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警司领口有唇印》焦笔淡墨

97、恩深难报

　　顾景寒被当场击毙，专案组的事却没完。

　　这个案子只能算结了一半，坏人伏法还不够，司法程序得把每一块拼图都补上。幸而还有余伯，他是顾家的忠仆，从头到尾参与了全程，脏活也都过得他的手。只不过这人仿佛仍活在清朝，对顾家忠心耿耿，半个字也不肯吐。

　　曾大队到底年纪大了，连着熬了几夜，又被宋柏的事一激，走出医院没几步就捂着胸口往下栽。多亏是在医院门口，没出什么大事，但也被勒令住院。

　　队里一口气少了两个主心骨，犯人又像锯了嘴的葫芦，压力一下全堆在剩下的人身上。结果祸不单行，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转头又被媒体盯上。

　　主谋是豪门总裁，受害人是多金网红，这件案子就像洒进油锅里的一瓢凉水，瞬间引爆了舆论。

　　这里才有人说朱槿红颜祸水，顾景寒对其爱而不得，巧取豪夺。那边就有人蹦出来说别扯淡了，顾景寒那样的要什么女人没有，肯定是朱槿逼宫，说不定想靠着肚子当上顾家少奶奶。

　　这边又有人说你可得了吧，真当顾氏是泥捏的不成，一般二般的女人早都不知道打发多少个了。别说是有点钱的小网红，就是那些大明星，不也照样不看在眼里？要是真为了这事，有必要顾总亲自绑人？

　　各说各的理，一时间各种猜测像离巢的马蜂，无孔不入地对朱槿发起攻击。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漂亮女人，在这种情况下总是承受着最大恶意的揣测。

　　小桃忧心忡忡地走出电梯，努力不让前面带路的护士小姐姐看出自己的心不在焉。

　　宋柏刚出危险期，朱槿便执意将他转到这家由范家持股的私立医院来，队里的人嫌它坐落于山顶，太折腾，都不赞同。

　　现在看来，朱槿恐怕是一早料到之后的风波，才坚持这样做的。也幸亏大伙没拦着，否则现在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这样想着，护士小姐姐敲开了门。想起队里众人的嘱托，小桃忍不住将腹中安慰的话又转了一圈，才走进客厅。

　　范曼语安排的房间是数一数二的，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带有医疗属性的小型公寓。客厅、独立卫浴一应俱全，病房宽敞通透，可以俯瞰下方葱茏的绿色。

　　意外的是，朱槿看起来全然没有想象中的焦灼或疲态，她穿一袭真丝长袍，头发松松挽起，神态平和安然，看起来不像在陪床，反倒像是在度假。

　　护士姐姐识趣地从身后带上门，留给她们说话的空间。

　　“喝茶还是果汁？”朱槿问。

　　小桃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外面那些腥风血雨都是假的，她只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造访友人。

　　她放下带来的水果，踌躇着要如何开口。

　　朱槿赶在她开口前道：“高压氧治疗效果不错，他已经对疼痛刺激有反应了。”

　　小桃大喜：“那这算是恢复意识了？”

　　朱槿摇头：“还没有，但是只要脱离深度昏迷，再恢复起来就容易一些。医生说他没有伤到脑部，清醒是迟早的事。”

　　小桃几乎要跳起来，连日来的忧心如焚也一扫而空，她是个藏不住话的，没忍住把这些天憋着的话倒了出来：“太好了！我一直担心要是队长醒不过来，你要怎么办呢！”

　　朱槿笑了笑，没接这话。

　　小桃又想起外面的流言，难掩忧色道：“槿姐，网上的人都胡说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等我们把余伯的嘴撬开，肯定帮你报仇！”

　　听了这话，朱槿却摇头：“你们不用有什么顾忌，专心破案就好。嘴长在他们身上，爱怎么说我都管不着。”

　　生意人要什么都不能要脸，朱槿是个合格的生意人。事实上，这事一出，人们不管作何猜测，都达成了一个共识：朱槿是善是恶都不要紧，她一定是美到了一定程度，才可以搅风搅雨。

　　直接后果就是，她公司的股票在一夜之间涨停，短短一周不到，店铺销量连破记录，连她之前推荐过的唇膏都买断了货。

　　这样好的机会，错过才是傻子。看着那些编排自己和顾景寒风流韵事的八卦新闻，朱槿根本没时间犯恶心，光速和几个自己找上门来的品牌商达成了协议，又接下几个时尚杂志的橄榄枝。

　　她身处在在这个远离尘嚣的医院中，很多事看得要比身在局中清楚。短短一周，朱槿赚到的数目是很多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

　　小桃准备的话全都没用上，反而被她安慰了一番，兴许是最近绷紧的弦终于松弛了些，她忍不住抱怨道：“那个余伯是个顽固分子，坚决不配合，一个看不住就拿脑袋撞桌子撞墙，闹着寻死。”

　　他们队里，最精于审讯的是宋柏和黎兴，偶尔碰到骨头特别硬的，就换曾大队出马。可是现在三人少俩，黎兴独木难支，软硬都上也不见成效。

　　朱槿若有所思：“你们有没有试试走南宫雪的路？”

