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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卿决的记忆 ...

  •   有一夜做完了符离给我的任务后,我也不想回空荡荡的南昭府房中休憩,而是突发奇想去了郡主府。
      为了避免被清绝发现,一路上我都小心翼翼。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在郡主房檐上,我还看见了另一个人——清绝。
      想必他是对我那日在庭院中,那郡主威胁的话有些在意,害怕我真会来刺杀郡主,所以他夜夜都来这里守着秦湮。
      我挑了一个不远不近,刚好能听清他们交谈的地方,屏息凝视,尽可能连呼吸的声音都不发出。不然清绝要是发现我在这,没准真就把我就地正法。
      他带着银色面具,一身干脆利落的夜行衣,倚靠在秦郡主的窗檐上,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但我依然能一眼认出来是他。
      秦湮趴在窗户前,对清绝笑得灵动烂漫,开心地聊着天。
      她长得确实可爱,虽说不是倾国倾城的容貌,但是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很有保护欲。
      她衣着轻巧灵动,颜色艳丽多彩,哪怕是在夜里,也一眼能见月光照耀下的星星点点光彩,布料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头上
      带着珠宝碎珠,只要一晃脑袋,就能发出叮叮叮般清脆的响声……
      秦湮:“哥哥,湮儿明天的婚礼你会来吗?”
      听到秦湮叫清绝哥哥,我突然呼吸一滞。
      清绝:“嗯,哥哥一定来。”
      清绝揉揉秦湮的脑袋,笑着回应秦湮,温柔地不像样子。
      看得出来,清绝并没有表面那样开心,相反,还有些许难过。
      这种难过就像是惊涛骇浪下的波纹,转瞬即逝。
      “能嫁给南安烨,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了!”秦湮撑着脸,笑意盈盈,像是在回想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南安将军。
      清绝没有答话,但是地眼神一错不错的全落在秦湮身上。
      秦湮:“当时我去前线送信,他又惊又喜!他说,是因为我才赢的那场战争。”
      ……
      秦湮像是一个沉溺在爱情的金丝雀,叽叽喳喳地对清绝说着,我在一旁都能感受到要幸福溢出来。
      只可惜,这幸福是关于她和南安府南安烨,而不是南昭府清绝。
      秦湮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才看向倚靠在窗檐上的清绝:“哥哥,以后湮儿结婚了,就不能经常见到哥哥了,哥哥会难过吗?”
      清绝愣了愣,“……湮儿开心,哥哥就开心。”
      秦湮笑道:”哥哥整天都带着面具,我都快认不出哥哥了。今夜让湮儿再看一眼哥哥,好吗?“
      秦湮直接伸手,取下清绝的银色面罩,清绝望着秦湮的眼睛,默许了。
      清绝是皇家死侍。死侍有一条铁律,未经允许擅自摘下面罩者,杀无赦。
      但是清绝却纵容秦湮摘下了面具。
      面具之下的清绝,本就是一副毫无攻击力的面容,在淡淡的月色下,更加温柔遣眷。
      清绝:“湮儿将哥哥送与你的玉佩收好,就当哥哥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这时才注意到,秦湮的身上有一枚花纹玉佩,就是我从竞宝阁拍卖下来的那一枚。
      而清绝的身上带着一枚状如圆叶的玉佩。
      “嗯!湮儿一直都随身带着!”
      我看见秦湮身上的玉佩,在月色下发出零碎的微光。
      我听过一个传说,叶纹玉佩与花纹玉佩本就天生一对,其中孕育这无限的美好祝福,带来世代的好运与安康。
      原来清绝送与秦湮的玉佩,就是他送与秦湮的嫁妆,祝她生生世世永得福嘱。
      尽管不能在一起,但所有的好与美都将赐予她。
      看着秦湮唤清绝一声声地哥哥,我突然鼻子一酸。
      我也有一个曾经疼爱我地哥哥,他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对我好过的人,我真的好想他。
      回忆像是洪水猛兽,在这对月下人影的身上,冲开了我记忆的锁。
      ......
      我原名小芷,而非卿决。
      我并非真的无亲无故,我有一个聋哑母亲,还有一个哥哥。
      哥哥并非是母亲所生,在我两岁的时候,被人遗弃,来到了我们身边,那年他九岁。
      那时我很小,小到我的世界里只有母亲,哥哥。
      哥哥时常一个人望向京城的方向,问母亲什么时候接他回去,母亲自然无法回答他,从那时我也明白,哥哥与我和母亲不同。
      那时因为吃不上东西,常常饿的睡不着。
      哥哥会从自己的食物中,省下来给我。那时我最喜欢的,就是哥哥省吃俭用给我买来的,油亮的鸡腿。
      我和母亲都是乞丐,没有见过世面。
      我所知道的也仅有我们那个方寸大的破烂茅草屋,但是哥哥知道很多。
      我总是喜欢缠着哥哥讲的故事,他文采斐然,博览群书,像是给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那些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豪华而又不可思议的宫廷世界,在哥哥的口中变得变得真切具体。
      我想,哥哥就是神仙下凡,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那段日子,是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了。
      但是上天好像并不愿意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
      有一日,来了一位黑衣人,拿出了南昭府令牌给哥哥,要带哥哥离开。
      “哥哥!不要走!小芷舍不得你.......”
