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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傲慢的他 ...

  •   虽然高中才与贺蘩成为同桌,但虞越认识贺蘩却在更早之前。
      那是在中考后的夏天,酷暑难耐,蝉鸣无尽。十六岁的虞越骑着一辆二八大杠穿梭在四九城的各个大街小巷,最后停却在一家名为“芫荽”的店面门前。
      这是四九城为数不多的民谣酒吧之一。虽说如今物以稀为贵,但在流行音乐版图日渐扩张的时代,只一心扑在民谣里的音乐酒吧注定成为时代弃儿。所以为了在四九城留有半席立足之地,“芫荽”做出了一点改变——“许叔,我来了!”
      “来了就可以上台了,唱《骨雁》吧,底下女孩子都等急了。”
      是的,十六岁的虞越是这里的驻唱歌手,虽然是兼职,但他对酒吧的贡献却位列首位。
      十六岁的少年,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未完全褪去,可一张带着青涩少年感的美人脸却乍已成形,任谁都能看出,这孩子将来一定是个能将女孩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妖孽级美男。
      从开始驻唱到现在已有一月有余,有不少女孩子慕名而来,只为了证实虞越是否有传闻中的那般好看。有的女孩载兴而来,意满而归;有的女孩则倾倒在虞越的水磨牛仔裤下,成了酒吧的常客。当然,她们消费的酒水与打赏都成了酒吧的主力收入。
      后来虞越回忆起过去这段时光时,都忍不住哑然失笑——这些留下来的女孩应该就是他最早期的粉丝了吧。
      今天的客人来得格外多,乐队一直到凌晨一点才收工,虞越唱了接近七个小时,早已累得精疲力尽,一收工便像只软体动物般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许叔是虞越做兼职的介绍人,也是驻吧乐队的二胡手。为人寡言少语却意外的心细如发,见虞越的劳累便细心地端来一杯温蜂蜜水,让虞越润润嗓子。
      “虞越,这是你今天的工资。”
      说话的人是酒吧的老板,谢雨。
      对,她就是日后被虞越称为蟹老板的谢雨。
      彼时的她和虞越之间就是标准的老板和打工仔的关系,也不怪日后虞越加入星越后总念叨一句话:孽缘啊——

      “今天的钱好像比以前多。”十六岁的虞越对金钱十分敏感,他数了两遍钱袋里的钱,确信无疑今天的报酬比以往足足多了三百。
      “多出来的是一个脸生的小屁孩给你的打赏,艹,出手真大方,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店里身兼调酒师、会计、清洁工数职的阿六一边嘟囔一边解释道。
      “什么小屁孩这么有钱?我怎么没看见?”谢雨此时二十一岁,虽握有酒吧作为自己的个人资产,但到底还是一个忙于学业的大学生,每晚十点后才能来酒吧视察一下情况。听阿六这么说,不禁起了好奇心,赶忙追问。
      阿六是个精于酒保业务的能人,对于出手大方的客人观察自然细致入微。这边一听老板发话,那边立刻滔滔不绝:
      “一个看起来跟小虞一样大的富二代,你敢相信?除了他的裤子我没看出来是哪个牌子的,他全身上下包括头上戴的那顶帽子就没有一个是低于四位价的!OMG,他的那双鞋是今年麦昆刚推的迈尔逊纪念版,但他鞋上全是灰跟泥!如些暴殄天物,简直不可原谅……”
      “别走偏,我问你这富二代到底长什么样?这么有钱,哪天找个机会把他发展成我们的常客。”
      “长相啊——我没看太仔细,诶诶……谢老板你别踢我啊!不过挺高的,起码比小虞高个五公分,留着挺厚的刘海,话说大夏天的这样不热吗?”
      就这样,阿六和谢雨有一搭没一搭地商量着下次要怎么迫害这个财大气粗的富二代,而虞越一声不吭地把铁塞进书包里。虞越当时的财务状况颇为窘迫,这三百元足以让虞越吃几顿好饭改善下生活环境,所以虞越很是想面对面地感谢一下给予他这笔天降横财的傻瓜富二代。
      然而天不遂人愿,谢雨和阿六想把意外之财变为稳定收入来源的美梦很快便如日出时分的泡沫一般支离破碎。出手阔绰的富二代如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从此一去不复返,只留下谢老板“钱包实在太薄了”的长吁短叹。
      虞越想当面感谢他的心愿从此只能按在心里。

