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妈宝》江木离歌

6、第六章

　　元钟猜对了，她的确是来绣坊，不过不再是来卖东西，而是来看看有没有新式的绒花，买来送给月娘。

　　月娘是她给小花起的小名，大名为黎舒，带有希望一生顺利平安的寓意。黎玉在把小花带回家的那天，曾问过她大名，小花说她没有名字。她喜欢开遍田野的小花，它们比小草漂亮，所以她就自己叫自己小花。没人在意她有没有名字，也没人在意她叫什么，有人喊喂得不到回应，自然就叫她小花了。看着小花，不，月娘满不在乎又笑意盈盈的小脸，黎玉没有多问。

　　总归，是以前了。

　　那一天，她对她说，“那你就和我姓吧，姓黎，单字舒。小名，月娘如何？”月娘的回应是扑进她怀里，久久没有回应，黎玉没有言语，只是素手在月娘的背上轻抚。没人在意时间过了多久，只听到月娘小小声的鼻音，一个轻轻的好。

　　“望舒”，“月娘”，黎玉的确有私心，但是很小，小到只能装下这两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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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黎娘子啊，这么早就来啦，快请进快请进。”招呼人的是个富态的妇人，毕竟绣坊迎来送往多是女子，徐掌柜也是个说话讨巧的人物，整条街属她生意最好，当然，也有黎玉的功劳。

　　有几个伙计在打扫、摆案，徐掌柜随手拨了拨算盘，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手背微微遮挡了一下，放下后不好意思一笑，“嗐，起得太早还没睡醒，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黎玉微微一笑，“没事，是我来早了，我想单独来看看，又怕月娘跟着。”

　　“我知道，月娘的生辰快到了是不是，早给你留着呢。喏，你看。”徐掌柜边打趣地笑着，边亲手从柜台里面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瞧，满盒鲜亮的花朵，仔细一看，原来是绸丝做的绢花，各式各样，栩栩如生。

　　“你上个月新给的图样真好看，这是专门请京城的师傅做的，我还没摆上，不过一般人想看我可不给看。”

　　徐掌柜谈到有关生意上的事一直都是笑呵呵的，不知想到什么，开心道：“听说现在京城也流行这绒花了，那些大家小姐都喜欢，等着看吧，你这新图样在京城一露样呀，保管供不应求。”

　　黎玉只是笑吟吟地倾听着，隔着帕子轻轻拿起一朵绒花。这可以簪在头上，样式是热烈的芍药花，还有与它浑然一体的蝴蝶，轻轻拿起的力度已惹得它翅翼轻颤，仿佛惊而欲飞。听到徐掌柜的夸赞，只是自谦道：“徐掌柜过奖了，我也没想到绒花会那么受人喜欢，是徐掌柜慧眼。至于图样只是寻常，师傅们技艺精湛，才让我一纸涂鸦不至贻笑大方。”

　　“哈哈哈，黎娘子就是太谦虚了，我不过一商妇，哪来的慧眼，只有俗眼，俗眼，哈哈哈。”徐掌柜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别人夸她，就是喜欢钱，别人笑她俗气，她只当在夸她钱多。

　　生意人，和气生财。

　　“就这朵吧，多少钱?”黎玉指着那朵被放下的芍药询问道。

　　本来在一开始提供的那样图样中，她最瞩意莲花，也花了最大的精力去描摹，现如今看到成品，一下子就被这朵芍药抓住眼球，不是其他的花不精致，而是它太热烈，她已经能想象到戴在月娘头上多衬她。

　　徐掌柜听了这话，什么话也没回，只是拿出了一个红木的雕花礼盒，亲手装了起来。仔细一看，雕的就是芍药花，原来礼盒是配套的。

　　几息的功夫，绒花就包装好了，这时徐掌柜才开口。

　　“我怎么能收你钱，没有这几年你的帮助，我这小小绣坊哪有今天的规模。欸，别提图纸的钱，一码归一码，本来就是我占你便宜，你要是还把我当朋友，就收下，就当我给月娘的一份心意，不过礼物我可另备着呢昂。”

　　黎玉张了张嘴，还想说的话直接被截住了，最后只能接过盒子，笑着回：“谢谢徐掌柜，让您破费了。”

　　果然，提什么都没有提月娘管用，这一长串话只有最后一句功效最大。

　　徐掌柜笑呵呵道：“月娘这孩子乖巧懂事，谁看了不喜欢，这生辰我记得真真的，那天我忙，礼让人送到了你可别不收啊。”

　　“怎么会。”