      哥哥俯身抱起我,耐心哄我:”哥哥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我紧紧的搂着哥哥:”不要,小芷不要.......小芷要哥哥一直。一直在身边。“
      我央求母亲留下哥哥,哥哥亦抱着我,红了眼眶。
      那年我五岁,哥哥十二岁。
      母亲不忍心看着这一幕,打手语对哥哥说:把小芷也带上吧,我养不活这孩子。
      从此,哥哥带我来到了京城,我们与母亲约定,每年冬日,一起过团圆节。
      我们相依为命。
      来到京城后,哥哥整日都会训练的很晚,每日每夜的学习,训练。
      我时常听见有人在偷偷议论:“阁主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只狗……天赋异禀……”
      “太后的走狗……听话……有用的狗……”
      我不懂他们再说什么,但是隐约猜的出来,应该说的是哥哥。
      我讨厌他们叫哥哥走狗,讨厌他们用鄙夷的语气侮辱哥哥,我的哥哥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哥哥告诉我,不要讲这些话放在心上,总有一天,他会让天下俯朝于他,让小芷,母亲,过上受人尊敬,仰望的好日子。
      ……
      “小芷,看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那时,每晚哥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中,都会带着一只油亮的鸡腿。
      “鸡腿!”我扑上去抱住哥哥。
      哥哥将我搂在怀中,高高抱起,笑着捏我的脸。
      我拿着鸡腿,刚想吃时,又想起哥哥,“哥哥先吃!”
      “哥哥吃过了,这是给小芷的。”
      “唔……哥哥,吃。”
      哥哥无奈,只好依着我。
      看着哥哥就这我小手举起的鸡腿,假装咬下一点,我才心满意足的开始吃了起来。
      那年正值初春,草叶抽了新芽,是一年里杏花开的最旺的季节,哥哥练完剑后,抱着我在树荫下休息。
      我:“哥哥,你最想要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抱着我的臂膀温暖又有力,哥哥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当我以为没有后文的时候,哥哥才轻轻的低语:“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
      权利……我将这句话暗暗记在了心里。
      斗转星移,日子过得飞快,我和偏安一隅在那小房间里,守着两人的美好。
      有一天,我在美梦里,仿佛听见夜归的哥哥抱着我低声哭泣,隐隐约约听见他说,母亲不在了,以后就只剩哥哥和小芷了……
      “小芷不明白哥哥说什么,和母亲约定好的,每年都要团圆……”
      在哥哥的怀里,我还在梦呓。
      从此,世界上为数不多爱我的人,又少了一个。
      ……
      变数总来的出人意料,措不及防。
      有段时间,南昭阁里除了叛贼,为了清查叛贼余孽,杀了不少的人。
      甚至是平时和我一同玩耍的小伙伴,一个做饭老妪的小孩子,都被拉出去判罪砍了头。
      我隐约感觉,南昭府要变天了。
      那时候人人自危,哥哥更是不允许我出去见任何人,和任何人说话,他自己更是除了给我送饭以外,一天到晚都看不见不到人。
      我那时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今天哥哥出去,明天就见不到哥哥了。
      有天深夜,哥哥突然回房,身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
      哥哥从来不会带着一身血来见我,每次都是把自己刷洗干净了,带着一身淡淡的杏花香味前来。
      眼前的哥哥眼神里充斥者红色血丝,几滴血溅在脸上,尽量用着温柔的语气和我说话,但是语气里的急地掩盖不住:“小芷,今晚哥哥有很要紧的事情,会很危险.......”
      我被哥哥的话吓了一跳。
      一种很不详地感觉油然而生,我紧紧地抱住哥哥,恳求道:“哥哥........别走好不好,小芷害怕.......”
      哥哥把我的头埋在怀了,最后一次抱了我,我感觉他的手微微发抖:“小芷,你要.......照顾好自己。哥哥没有别的选择了,原谅哥哥.......”
      说完哥哥头也不回地走了,泪水模糊了视野,我只能看见哥哥的背影轮廓。
      我等了整整半个夜,外面倾盆雷鸣,还有好多凄惨的求饶声音,人头落地的沉闷声。
      哥哥的话像遗言一样,随着雷点一样一遍一遍打在我的心上。
      我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如果哥哥今晚遭遇不测的话,至少我们要死在一起。
      我偷偷冒着雨出去寻哥哥。
      那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
      “你听符离说了吗?那个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子,身份好像一不一般。”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十几年前那场霍乱吧?先皇后死了,连带着九岁的储君也失踪了。”
      “当然记得,那场霍乱之后,当今圣上就成为了储君……等等!你的意思!”
      “嗯。阁主怀疑那小子……可能就是当年遗落民间的皇子!”
      ……
      哥哥是皇子?!
      曾经遭人陷害流落民间?!
      当我听到这一切时,对哥哥的身份感到极为震惊,但是又涉及到王权更迭,决不能被发现我听到了这一切。
      我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半分声音,但还是被抓了。
      “谁?!”
      “胆敢偷听阁中机密,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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