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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功名多向穷中立,祸患常从巧处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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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现，而清寂的承德殿内，群臣屏声敛息分成两边站开，裴晏清的目光清冷，而后将底下站着的朝臣一扫而过。
“崇州地界动荡，流寇肆起，近来出现了不少走私案，臣弟自请前往崇州彻查，请皇兄应允...”
裴景逾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承德殿，言语铿锵。掠过裴景逾，裴晏清的视线落在了宁花辰身上:
“宁国公。”
“臣在。”
宁花辰身着朝服，云鬓利落，移步至殿前，半弯腰身回裴晏清的话。
“崇州之事，爱卿有何高见。”
一旁的裴景逾被晾在了一边，他急切而又不解地看向皇兄，转而视线又落在宁花辰身上。
陈武也徇而望去，若非上朝，宁花辰是不会穿这么素净的衣裳的。
人人都知宁花辰喜好朱缨宝饰，平日里总要打扮的明艳动人。
“崇州明面富饶，而暗地却是流寇横行，百姓生于水火，若不整治，只怕是祸患无穷。”
“三王爷德才兼备，可崇州地处偏僻，仅凭王爷一人之力，恐难胜任，臣愿同王爷一并前往崇州，自请彻查走私一案，望陛下准允。”
宁花辰语气平缓，国公府早就来人通传了宫里的消息，而裴晏清也正有此意要宁花辰接手此案，他便来个顺水推舟，遂了君王的意。
“宁公之见，臣不敢苟同。”
只见一人缓缓走至宁花辰身侧，双手将笏板举过头顶，眉眼冷峭，姿态矜贵。
“万卿有何高见。”
昌平伯名曰万凌乾，先皇在世时，其父便已是侯公，后承其父位，又晋位伯公。
“......”
宁花辰微微一顿，抬眸看向万凌乾的目光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鸷。
随后唇角勾出一抹笑容。
“臣以为，宁公虽有美誉，可自幼便是养尊处优之人，崇州之事，牵涉盐帮及各势力，若是宁公前去，只怕是...”
万凌乾冷哼，目露睥睨地瞥向身侧的宁花辰:
“只怕是...有去无回。”
此话一出，殿内更是寂静如斯，有些朝臣更是直冒冷汗。
传闻宁国公与昌平伯不睦，朝中人人皆知，可谁都不敢谈及此事，更不敢打听议论了。
“崇州之所以滥杀河官，走私盛行，一来是盐帮猖獗，目无王法；二来则是有朝中官员暗中庇护，走私便成了常事。”
宁花辰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地继续道:
“故恳请陛下再遣一武艺精湛之人与臣和三王爷同行，便既能相互照拂，又能护其周全。”
裴晏清微微颔首，沉吟片刻道:
“卿可有举荐之人。”
“陈将军勇武，臣欲举荐。”
一听这话，陈武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本想着宁花辰去崇州后他总算也落得清闲，怎么如今倒成了自己也要跟着同去了。
“杨骜。”
“臣在。”
“陈将军曾是卿麾下之人，卿以为如何?”
陈武望去，杨骜脸色也是晦暗不明。
杨骜身形高大，是两朝将军，战功赫赫，年轻时也曾被敌将誉为“杀神”，令人谈之色变。
而陈武之前，只是他麾下的偏将军。
杨骜将军骁勇，忠君爱国，是陈武最敬仰之人。杨骜惜才，他知陈武是将帅之材，因此向皇上举荐，让陈武带兵征讨桀王。
可如今，陈武最敬仰的人却不愿再见他一面，虽说是避嫌，但陈武却仍觉不安。
而听闻杨骜即将领兵镇守边疆，陈武以为将军还会像之前一样带他走，可杨骜听了裴晏清的话，却只是沉声道:
“宁公所言，臣未觉有不妥...”
“陈将军，既然宁国公和骠骑将军都举荐于你，不知卿意下如何?”
“臣...”
陈武目光不自禁看向宁花辰，又抬眼看了看裴晏清，而后紧紧攥紧了拳头。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
“喂，陈武。”
唐沅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手搭在陈武肩上，明明在后面唤了他好几声，可陈武就像丢了魂儿一样浑浑噩噩的往前走。
“嗯...”