　　两人又寒暄一会，眼看阳光愈盛，客人多了起来，黎玉告辞离去。

　　走在街边，黎玉一个人安静地走着，喧闹的环境被黎玉隔绝在外，她的脑海再次连接起早上被打断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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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年月娘的十岁生辰日上，她问月娘许的什么愿望，月娘说希望娘亲长命百岁，她笑着说要许和自己有关的。

　　月娘也是笑看着她，“我原先想娘亲永远陪着我，后来想，万一我活不了那么久怎么办，就换了一个愿望。”

　　“呸呸呸，瞎说什么，这句丢掉，那你应该许月娘长命百岁。”

　　“我不要。”

　　“那娘亲和月娘一起长命百岁。”

　　“太贪心了愿望会不会实现不了？”

　　“不会，月娘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宿主】575的声音突然弱弱响起。

　　黎玉不可避免惊了一下，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听到575的声音了。从寻回母亲开始，她就和575说过没有事不要来打扰她，理由是不利于她融入现实。

　　{怎么了？}

　　【我是想提醒一下，我们停留在一个世界的时间是有限的】

　　{什么？！}黎玉差点没有维持住表情。

　　黎舒像是感觉到她情绪有变，疑惑地看向她，黎玉忙安抚地笑了笑，“娘亲还有一个小礼物要送给月娘，现在去拿，你乖乖等我。”在月娘高兴点头应好后，黎玉忙回自己的房间。

　　{怎么回事？}

　　【宿主，我们的任务一开始说明，抚养宋辞平安长大至十八岁即脱离世界】

　　{什，什么意思}

　　【就是说，宋辞十八岁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嗯，任务完成以后，我们就要离开】575没敢再多说，它能感觉到宿主现在情绪很不妙。

　　{离开···怎么离开？}

　　【就是以死亡的方式。不过宿主放心，任务完成我就有权限和能量屏蔽宿主的五感了，不痛的】575看宿主没有朝自己发火，忙讨好地说道。

　　可是“死亡”后面的话黎玉已经听不到了。

　　十八岁。

　　月娘十岁，宋辞也十岁，月娘和她相见那一天算作月娘的生辰，比宋辞的生辰晚。这岂不是说，她连月娘的十八岁生辰都来不及。

　　怎么会这样······

　　{有办法多留两个月吗？}

　　【宿主，到那一天世界意识会本能把我们排斥出去，我也没办法】575小心翼翼地说道，它知道这对宿主来说太过残忍了些。

　　{宋辞生辰可以改吗}

　　【不，不行】太多否定的回答让575感觉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

　　{我知道了。}

　　黎玉最后没有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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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飘回。

　　黎玉在找到母亲以后一直沉浸在幸福中，她时时刻刻在为月娘着想。

　　她知道人类寿命有数，自己终究会离开，所以在她的设想里，月娘的前半生她要让她开开心心，她想做什么自己就支持她。她的后半生如果她有想共度一生的人，她会好好考察，再考虑要不要把月娘交给他。她还想了好几道考验的关卡，想到如果月娘有了孩子她该如何应对，生孩子在古代是要命的事······又或者月娘不想嫁人，她也想好了。给月娘留足够的钱，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安稳度日，她对宋辞，对元钟，对徐掌柜，对周围人都很好，就是为了他们能承自己的情，等月娘老了有份香火情，在月娘遇到麻烦的时候可以护着她点，这样她也能安心······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因为她根本活不到月娘长大成人！

　　黎玉不是一个只会自哀自怨，沉浸在情绪的无用挣扎中不可自拔的人。她在悲伤后意识到，自己要改变策略了。

　　她相信月娘一个人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但社会复杂，不是所有人都像月娘一样善良，她的要求不可能只是要月娘活着就可以。她不能想象在月娘无助的时候，无人帮助，只能伤心流泪的情形，所以她只能在原有的方案上稍稍加重一些细节。

　　她希望可以有很多人主动护着月娘。在她不在了以后。

　　用她偶尔闪出的记忆片段来说，就是上保险。她要给月娘的未来上无数道保险。从去年月娘的生辰到现在，她还在慢慢摸索着，她对周围的人更加友善，她开始慢慢加重别人对“月娘在黎玉心里很重要”这个认识的印象，但是她还是感觉差了什么。

　　不够，完全不够，这些感情都是围绕她来的，她一走这些基础都会烟消云散，月娘又不是一个主动会寻求别人帮助的人。一个人的精力有限，非亲非故，她怎么赌别人会像她一样把月娘放在心上。

　　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