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机械心梦电子蝴蝶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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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扶稳脸上的兔子面具，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尸体。
黑暗的小巷子里，面无表情的兔子开始在原地沉思。
尸体该如何处理？
巷子又窄又长，中间还有两处拐角，头顶上的两边高楼及其各自伸出来的违建物将这里的光真的几乎挡的差不多。
明安早在第一次来这里时，就发现了这里没有监控。
在这个人工智能掌控了城市一切的地方，眼睛无处不在，它们正默默监视着人类的一举一动，无论是游戏中的希耶罗斯市还是现实中的城市。
所以这里就显得极为让人注意。
当然，也有可能是上位者们不屑于掌控如阴沟老鼠般出现在小巷里的下层人。
真是干违法勾当的好地方啊。
这就便宜了明安。
明安一把扛起女人尸体搁在肩上，走进小巷里。小巷里墙皮破败，斑驳白色墙皮掉落，越往里走，干脆连粉漆都没刷，就是红砖水泥墙。
这个希耶罗斯市就跟现实里一样，贫富急剧分层，极端化。富人躺在烧不尽的钱海里遨游，穷人在雨夜街头跪地只为祈求一块面包。
但好在，游戏里的希耶罗斯市并没有做到像现实里一样残酷。就拿游戏里存在的两个希耶罗斯市来说，呈现给玩家的那一面是接近现实的，可藏起来真正属于游戏内人员的那一面又是完全不同的。
陈处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喂，那边那个，你把她带到我这里来吧。”
刚一进入巷子深处，明安就听见这道声音招呼她。是陈处，但不是“大哥”陈处，而是先前倒在巷子里鼾声震天仰头熟睡睡到不知天地为何物的陈处，他脖子上没有痦子。
“陈处”扫了一眼明安手里，然后说：“大家都是npc不容易，能少点麻烦就少点麻烦，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就帮你处理了。”
明安沉默着，幽黑的眼睛透过面具看着面前这个陈处。
而后，她把尸体扔给了他。
“谢谢。”
“陈处”点了点头，提起脚边的酒瓶又灌了两口酒下喉。
明安问：“怎么称呼？”
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闷闷的。
一听到这问题，“陈处”顿了一下，把酒瓶放回地上，玻璃撂在地上发出“噔”的一声。
“自从我成为希耶罗斯市的流浪汉‘陈处’后，就很少听到有人问了。”陈处语气平淡，“你见过那个陈处了？”
明安嗯了一声。
陈处说：“无所谓，你想叫什么就叫我什么。我都无所谓，但别两个人用同一个称呼，他那样子和我还是不一样。我学不来他那土样。”
闻言，明安思忖片刻，确实应该把两人区别开。
于是她开口道：“陈哥，多谢了。你和处哥确实不一样。”
陈处笑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朝明安摆摆手。
明安和陈处告别后，离开了小巷子。
趁着天还早，她回家一趟，拿点东西。
她再次抄近道一路跑回了自己家。
至于空中轻轨，还是下次再坐吧。经过这一次差点被人暗杀后，她突然意识到不能在城市眼睛下暴露她的住所，那会给她带来未知的危险。
回到家，看着屋内平静普通的家居设施，明安才感到稍微要缓和下来一点。
刚开门，一阵耳熟的机械音再次出现在房子内部：“小明，欢迎回来。”
是丽莎。
明安低声回了句“谢谢”，而后想起反正丽莎都对于人类的礼貌问候没有感觉。她转而问起另外一个问题：“丽莎，你能看到我卧室里的情况吗？”
丽莎回答说：“抱歉，您只开设给我了客厅和厨房的智能家居控制权，我暂时还无法了解您卧室里的情况呢。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您可以给我开设权限。”
“不，没事。”明安摇了摇头。
明安走进主卧室，反手锁上了门。
原主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平常客卧不怎么用。
如今看来，如果丽莎没有对她说谎的话，那她在这栋房子里还是有比较大的隐私空间。
明安把03叫出来：“你不是好奇我上次的蜂鸟微型无人机是哪来的吗？”
03疯狂点头。
卧室里装修很简洁，基本都是黑白配色，看起来有点空旷宽敞。
明安走到床前，两手抓住床板边沿，手臂用力一把掀开床板。
只见床板下紧紧扣着两个大木箱子。
明安把两个木箱子都抽出来，把里面东西都倒出来，倒在地板上。
一阵噼里哐啷的声音随着东西掉落全都在地上散开来。
03发出“哇塞”的一声惊叹。
明安把箱子随手丢在一边，盘腿在这堆看起来像是废品般的东西前坐下。她伸手，将地上堆成一团的东西铺平展开。
放眼望去，几乎都是些不同款式的手//枪，狙击枪，微型炸药，微型无人机，以及窃听器等等，或者是军刀匕首，伸索抓钩，麻绳一类的。
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简直是到了可以开一个小型军火库的地步。
看来这个世界真是危险多了啊。这地步就像是希耶罗斯市的每一个人都是恐怖分子一样。