　　小桃一愣，没太反应过来。

　　朱槿循循善诱：“顾景寒做很多事都是为了南宫雪，他心甘情愿，可手下的人未必没有想法。”

　　被绑架那几天的察言观色，朱槿多少能猜到一点余伯对顾景寒的情感。在他看来，顾景寒既是主人，也是亲人，甚至从某种角度说，他们的关系很类似古代的贵族子弟和奶娘。

　　小桃被她一提醒立刻激动起来：“那我去问问曾大队！”

　　朱槿点点头，又留她吃了点水果，才把人送走。

　　门关上，室内重新安静下来。朱槿轻轻吁了口气，开始很慢地削一只雪梨。秋天物燥，宋柏躺在空调房里，嘴唇已经有些发白。

　　晶莹雪白梨肉纤薄如纸，她将它放在他的唇上，看着梨汁一点点渗进去。一片干了就再换一片，仿佛半点也不觉得枯燥。

　　不过才一周多的时间，宋柏的两颊已经明显凹了下去，他原本颧骨就高，这样乍然看去，全然是个病人的样子了，有种嶙峋的虚弱。

　　朱槿的视线不敢在他脸上做过多停留，匆匆一略而过，起身去准备换洗的衣服，护工一会就到。

　　昔年她读李夫人以纱覆面，至死不见汉武帝的故事，只觉得李夫人看破了虚妄的情爱。现在身处汉武帝的位置，才明白这何尝不是一种温柔与仁慈。对于在意的人，总是不忍直面他的衰朽或死亡。

　　好在宋柏恢复的不错，朱槿闭眼召唤系统。

　　她脑中那个玩具充气城堡已经不见了，在获救的刹那，系统就颁发了新奖励——一个叫做“恢复初始设置”的按钮，激发的条件是“记忆封锁”。

　　朱槿和系统兜圈子试探了很久，猜到这应该就是能让她穿回原来世界的选项了。

　　换句话说，她的NPC身份已经解除，接下来要不要待在这个世界全凭她意。如果她想离开，只要轻轻一按，这个身体里的意识会被初始化，变回原本的那个人，代替她生活下去。而她，直接无痛穿回去，这里的所有记忆都不会留下，也就没有舍不舍得一说。

　　这个世界固然有事业，有朋友，可她穿越前过得也有滋有味。甚至如果一定要比个高低，她还是对原来的世界感情更深，更何况它还附赠了“道具迁移”这个额外buff。

　　朱槿尝试了几次，发现她可以把物品存在系统页面里，有点像是电子游戏里的背包。也就是说，朱槿在这个世界购买的一部分东西，是可以带回原世界去的。

　　只要动动手指，自己再醒来时直接变身富婆财富自由，毫无心理负担地回归原本的生活。

　　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有诱惑力的选项。

　　她搓着手指，下意识看了眼上了锁的床头柜，那里放着宋柏的戒指。

　　算了……至少也要等他醒过来。

　　等他好得差不多了，她可以把德奥的股票给他，权当报恩。然后把手头的产业卖个七七八八，全部换成黄金和高珠宝存成道具。

　　房子留两套给这个身体，一套自住一套投资，完全可以让她衣食无忧。剩下的就是留下来，她也不会打理，谁知道接管身体的是真的灵魂还是系统。

　　她这样盘算着，竭力不去想宋柏会作何反应。

　　这段时间她晚上一合眼，梦里都是他在血泊中勉强微笑的画面。其实他那时若是表现得情深似海，或是来几句动人告白，她反而不会这样辗转反侧。

　　因为那样一来，他便对她是有所求的。只要有求，就能报答。在朱槿眼里，凭你的剖白多感人肺腑，都不过是变着法子说“看我多爱你”，高级些的情感勒索罢了。

　　她最不吃这套。

　　如果宋柏当时也这么做就好了，偏偏他像生怕她多想什么般，硬生生用职责盖棺定论，反叫她无从反应，觉出难以安枕的亏欠来。

　　若是没有这件事，她本是想着和他谈谈也不错的。她喜欢他——为什么不呢？一个古板的、严肃的，同时又性感俊朗的男人，哀恳地看着你，说着打破底线的情话。喜欢上再正常不过了，她亦不愿意委屈自己。

　　可现在不同了。她知道了他对她的感情已经到了何种程度，她知道了他是个值得珍惜的好人，她知道了……那枚戒指。

　　在这一切后，好像嫁给他成了那么顺理成章的一件事，哪怕是朱槿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来。

　　恩深难报。

　　可她不想自己落入那样的境地，被裹挟着，永远欠他什么。假如注定要让他失望，那至少在那之前尽量弥补吧。

　　她坐到电脑前，打开贴吧，找到那个叫“岁寒”的网友。这位老大爷是她最核心的几个粉丝之一，虽然几乎从不发帖，但一直都默默支持着她，是关键时刻的坚实后盾。

　　宋柏喜欢园艺，这位老大爷也很喜欢花鸟。

　　她打开私聊界面：“您好，能请教个问题吗？”

　　对方没回，朱槿见怪不怪，老人家大概是用不惯互联网的，总是隔一段时间才上线一次。但是她发的每条消息都会回。

　　“我想买些盆栽送人，不拘价格。对方平时喜欢……”