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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反向训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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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说,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夜幕降临时,陆季青果然带着她出了门。
"别想着逃跑。"他帮她解开了禁制,接着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你知道后果。"
灯会上人潮涌动,各式花灯将夜空映得恍如白昼。陆季青兴致很高,在每个摊位前驻足。他给她买糖人,选花灯,甚至亲手为她系上一个狐狸面具。
"很适合你。"他笑意盈盈。
楚易水始终沉默,任由他摆布。直到经过一个卖瓷器的摊位时,她忽然停下脚步。
摊位上摆着一只青瓷小瓶,瓶身绘着几枝墨梅,雅致非常。
"喜欢这个?"陆季青注意到她的目光。
她轻轻点头。
他爽快地买下瓷瓶,递到她手中:"送你了。"
楚易水小心翼翼地捧着瓷瓶,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瓶身。这是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流露出真实情绪。
陆季青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眼神微动。
回程的马车上,她依然捧着那个瓷瓶,像是得了什么宝贝。
"就这么喜欢?"他问。
"嗯。"她轻声应道,"很像小时候娘亲用的那个。"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过去。陆季青眸光微闪,没有接话。
……可是,她哪有娘亲呢。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掩饰的谎言罢了。
当夜,楚易水将那瓷瓶放在枕边,很快便沉沉睡去。
夜深时分,一直闭目养神的陆季青忽然睁开眼。他悄无声息地起身,拿起那个瓷瓶仔细端详。
很普通的青瓷,做工甚至算不上精致。他轻轻晃了晃,瓶内空空如也。
就在他准备将瓷瓶放回原处时,动作忽然一顿。借着月光,他看见瓶底似乎有什么痕迹。
他指尖凝出一缕微光,照亮了瓶底——那里被人为地抹上了一些丹药的碎屑,若不是刻意查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他缓缓转头,看向床上似乎睡得很沉的楚易水,唇角慢慢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原来这些天的顺从,都是为了这个。
他轻轻放下瓷瓶,回到榻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
三日后,马车驶入一座繁华城镇。
陆季青特意选了临街的客栈,推开窗就能看见市集熙攘的人流。他这几日待楚易水格外温柔,连看守都松懈了许多。
"我去办点事。"这日清晨,他替她理了理衣襟,语气亲昵,"乖乖等我回来。"
楚易水垂眸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门合上的瞬间,她快步走到窗边。那个青瓷小瓶被她握在手中,瓶身的墨梅在晨光中泛着淡青的光泽。
市集上人来人往,她紧紧盯着每一个经过的身影。时间一点点流逝,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突然,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在街角停顿片刻,抬头朝她的方向望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形让她心头一跳。
是云羯!
她毫不犹豫地将瓷瓶从窗口掷下。青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向那个身影。
就在瓷瓶即将被接住的刹那,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旁伸出,稳稳地将它截住。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乱扔?"
陆季青不知何时出现在街上,把玩着那个瓷瓶,仰头朝她微笑。
就在云羯似有所感,抬头看过来时,陆季青捂着楚易水的嘴巴,把她带离了原地。
"失望了吗?"陆季青轻轻一跃便回到房中,将瓷瓶放在桌上,"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让你得逞?"
楚易水脸色发白,计划失败了,看着陆季青脸色难看的样子,他会怎么对她?
“说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会伤害你的,你为什么还要跑呢?”
从那天起,楚易水被彻底封锁在客栈房间里,他给她重新戴上了禁制,窗户被符咒封死,房门日夜紧锁。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楚易水冷静地想,任何方法都试过了,既然逃不走,那就只有……
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了。
——反向训犬。
当狗表现出顺从或依赖时,给予温柔的奖励,比如一句认可、一个抚摸。反抗时,则施以冷酷的惩罚,无视、剥夺其在意的东西。
这就跟前世她看过的心理学著作是一样的,心理学中有这样的理论,当狗做出讨食行为的时候,如果得到肉块的同时伴随着愉快的行为,则会使反应增多,这就叫做正强化。为了避免主人失望,从而使某种反应增强,这就叫做负强化。
当他做出令她不愉快的行为时,楚易水可以适当发一些脾气,这就是正惩罚,也可以试着不再理他,撤销愉快体验,导致他停止某些行为,这就是负惩罚。
那么,实践开始。
陆季青发现,他的小家雀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一开始只是一些细枝末微的,令人心动和欣喜的小细节。
陆季青推开房门时,楚易水第一次主动迎了上去,“你回来了。”
陆季青的欣喜溢于言表,他伸手想碰她的脸,她却恰到好处地转身,避开了他的触碰。
以后,每当他回来时,楚易水都会跑出来迎接。
楚易水的桌子上渐渐堆满了各种各样女孩子会喜欢的小物品,都是陆季青寻来给她的。
可是楚易水却表现出兴致缺缺的样子,直到他带回来一个有名的话本的孤本,楚易水表现出眼睛亮亮的反应,欢欣鼓舞地迎上去,给予了陆季青一个拥抱。
从那以后,每当他做了什么令她高兴的事情后,她都会像奖励一般给他一个拥抱,但其他时候不可以。若即若离,是吊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
这便是正强化——当对方做出符合期望的行为时,给予奖励。
一切都是为了接下来的驯化做准备,于是,负强化开始。
在陆季青试图出门时,楚易水开始尝试闹他,“我不管,反正你不许走。”
陆季青看的津津有味,“你在撒娇吗?”