明安抽了一条腰带出来绑在腰上，又拿了几样刀具和手//枪，以及微型炸药一一按进腰带里。
她还选了一件软质防弹服套在衣服里面。
对于03可以看见的画面来说，那些军火器对它的影响太大了，它这个时候才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可怕有点难度。
待穿戴整齐之后，明安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重新把地上的东西都收起来放在了木箱子里，把木箱子扣回了床板底下。
她用手抚平床被上弄出来的褶皱，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样子。
明安收拾好一切，打开门，准备离家。
03看着自家宿主准备就绪的动作，不禁好奇问道：“我们接下来干什么，要去哪里吗？”
“西城区。”明安说着，一边锁上家门，往距离家比较远的一个轻轨站台去。
“西城区？”
“对，玩家剧情开始的地方。”
“宿主我会永远跟随你的脚步的！”03语气崇拜。
明安在站台等了没一会儿，通往西城区的空中电轨来了。她早就观察过，乘坐空中电轨的人不一定必须要有手环，瞳孔验证也能支付。
【滴，支付成功。】
明安成功上了电轨。
车上人不多，可能是因为不是早高峰或者晚高峰，车厢内很安静。大家都很沉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环。
电轨在银色的钢铁巨林中飞速蛇行。
沿着空中轨道，巨大的3D电子屏幕印着当红女明星精致脸庞，明安感觉电轨载着自己从女明星虚影中穿过。
一路向西城区驶去的无声列车，从繁华地带到了一带更加繁华的地段。
电轨列车中，毫无感情的电子女音在车内各处冒出来：
【西湾区到了，请要在本站下车的乘客携带好个人物品，有序下车。】
明安下了车。
她走到街道，抬头望着那辆空中电轨继续毫不停留，沿着既定的轨道向远方驶去。
高楼林立中，明安看见有雨丝向下飘落。
遭了。
什么都带了，就是忘记带雨伞。
明安啧了一声，随便找了家便利店，买了把最便宜的透明雨伞出来。
撑开雨伞，她发现雨果然开始下大了。
街上行人用袖子挡着头，低头加快了脚步。
如果说游戏剧情的新手任务是到西城区寻找实验体的下落，那么也许明安也可以用玩家的角度来寻找原主留下的蛛丝马迹。
她有一种预感，原主肯定与游戏剧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再次抬头，看向了高楼林群中最突出最高那一栋，银色巨大的LOGO——“PROIGMENNOS”在雨水的冲刷下泛出冰冷光泽。
proigmenos，在希腊语中意为“先进的”。
明安查过资料，就在她第一天了解游戏中这个希耶罗斯市的时候。
proigmenos是这个游戏世界里独占一头的科技集团，如果说希耶罗斯市分为两个区，政治权利明面上掌握在两个区长手里，那么私底下就掌握在proigmenos手里。
财阀集团独掌大权。
而proigmenos手下，有个前段时间轰炸头条的实验项目被爆出，虽然不久后就被压下去了。
是一项活体实验。
活体实验，也是一场人体实验。人体实验有悖道德伦理纲常，为社会所抵制，所以项目被曝出来时，引起一众不满。
事后，proigmenos代表赶紧出面辟谣，整件事情被强制压下来，没有激起一点水花，完美解决了。
那个曝出活体实验项目的记者不知所踪，群众们也再不敢，也没有兴趣去讨论了。
所以，游戏玩家主线剧情中，偷跑的实验体也许就是从proigmenos的活体实验偷跑出来的。
正当明安思考从哪里入手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阵声音。
“明安……明安……快来找我。”
那声音仿佛就是从她脑海里传出来的。
明安举着透明雨伞，在雨幕中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街上行人逐渐少了，步履匆匆，丝毫没有听到声音的表现。
怎么回事？
这声音看来是只有她能听见？
“明安……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明安闭上眼睛，试图根据脑海中的声音辨别方向。
倏忽，她睁开眼睛，脚下转了个方向，迈开脚步。
她穿梭在雨幕当中，雨水斜飘过来，冰凉打在她的脸上，打湿了她的睫毛，水滴顺着睫毛又滑落。
这是一片空旷无人的街道，两边店铺店门紧闭，楼层高高低低，不似刚才的繁华。
蓝色的铁皮垃圾箱靠在电线杆下。
明安站在路中间，面对着无人的雨中寂静，她大喊：“我来找你，你在哪？”
雨滴噼里啪啦打在地上，打在透明雨伞上，展开雨花。
无人回应。
靠。
明安抬高雨伞，往旁边挪了两步，踩在井盖上，开始转动脚尖转了一圈，再细细打量一遍周围。
怎料这时，明安发现她眼前的建筑都在噌噌变高！
一阵向下的落空感迅速包裹了她，她才马上意识到：哪里是什么周围建筑变高了，而是她变矮了！不，是她在往下掉！
她脚下的井盖掉下去了，而她也跟着往下掉下去。
空旷的街道上，徒留一把透明雨伞留在路中央。
明安觉得眼前一黑，快速下落的失重感让她愣了一下，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双臂撑开，手掌撑在井道两旁上，两脚也照做，强行卡住。
很快，上下阻力就让她停了下来，卡在了半空中。