陈武愣愣地僵直在原地，骑虎难下的他还是应承下了，几日后同宁花辰和三王爷共赴崇州。
一想到要和宁花辰相处，陈武便觉得头痛。
“想不到宁国公对你还挺上心...”
“滚开。”
唐沅还不忘在陈武耳边打趣调侃，陈武烦躁地推开他，转头间却偶然发现了不对劲。
“你看什么呢？”
唐沅也随着陈武的视线望过去，却同样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宁国公和昌平伯走在一起。
陈武回想起在朝堂上二人针锋相对的模样，此刻却像友人一般走在一起交谈，属实怪哉。
传言不是说二人不睦已久吗？
罢了，少知道些事情对自己有好处。陈武叹了口气，唐沅也会意般点点头，同陈武寒暄几句便打道回府了。
“昨日底下的人说，昌平伯到府上做客...只可惜本公那时不在。”
宁花辰垂着眸子，语气缓缓。
“呵，宁公几时在过，不是去听曲儿就是在哪儿逗鸟，好不逍遥。”
万凌乾还不忘不时挖苦宁花辰几句，宁花辰也不恼，遂与人调笑。
“那在伯爷眼里，本公又何时不是个纨绔之徒呢。”
......
听罢，万凌乾倏地扯过宁花辰衣领，不耐烦道:
“宁玉玄...”
宁花辰一惊，但很快便神色如常，盯着万凌乾的眼神里露着不悦。
宁花辰最看中的便是自己的仪容，如今被万凌乾这么一闹，衣裳都褶皱了起来。
“你就非要赶着送死是吧。”
万凌乾将人狠狠一推，他又不是不知道，宁花辰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养在宫里，何尝受过半点委屈，如今事关漕运，还涉及盐帮势力。
盐帮都是些出名的杀人不眨眼的狂徒，万一出了差池，宁花辰只怕是要身首异处。
“为陛下分忧，是身为人臣的本分罢了。”
宁花辰理了理衣裳，漫不经心地应着。
“真当我不知，是因为那位新贵吧。”
万凌乾不屑，那次玉华宫设宴，封的便是那位叫陈武的新贵，万凌乾看向宁花辰。
掠过中堂之上献舞的伶人，宁花辰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陈武的身上，而陈武则是一个人咕咚咕咚地喝了好些闷酒。
有趣。万凌乾觉得甚是微妙。
只是万凌乾想不到，宁花辰居然会喜欢像陈武这种，相貌不佳就罢了，性格也是粗犷豪放。
而宁花辰的相貌是荣城数一数二的昳丽，光是把两人想在一起，万凌乾都觉得奇怪。
“你既知晓，又何必在朝堂上这般。”
“你当真如此?”
“陛下有意派我与三王爷去崇州彻查走私一案，本公倒也顺水推舟罢了。”
万凌乾缄默半晌，紧蹙的眉头缓了缓。
宁花辰的性子他一直晓得，以身涉险的事情可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自打新帝登基，宁花辰离宫后，便不再像之前那般在裴晏清身侧了。
“我看你是疯了。”
关于万凌乾，从前在伯府二人的关系便很微妙，若说交好，却也不见得。
在万凌乾眼里，宁花辰一直是个纨绔凉薄之人，不忧不喜，总是一副波澜不惊之态。
在宁花辰眼里，只觉得万凌乾毒舌心软的性子万分有趣，不时与他调笑打趣。
“本公都不惧于此，你又何必呢。”
“好好好、我倒多余，你且独自回去吧。”
说罢，万凌乾愤愤一甩衣袖，不再与宁花辰纠缠。
这家伙，真是一点没变。
宁花辰低眉，万凌乾自小便孤傲执拗，任凭他如何解释也都是无用的。
“宁公，您没事吧...”
孟泰见万凌乾走远了，才敢迎上来，见自家主人神情略显不悦，俯首小心翼翼地询问。
“无妨...倒是你，本公叫你打探的，可有消息?”
宁花辰甩了甩衣袖，今个儿穿的素净，却难掩姿色，惹得街上的姑娘纷纷回头张望。
“宁公让奴才打探的，一切都清楚了，有意让公爷去崇州查走私一案的，的确是陛下。”
“陛下...”
宁花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回府。”
而后衣袖一挥说了声回府，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公爷、公爷!”
孟泰闻言愣愣地杵在原地，意识到宁花辰已经走远后，快步追了上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