“我喜欢你这么对我。”
第一次尝试失败了,楚易水摸了摸鼻子,没想到陆季青的反应和常人这么不一样,不过,她也终于找到了应对他的方法。
楚易水开始挑食,她把碗筷往桌上一扔,“你说过要养我的。”
陆季青想了想:“好吧。”他叫店家重新做了一桌菜,完全按照楚易水的口味来的。
从这次开始,陆季青开始关注她真正的喜好,在意各种细枝末节的小细节,揣测她的习惯。
第一次“惩罚”发生在一个雨夜。
陆季青推开门走进来,带来湿漉漉的空气以及浓浓的血腥味,他伸出手想抱她,可楚易水却怎么也不理会。
有过甜头,尝过理他的滋味的人是无法再次忍耐住寂寞的。
最后陆季青几乎是在求她:“说句话,小家雀。”
她终于抬眼看他,目光平静无波:“我不喜欢血腥味。”
从那以后,陆季青杀人后总会先换身衣服再回来见她。
于是,冷暴力开始。
陆季青不明白发生什么了,楚易水开始不理他,她时而欢欣鼓舞,时而冷若冰霜,毫无目的,毫无道理。
陆季青有点委屈,就算他找来更多的孤本,讨她欢心,她的快乐也只持续短短的片刻。
他终于,低下头服从了。
因为楚易水的反应无法预测,陆季青就像赌徒一样,为了下一次她的奖励而投入更多情感,陷入“也许我再努力一点,就能回到从前”的幻想。
可是,妥协了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了。
她又开始新的循环。
陆季青开始更加焦躁不安,饲养的环节都哪里出了问题?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直到后来……他杀人前也开始询问她同不同意。
“我这两天出个任务,需要杀个人。”他急切的伸出手,寻求那一份温暖,用牙齿尖尖的部分磨着楚易水的后颈。
“可以。”楚易水终于笑了。
这便是负惩罚——通过撤回关注,来减少他不被期望的行为。
于是,一切的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发生改变,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要求来。
楚易水清楚地发现,其实陆季青根本就没有他表面上看着这么可怕,如果硬要形容的话,他就像一个碰见喜欢东西就知道掠夺的小孩子,不知道如何对待,这恰好给了楚易水可乘之机。
那天的拥抱持续了很久,陆季青的视线迷迷糊糊的往下移,移到她的嘴唇上后,不动了。
他的视线逐渐恍惚,甚至有些目眩神迷,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脱离肋骨的束缚,他模模糊糊迷茫的寻求亲吻。他强硬地定固住她的脸颊,有些迷茫地低下头渴求着什么,就在二人将要触碰的那一刹那——
楚易水猛的推开他,呼吸起伏不定。其实她并没有那么生气,不过嘛,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楚易水胸口起伏,声音却异常清晰,“如果你非要强迫我,大可以像第一次那样用武力制服我。但你记住,之后我会像现在这样,一句话也不说,一眼也不看你。”
她盯着他的眼睛:“你希望那样吗?”
陆季青妥协了。
“你低下头。”楚易水说。
——这是一个上位者施舍的亲吻
楚易水主动舔舐他的唇角,接着主动深入了这个吻,柔软的唇相接,陆季青脑内仿佛有烟花炸开。
从那次后,陆季青触碰她必须经过她的同意,如同形成条件反射般,他会先犹犹豫豫地询问——可以吗?在对方不抵触的时候,他才继续自己的动作。
交往习惯看似没有变化,却和之前天差地别。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陆季青的目光隐隐透着狂热,他把能找到的所有东西全都堆给她。
“我想要你的玉佩。”楚易水想了想说道,那应该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
陆季青眼也不眨的从身上取下玉佩,放在桌上。
“奖励呢?”陆季青有些急切。
楚易水想了片刻,慢悠悠地坐到了他的怀里,伸出手从他的耳廓开始摸起,她慢慢凑到他的耳边,吐出一些温热的气息,“好乖。”
她若有若无的回应让他欣喜,陆季青想了想,突然兴奋起来,像讨赏的孩子,“你想出去玩吗?我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
“好哦。”楚易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反应着。
“你是我的宠物。”陆季青用尖尖的虎牙磨她的后颈。
“是是。”楚易水用拍小狗的方式摸了摸他的脑袋。
如果使用项圈来教狗追随主人,猛拉项圈就是对他走到你前面去的惩罚,而放松项圈就是对狗在你身边的强化。
楚易水成了那个掌控项圈的人。
陆季青的重心完全围绕着她生成,变得焦躁不安,只能通过她的反应来确认自己的存在价值。而她,则熟练地运用着冷暴力、陪伴剥夺、强化与惩罚。
第一回合,第二回合……她争取着最大的控制,楚易水终于笑了。
——你才是家雀哦,牢笼中的家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