周围黑黢黢的，头顶一直有雨水打落，以及街道上的积水顺着井道壁哗哗流下。
手掌心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长久流进雨水的井道两壁有些湿滑，像是长了苔藓。现在，源源不断涌进来的雨水让明安两手开始有些打滑。
颇有要下落的趋势。
这前后一系列事情不太像巧合。
明安猜，那道声音引她来此，却又不出现。现在，她掉进下水道，多半是这位的杰作了。
于是明安减小撑在两壁的力气，她整个人开始继续下滑。
估摸着有个半分钟的时间，明安落了下来。
有准备的落地让她不至于太狼狈。
打量一遍周围，发现这是城市的下水道，而且也许还是主干道。两边墙连有多个圆形管道口，两边是可以落地稍窄的平台，中间是像沟渠一样的排水道。
污水顺着沟道，裹着城市垃圾哗哗流去。
“吱吱”一声，明安抬脚，发现一只肥大的老鼠从她脚下穿过。
城市下水道里的老鼠不怕人。
不远处，明安看见一道人影朝她走来。
“你终于来了，明安。”那人一边走过来一边说，“我还以为你遭遇不测了。”
待人走进，明安看见来人是一个长相秀气清丽的女人，但给人的感觉又很奇怪。
她的皮肤很真，但细看会发现皮肤肌理不像是人的皮肤肌理，有点像是……仿生皮。
听她的口吻，她认识原主，并且还和原主达成了某种方面上的一致。
可糟糕的是，明安并不认识她。
秉持着多说多错，少说不错的原则，明安点了点头，回了一声“嗯”。
好在的是，她并没有对此感到奇怪。似乎原主本来就是这样的。
“之前说好的，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过来了。”那人伸出手，握成拳的手展开。
她的手中间，赫然躺着一枚小小的方形薄片，大概拇指盖大小。
这是什么？
幸好她马上就说：“这是proigmenos核心保管室里的东西，里面有一段程序。具体什么程序我也不清楚，反正是你要的，你应该知道。”
明安望着她，发现她的手腕处有一串黑色的字母数字。她仔细看，才看清楚，是一串工工整整的“NS-917”。
在这串代码下面，有名字。
魏婉。
谢天谢地，终于。
明安又嗯了一声。
“喏，拿去吧。”魏婉把手又往前递了递，“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明安。”
明安接过薄片握在手里，薄如蝉翼的冰冷触感在手心里很奇妙。
“谢谢你，魏婉。”明安说。
魏婉笑了一下，说：“无论是哪一个世界，都很美丽。我们不能剥夺其余人选择的权利。”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明安想。
“这芯片遇血即化，贴在皮肤上就能读取。”魏婉抚了下头发。
“希望我们的计划有进展。”
“谢谢，我也是这样希望的。”
魏婉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哦对了，你的手环呢？我之前的联系你都没有回我，搞得我只好用这样的方式来和你碰面。”
真是个好问题。
但这不能和魏婉坦白，恐怕被她察觉出端倪。
明安静了片刻，只能先转移话题：“为什么选择在这里跟我碰面？”
魏婉盯着她，说：“我发现了一个新的限制。自从我杀死了实验体NA-516之后，我才意识到我替代他成为了游戏玩家主线剧情里的‘实验体’，我被限制在了西湾区，我不能离开这里了。当我第一次想要去找你时，我开始发现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因素在阻拦我。”
魏婉抬手顺了下头发，接着说：“比如说，第一次我坐空中电轨去找你，然而总是遇上轨道维修，坐位满人，抽到我要留下来配合做检查等等一系列毫无逻辑性的问题。”
“后来我去查看了西湾区与东黎区之间的交界线，发现那里有一道透明的墙，我的手只能放在上面，而不能穿过。”魏婉将这段时间的奇怪都说了出来，“我猜，这是游戏对我的限制——我成为了新的主线剧情npc。”
明安越听，脸色渐冷。
魏婉说：“谁也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随手杀的一个实验体，竟然成了我计划中的一个变数。所以，我能帮你的有限，明安。”
“不，你能做的已经很多了。”明安把芯片收进衣服内层的腰带里，随后拍了拍她的肩。
“你提供的消息很有用。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摸清楚玩家的主线剧情。”明安说，“尽力而行，今天就到这里吧。”
魏婉点了头。
“你……尽量还是要藏好你的身份，明安。想要杀你的人不少。”魏婉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
明安扬眉，随后应下：“我会的。”
魏婉像是这才放下心来。
“后面我查到了怎么联系你？只有你到了西湾区内，我才能向你的大脑传送信号。”
也是。手环的事情还没解决。
明安想到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微型通讯器递给她：“暂时用这个吧。”
微型通讯器整体黑色，小如拇指般。
魏婉点头：“行。”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机械心梦电子蝴蝶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