      富二代的事情过去不久后,虞越就不得不见义勇为了一把。
      那是一个月亮藏在云里的夜晚,有道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虽然虞越撞见的不是杀人与放火这种骇人听闻的悚事,但事后倒也够他后怕一阵儿。
      那天他拿了钱离开酒吧,远远就看见天桥下面一群小流氓围堵着一个男生,路人一看就知道在干什么——抢劫。
      那个倒霉蛋被小流氓们包围在一起,任凭他们扯领攘衣也一声不吭,天桥的路灯只照亮了抢劫者的凶狠嘴脸,被抢者的神情却隐匿于纯黑阴影之中。
      虞越本来想当作没看见直接走过去,可惨就在他目光所到之处有一撇刀光隐绰,原以为早已化为灰烬的良心突然死灰复燃,于是虞越干了一件蠢事。
      他猛地冲到那伙地痞流氓中间,拉起倒霉蛋的手,一边逃跑一边喊:
      “我已经报警了!”
      然后虞越就没头没脑向前冲,一直跑到气喘吁吁再也迈不开腿为止。也不知最后跑到了什么地方,虞越累得双手扶膝大口喘气,身侧的男生大概想关心下他,一只手攀上了他的后背想帮他缓缓,但还没划拉一下手就跟触电一样收回去,可能是觉得两人不过萍水相逢一方横遭抢劫一方见义勇为罢了,拍背什么的实在过于亲近了。
      虞越慢慢缓过气来,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某人,道:
      “那伙流氓应该不会追上来,我要回家了,你小心点。”
      眼前的人赶紧小鸡啄米地点头,明明个头很高,躹躬的时候头都快要触到地面。虞越忍不住笑了,怕露馅儿丢下一句“我走了”,便马上停蹄地朝自家方向跑,二人分道扬镳。
      等到家洗手的时候,虞越才感知到手上有几丝血迹。对焦着昏黄微弱的灯光,虞越发现自己手上没有任何伤口。
      “诶?这是那个倒霉蛋的!”
      虞越刹那间简直无地自容。仔细回想起来,自己带着别人逃跑,却因为抓得太紧,把别人的手给抓破了,还流血了!
      得,他没被地痞流氓伤到,反而被自己伤到了!这真是帮倒忙!
      懊悔的虞越开始回忆倒霉蛋的长相好若能下次相遇定要诚恳道歉,却是自讨苦吃。那天凌晨灯光近无,连月色都时隐时现,自己除了知道他个子很高外,其余一无所知。
      “唉……”
      最后,富二代和倒霉蛋并肩成为虞越暑假两大憾事。

      然而,古人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事情的峰回路转正是出现在虞越上高中的第一天。
      身为精英中学中稀有的资助生并未得到诸多祖国未来栋梁的青睐,理所当然的,虞越坐在教室中最角落的位置,身旁还有一个阴沉低落气场可为肉眼所见的男生。在新人急于联络感情扩大社交圈的开学日,这家伙从早到晚一言不发,好像不存在语言功能。
      一中汇聚了四九城的权贵阶级和各类科学家预备役,像虞越这种只是因为有一副好歌喉而被收揽进来以装点门面的资助生向来存活在校园鄙视链最底层,若不想遭受校园霸凌必须小心行事。所以虞越进校第一天就告知自己:团结一切自己能团结的力量。
      但当虞越看向身旁的同桌时,他怀疑这家伙脸上写着“我很好欺负,请来霸凌我吧!”几个字。这种人看上去就是成为被霸凌预备役的好材料,自己真的要和他处理好关系吗?
      万万没想到,先打破这层冰面的竟是自己身旁的人。
      当橘黄光辉铺满整间教室时,除了整理乐谱的虞越和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的同桌,教室里空无一人。
      当虞越收好最后一张纸拎起书包准备离开教室时,沉默至此的同桌突然叫住了他:
      “虞…虞…虞越!”
      “呃……怎么了?”虽然赶时间但倾听同桌的话语是基本的礼貌。
      眼前的男生像是紧张到极点,即使垂下来的刘海遮住他的双眼看不清眼中情绪,但虞越可以清晰看见他的下唇被咬得近乎出血。
      这么紧张吗?
      “我我我我……叫贺…蘩。”
      “你好,贺蘩。”是想相互认识一下吗?
      “我们……之前之前……见过的。”
      “哦——诶?”
      贺蘩那一贯阴沉而无表情的脸突然缓缓堆出一个笑容,估计是平常不常做导致动作颇为扭曲,连本该阳光的笑都变得像恐怖电影里凶手得逞的血腥笑容。
      “你看。”
      慢镜头似的,贺蘩的双手展在虞越眼中。
      ——贺蘩右手上几个红色伤口赫然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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