着，〝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我奸夫是谁？如果你不是自愿的，根据真主的律法就是他强.奸你。死的是他。〞

　　奥朗你希望奸夫是谁呢？你希望是达拉还是瓦西？你最想杀了谁？最好全干掉，对不对？

　　她抬起头微微笑，笑进眼里道：〝不是你么？〞

　　他深深她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离去，又扬起一阵尘土。

　　当他的脚踏上了刑场的边界，禽兽们蠢蠢欲动，磨拳擦掌。等待一场合法血祭去减压去发泄。

　　狂风把尘土扬得更凶。〝锵〞的一声！原来是猛风一吹，发丝断了。风又推开了黑云，把今天那道迟来的曙光拉了出来。

　　阳光射进刑场，聚焦一点之上，兰汀膝前玉白的微光闪进了奥朗的眼底，闪入了脑海，扯住了他的心脉。

　　每一只举起的手都拿着小石束势待发，只等殿下两脚踏出刑场，便开始残酷的狂欢。

　　只见他刚走了出去，又冲回刑场。有人收势不及把小石掷了出去，打在兰汀身上也打在奥朗身上。

　　他跪在她面前，没有理会小石砸在身上的痛。拾起那地上那一环暖光。

　　他拉开她抱头的双手，把指环递到那面前。〝这戒指是那奸夫的吗？〞

　　兰汀带着满腔愤恨迎上那宝剑般锐利的眼锋，望也不望那和阗玉戒一眼。忿然道：〝是有怎样！〞

　　〝那么是我的错！〞

　　奥朗脱下外衣丢在一旁，严肃地命令站在一旁的掌刑人，〝依据真主的律法，诬告妇女不贞者笞刑100。行刑手，行刑吧。〞

　　〝一鞭、二鞭……〞声音无情的数数。

　　恐武有力，腰壮与树干的行刑手，挥舞着带刺的皮鞭，每一鞭都虎虎生风。

　　兰汀还未弄清状况。皮鞭的劲道刮起风沙迷了她的眼，但一道道愈来愈多、愈来愈密的血痕，红艳艳的清晰可见。

　　太红、太碍眼、太多的血从一个熟悉的人身上流了出来。

　　她反应不来，仍然跪着，虚弱地道：〝不需要，不要鞭打了。〞没用的，又是两鞭。〝可以停不来么！我不想看了。我受不了！〞

　　她一定是吓傻了，她不是要剥他的皮、拆他的骨、剐他的心干，砍了他的子孙根也不能泄恨么！

　　一鞭又一鞭，所有的屈辱、折磨、虐待理应血债血偿。

　　只是这一刻她有了感觉。她感受到打在他身上每一鞭的疼痛；想止往他背上的血，想夺下那不讲人情的皮鞭。

　　旁边的律法师看见她的一举一动，机灵地提议道：〝你可以把刑罚换成赔偿。〞

　　她忍受不了，好痛！她举起双手投降，闭上眼大喊：〝我换成赔偿。〞广场上每一个人都听到这从心灵深处发出的叫喊。

　　鞭应声停下，他站起来走到她前面跪下，〝我赔你一生。〞晕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